牢门被科赫打开。
我们的动静惊醒了狱中的囚犯，那个人从石牢的角落里默默站起来，转过身。
“谁……”
伴随着一股那种只有死人身上才会散发出来的腐朽的味道，一道阴郁低哑的声音从内传来。按理说，里面关押的人既然是科赫的儿子——可听上去却比科赫还要苍老。
“我要怎么做……”我求助向科赫。
我看向那个人。
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绿色的眼睛。
那种绿——不是像瞳色的绿。而是像猫一样，在昏暗中射出一双碧绿的幽光。
“很简单，一句赦免的话即可。”科赫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好……”我小心咳了一声，对着石牢内的人低声道：“本城主……赦免你无罪……这样，好了吧……”
“被赦免……赦免……”已经被我赦免的囚犯低着头，走向囚门，嘴中喃喃自语。“父亲……不需要的……不需要的……”
——呃，这是怎么。
——因为做逃兵而身感愧疚，宁愿受死？
我皱着眉，看向那个人——借着地牢下昏暗的火光，首先能确定，那个人是T细胞，但看不到那个T细胞的脸。他双手垂得很低，手指修长，指甲也很长。在黑色的、凌乱长发的遮掩下，身着一套干干净净的囚服。
当他靠近我。
首当其冲的却是一股腥咸的血腥味。
“城主大人……您最好……退后一些。”科赫低声提醒道。
“没关系。”我摆摆手，笑道：“我也是上过战场的白细胞，虽然不是什么正规军，但我了解他们此刻的想法，我想我可以帮……”
我还在努力希望看清这个人的面部。
可突然——眼前的T细胞弓着腰朝我撞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剑——空了。
等我想要避开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恰当的时机。
“你想干嘛！”我出声呵斥。
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烈的尸臭味扑面而来——他竟然长大嘴巴朝我的脖子上咬了过来。
刹那间，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举起右臂。
我的胳膊被咬了。
在锋利的牙齿刺破袖口，穿透皮肤，感受到剧痛的那一瞬间。脑内忽然仿佛受到某种电流的刺激。
浑身剧震。
————
铁线虫系统成功激活……
确定程序：HXB404
载入程序中……
数据残缺，载入失败……
————
机械——女声——带着电流的滋滋啦啦声，很像某种电子合成音。
我不确定这个声音从哪里而来。
但我确定，我听到了。
等我恢复意识，重新感受到视觉存在的时候——自己被咬的手臂，正在向地面流出一汩汩的血液。
鲜红的血浸红了衣襟，也染红了我的脚面。
我愣愣地望向那个突然发狂，莫名咬我的疯子，那家伙已经被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骷髅兵死死地按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尽管如此，他仍然像一只发狂的恶犬，死死咬住其中一个骷髅兵的小腿，嘴巴里还支支吾吾着。“不要赦免……不要赦免……”
而我，整个人仿佛于睡梦中猛然清醒一般。
我捂住伤口，难以置信地看向科赫。
“这是怎么……这……”
一定程度的失血使我眼前一阵眩晕，但或许是适应得更久了，原本昏暗的视觉清晰了不少。
科赫脸色惨白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再转过脸看向我。
“城主大人……”他紧握法杖的手在微微颤抖。“犬子无知……但求不要怪罪……”
我深深喘了一口气，摇摇头。
让情绪波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科赫……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人……女人的声音……”
“什么……”科赫困惑地望向我。
——只能我自己能听到。
——这是闹什么鬼啊。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本正常的视觉范围内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在我的视线右上角——出现了仿佛手机屏幕中，电量显示数据般存在。
那是一串小小的，半透明的数据。
——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