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摇摇头,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个咬人的疯子身上。或许也意识到徒劳,被骷髅兵死死挟制住的那家伙已经不再动弹。
“妈的,疼死老子了……”
我咬牙切齿。
盯着这只“恶犬”。
他抬起头来,面朝我。
这时候,我才看清那疯子的脸——脸色暗得吓人,这哪是活人的脸。
他笑了。
死人是不会笑的。
然后低下头,不再言语。
“城主大人,感谢您……”科赫朝我鞠了一躬。“余下的事情,就交由老朽来处理吧,实在抱歉……您的伤势,我稍后为您拿药。”
背着达尔文使用她的特权去赦免死刑犯,已经非常冒风险了。我可不想再管这些与己无关,又给自己惹麻烦的闲事了。
我沉着眉头,注视着科赫。
“这件事情,我已经为你做完了。不要忘记我的事情。”
科赫没有看我,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发疯的儿子。
“您也看到了……犬子……疯得不轻……接下来的时间,老朽短时间内……很可能脱不开身陪您去见那位记忆细胞大人了……”
“那怎么行!”听到科赫话中,隐隐透露出的想糊弄我的意思,我感到无比愤怒。“你——别忘了我的身份,我不仅有对罪犯的赦免权,还有——”
“不不,城主大人,您不要误会。”科赫赶忙解释道:“一周后,给老朽一周的时间。料理好小儿,自会陪伴城主大人一起前往胸腺淋巴结。”
结——这个字眼,在免疫之国,亦有城堡的意思。简而言之,科赫所言的胸腺淋巴结,也可以称之为胸腺淋巴堡。
须知,淋巴堡绝不同于包容性极强的淋巴城,可以容许益生菌,免疫细胞、以及各族细胞共同聚集于此。能被称之为“结”的范围之地,在整个免疫之国,大大小小散布着六七百座之多,乃是免疫之国内军队、以及最精锐的白细胞战士的驻扎之地。同时,也由更为高一阶层的记忆细胞所统辖着。
“你说……胸腺淋巴结那边……”我回忆了会儿,问道:“你是说孟德尔吗。”
科赫点头默认。
“那位大人……真的……能帮我吗。”我有些怀疑。
科赫几乎不暇思索地说道:“老朽可以拿人格与名誉担保。”
虽然不明白以孟德尔这种人的名头,怎么可能会管我这种小人物的闲事。但看到科赫信誓旦旦的神情,我紧紧提起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行吧,但我等不了这么久,在这座城里,我是一天都不想等!我讨厌这种战战兢兢的城主生活!”我直言道:“我可以自己去!”
“那样也罢……”科赫长长叹了口气,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背脊,似乎因为某种疲惫而致使整个身躯缩得更加矮小、萎靡了。“等稍后,老朽会写一封书信,亲自交予大人府上。到时候,您亲自去呈给孟德尔大人就可以了。”
“最后,再次感谢城主大人……”
他苍老的脸上对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
“主人你……”
看到我满身血迹地从地牢走出来。
腊味饭惊恐地跑过来。
我笑笑。
“没关系……”
卷起衣袖,我把已经痊愈的伤口给她看。
“出了一点点意外,科赫的药很快就起作用了。”我大口喘着,因为失血而感到格外的疲惫。
担心自己这幅惨状会被人发觉,并且引起疑心。我嘱咐腊味饭赶紧回府帮我找一套新的。
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
身后传来咯咯哒哒地拄杖声。
科赫已经从地牢内缓缓走了出来,并没有带上他的疯儿子。
“你儿子呢。”我问,从塔厅随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虚弱地看向他。
“抱歉了,城主大人……”科赫摇摇头,避开正面回答。右手掌中还拿着一个空空的玻璃药瓶。“怎样都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家伙,怎么神神秘秘的,好像在搞什么阴谋一样。
我仰头坐在椅子上,望着厚重坚固的石格子天花板。“我倒是更没想到……你的药室……呵……竟然修建在这种隐秘的地牢里,淋巴城里出售的那些最昂贵的药物,都是从这里出产的吗。”
科赫干涩笑了两声,像两块木板相互摩擦所发出的噪音。
这时候。
红皮球忽然从科赫身后溜了出来。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是从地牢内跑出来的。
“你跑哪去了!”我问它。
“没……没什么……”皮球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对小眼睛遮遮掩掩地看着我。“本领主去玩耍了一番……唔……”
我打了个哈欠。
“随你吧……”
——累啊。
望着视线右上角的“99%电量”不禁苦笑。
——可能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吧。
缓缓闭上眼睛。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意识到刚刚睡着了——是被腊味饭的脚步声吵醒的。“主人,我拿回来了……”
我点点头,目光有意往视线的右上角瞥了一眼——那道稀奇而又古怪的浮标,依然存在。但还好,浑身不痛不痒,除了身体感到有些虚浮以外,也没有发生其他什么异状。
“话说……我遇到一点怪事……”
我皱着眉,把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件古怪离奇的事情讲述给腊味饭听。
说完后。
腊味饭也不明所以。
我也不敢轻易完全相信科赫。
——唉,毫无头绪。
站起身,伸手接过干净的新服饰。视线环顾四周,除了我和腊味饭还有皮球,塔厅内已空无一人。也不知道那鬼鬼祟祟的老家伙去了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