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破石镇太过偏僻落后，导致周边的人力资源实在不怎么样。哪怕这次有问天派这个大牌头的加成，也没能救回来多少。
所以，这一站的选拔仅仅只持续了一天的时间。从早上开始，到傍晚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多少能上来测试的人了。
这倒随了秦人杰的意愿，早点结束此地的选拔，他也能早点带着那位大佬回门派。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镇子里起来干活的人们便见到了这样一幕——
仙人们全部站在小镇外的一棵大树下闭目养神，还有十来个昨天被选中招为弟子的年轻男女局促地站在仙人后方，充当着人体木桩。
仙人们一大早就把他们叫了起来，告诉他们今天会带着他们前往门派驻地，然而当他们怀着激动的心情收拾好东西、与家人告别之后，就来到了这棵树下，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至于仙人们站在这里是在干啥，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也不敢问。
而作为白胡子之首的秦人杰，早已经把后方那群苗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只是负手站着，看着远方的云彩，深沉、稳重、老练、怡然，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超脱凡尘之气。
他目光深邃。
他沧桑。
他思考。
他守望。
他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被放鸽子了。
“副掌门，那位尊者，他真的会来吗？”身侧一位白胡子突然传音问道。
秦人杰稍稍皱眉，传音斥责道：“岂敢妄自论断尊者？！尊者说过会来，便一定会来。吾等，等着便是。”
问话的白胡子顿了顿，无声叹息一声。
他其实想问是不是秦人杰记错时间了。
罢了，来都来了，就等着吧。
与此同时，被一堆白胡子惦记着的嬴泽，正在和墨遥大眼瞪小眼。
墨遥刚睡醒，现在还有点迷糊。
这张床和她前半个月睡过的硬板床相比，体验简直不要太好，再加上没有便宜老母的骚扰，她很自然的，就睡过头了。
不过现在没有人会纠结这一点。
导致两人之间产生如此诡异气氛的，是另一件事情。
墨遥披散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嬴泽，面无表情。
嬴泽站在床边，一袭白衣，一把折扇，微微眯眼看着墨遥，嘴角带着弧度，笑容意味不明。
场面像青楼夜末，气氛像侠客对过。
就等着谁先出手了。
良久，墨遥低下了头，小声道：“我不会用。”
扫了眼床边的玉简，嬴泽轻笑道：“你以前玩电脑玩游戏不是挺能无师自通的吗？”
墨遥声音更小了：“……但这个我是真的不会用。”
玩游戏好歹也有新手教程的吧。
这什么玉简明明就是一块牌子，没有任何文字也没有任何按钮，要她怎么用？
嬴泽盯了她一会，抬手一招，那块玉简便自己飞到了他的手中。
“你就没有尝试过催发它？只要稍稍注入一点灵气，就能读取其中内容了。”嬴泽示范着传入了一丝灵气进入玉简，随后，这块看似普通的玉简慢慢散发出了一阵柔和的光芒，这便是可以读取其中内容的状态了。
墨遥望着那块发光的玉简，愣了愣：“灵气？”
随后她又问道：“我现在有灵气吗？”
“你现在当然没有，你要学会归元练气之后才能吸纳灵气为己用……”嬴泽声音一顿，表情突然凝重。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墨遥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然后问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灵力，怎么读玉简？”
场面，有些沉默。
还记得地球上的某个游戏里，有一个段子。
想升级怎么办？去打BOSS。
BOSS打不过怎么办？去升级。
怎么升级？打BOSS。
打不过BOSS？升级啊！
……
嗯，何其相似。
咔嚓——！
玉简被嬴泽捏得粉碎。
他到现在才发现，制造这类玉简的人，脑子里应该有坑。
这种事情，其实就是一种大跨度的认知误差了。
拿通俗一点的事情来举例子，地球上的枪战游戏，CS，很多人都玩过吧？
那如果让一个大佬来带一个完全不熟悉游戏规则的萌新，首先得教他游戏规则吧？
而关于这种教学，绝大部分人的思维，应该都是这样的——告诉萌新：你要是玩匪，你的任务就是带着C4过去任务点把那地儿给炸了。
自己觉得浅显易懂，是吧？
结果转头一看，发现这萌新连WASD都不会按。
——再细致的游戏教学，那就是游戏的新手教程该干的事情了。可惜嬴泽大爷不是一名负责编写新手教程的程序员，而是一个玩游戏的大佬。
“算了，修炼的事到了问天派之后再说。”嬴泽长出一口气，恢复了平日的优雅，“先起床，问天派那群人估计在等着了。”
墨遥点点头，没再谈论那块玉简的事情。
她也不敢。
嬴泽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以前是，现在估计更甚。然而，很明显，就在刚才，她又让他丢面子了。
虽然这真不是她故意的。
那么既然嬴泽自己不打算谈论这件事情了，她自然不会去作死。
她怕被杀人灭口。
虽然说着是让墨遥起床穿衣服，但嬴泽半点要避嫌的意思都没有，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就开始老神在在地观赏美女穿衣来。
可惜这只美女没有半点与颜值相匹配的兴雅内涵。
由于在睡觉之前就穿了亵衣，墨遥现在也没有太拘谨，三两下便穿好了嬴泽给她准备的衣服，然后开始整理一身的褶皱。
“啊……这种古装真的好麻烦啊……”
就算是一套夏装，穿戴起来也比现代服装繁琐不少。
嬴泽打量了她一会，笑道：“你要是不喜欢穿这种样式的话，到时候我带你去买其他款式。”
“好啊！有没有穿起来更简单的那种？”
“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嬴泽挥了挥衣袖，“把头发挽了，准备走了。”
“哦。”墨遥点点头，拿起床边的簪子，随便扒拉了几下头发，勉强扒拉顺畅之后，她胡乱挽起长发，把簪子一插，完事。
嬴泽都看不下去了：“你这挽的什么玩意？”
可能也知道自己弄得渣，墨遥没怎么在意：“我就只会这一种……”
才当了不到一个月的姑娘，她能学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好嘛。
然而她不在意嬴泽却很在意，他瞬间出现在墨遥身边，拉着她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坐下，伸手扯下了她头发上的簪子。
柔顺的长发顷刻间滑落，散出一阵淡淡的发香。
嬴泽拿起梳子就开始给她梳头，脸上满满都是嫌弃：“你现在是我的徒弟，弄成这样出去是想给我丢人？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
墨遥抿着唇乖乖地让他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模糊的铜镜映着两人，铜镜里的面容，墨遥看得并不真切。
不过，她至少能看出，在嬴泽的动作之下，一道十分精致的发髻，正慢慢诞生。
墨遥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良久，她终于忍不住，轻声道：“师父。”
“嗯？”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场面沉默片刻，嬴泽动作没停。
“因为本大爷也是长发。”
“哦。”
半饷。
“师父。”
“嗯？”
“那你为什么还会挽女子的发型？”
“……闭嘴。”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