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朋友吗?”
即使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莉可也完全没有感到特别开心,倒不如说,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资格承受这一切:自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既不是贵族,也没有非凡的美貌与才华。也许兰多姆并不把5000个王国金币放在眼里,对他而言,签署一张雪翼银行的行会支票和请自己吃羊肉汤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但她又觉得,兰多姆并非奢侈的人,在对待自己的生活上,他向来省吃俭用,最大的消费,无非就是去古籍店里淘一些罕见的旧书。除此之外,他来雪翼三年,已经记不得他偷偷给城里的孤儿院,退伍伤兵疗养院和流浪汉收容所捐赠过多少钱了……当然,这些事只有莉可知道,因为他从来不会去炫耀。
那么,如此一来,这番馈赠到底有何意义?在兰多姆眼里,自己难道只是一个普通朋友那么简单?难道?像这样外表俊朗,性格温顺,才华横溢的男孩,从没有过自己会被人仰慕的自觉吗?亦或者说,他心里早已看穿自己的心思,却有意在回避?
莉可曾经也和兰多姆聊过爱情,他们曾经探讨过一本在诺夏很有名的爱情小说,看得出,兰多姆也会被感人的爱情故事所打动。当被问及是否向往爱情的时候,兰多姆不置可否,只是说,他的爱情并不由自己决定,他如若爱上任何一个人,对对方而言都有可能是沉重的压力,因为自己的身份使然。
而他究竟有没有动过爱上一个人的念头,至今都是一个谜。
“莉可,莉可,我们到了,下车吧。”沉思中的莉可被兰多姆轻轻推了推。
“啊?啊?”莉可这才发现,马车停了下来,不过,与自己想象中不同的是,马车并没有驶回学院,而是来到了雪翼的郊外。
“这里是……”刚刚一直没有注意马车行驶方向的莉可有些好奇。
“噢,抱歉,刚刚没告诉你,我得回蓝翎公馆取一些东西。”
“蓝翎……公馆?”
“是的,大概算是我在雪翼的行辕吧,我不常来这里,因为过于冷清了。”
离开大路,沿着一条小路,两人穿过被厚厚积雪覆盖着的林间小道,在路的尽头,一片巨大的冰湖映入眼帘,湖中心的岛上,一幢华丽的三层别墅格外引人瞩目。通过连接小岛和林间小道的木质栈桥,两人到达了别墅的围墙门口。
大门处似乎被设置了某种魔法结界,由于没有人把守,结界显然是为了防止外人进入的。兰多姆咏唱了某种术式,轻而易举地便将结界解除。
“诶,没想到你会解除拦阻系魔法……”莉可感到惊讶。
“哈,这个也是我布置的,有人教了我,不过相当简单,一学就会。”
进屋后,兰多姆升起了壁炉里的火,房间慢慢温暖起来。莉可观察了一下会客室,整间屋子的装潢十分华丽,天花板上挂水晶吊灯,走廊的墙上设有银制烛台,显得十分贵重的装饰器皿和油画装点着各处,绿色的盆栽植物被摆在落地窗前……啊!如此漂亮豪华的屋子,莉可只在梦里见过!
“别误会,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环境。”兰多姆拉开天鹅绒窗帘,试图让屋子里敞亮些,“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他在雪翼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战争爆发。我前天才从康斯坦丁院长那儿得知,那时父亲在雪翼从政……”
“是这样吗?所以,你不想成为你父亲的那一面?精于权术的那一面?”莉可问道。
“嗯,是啊……莉可,其实我和你一样,想自由自在地生活,但我不能……你也知道,为什么宰相的儿子会总是针对我,因为我的身份总是被人嫉妒,但又因为他们老觉得我父亲在乌加诺害死了数百万人,所以我不配得到这一切。”说着,兰多姆忧伤地望着窗外。
“但是,这并不是小兰的错,不是吗?小兰是那么好的人……正因为如此,我才……”莉可有些激动,她差点把喜欢二字说出口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才会喜欢我么?”
“啊……没……那个……”莉可没想到,她想说的话居然被兰多姆接上了,脸上火辣辣的,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兰多姆走过来,他温柔地抚摸着莉可的头,说道:“说真的,我很早就察觉了。作为圣能骑士,需要时时刻刻去洞察他人的感情,否则我们就无法去区分善恶。”
“那你……你的回答是?”莉可用小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道。
“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为……为什么?”说实话,莉可倒并不是很失望,她只想知道原因。
兰多姆没有多作解释,他径直走向一个壁橱,从里面取出一把剑,“这把剑叫万钧,是我父亲的佩剑,是他在战场上消失前交给威德尔叔叔的。从很小的时候,我小时候就一直尝试去使用这把剑来练习剑术,说来很奇怪,和它同样重量的剑我无法举起来,但这把剑却易如反掌,这说明,在命运里,我和它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呢?它才是你的……真爱?”莉可得出了一个滑稽的结论。
“噗……不是啦……”兰多姆被莉可的猜测逗笑了,“我想说的是,我必须得到一些历练,现在的我,还不成熟……最重要的是,我必须洗刷强加在我家族上的那些罪名,在那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与之无关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不公的对待,尤其是你,莉可。”
原来如此,莉可明白了,说到底,兰多姆是不想让她一齐遭受旁人的冷眼和非议,才没有回应自己。
“但我不害怕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嗯,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我也同意了你一起和我回鲜花堡啊?这样不好吗?”兰多姆把剑收回剑鞘,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想和你待在一起,我是不会让你和我一起回家乡的,这算是我仅有的私心了。”
“这样吗……可是……”莉可放弃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既得到贵重的礼物,又得到心爱之人的允诺,应该满足了才对,“嘿嘿,没什么……”她摇了摇头。
“对了,来院子里,我想练习一下剑术,你不是说想陪我特训吗?”
“啊……好的。”
两人来到别墅的中庭,这里很宽敞,十分适合练习。
“你会召唤圣能练习魔偶吗?低等级的也没关系。”兰多姆举着剑,问道。
“嗯,会的。”
所谓圣能练习魔偶,是圣能医者为数不多的召唤系法术之一,能帮助他人的进行简单的战术练习。
莉可举着法杖,念了一段咒语,一只身高和兰多姆相仿的魔偶从符文里显现出来,它手里同样拿着一把剑,摆出攻击的姿势。
兰多姆二话不说,举剑就劈过去,而魔偶的反应也不慢,飞快地进行格挡并反击。
莉可在一旁观看,说实话,兰多姆虽然剑术很娴熟,不过缺乏一些力量和攻击性,防守的次数远比攻击的次数多,这一点,连莉可这个剑术门外汉也能察觉出来。
不过最后,魔偶还是顺利地被兰多姆击杀了。
这时,中庭的回廊里传来一阵掌声,“哈哈,大人,真是难得一见,您很久没有练习剑术了。”说话的是伊芙娜,她总是能鬼使神差地出现。
“哈,伊芙娜,你什么时候来的?”兰多姆擦了擦汗,问道。
“您来了我也就来了……不如这样吧大人,我作为对手来和您比试一番,如何?”
“诶?伊芙娜?你是说我们俩战斗……可我肯定打不过你的……”兰多姆有些为难。
“不用担心,大人,我会让着你的。”说着,她走进中庭,掏出了自己的匕首。作为动作极为敏捷的木精灵刺杀者,使用匕首或者短剑这样的武器,让她非常善于灵巧地战斗。
“那好吧……”兰多姆接受了挑战,他双手握着剑柄,试图寻找伊芙娜的弱点,“就是这儿!”突然,他举起剑,朝着伊芙娜的天灵盖就劈过去!
当然,兰多姆早就预料到,伊芙娜不可能那么轻易就中招的。实际情况果然如此,她不费吹灰之力就闪避开了这次攻击,并且还让兰多姆失去重心,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大人,对付我可不能想得那么简单噢……”伊芙娜显然被兰多姆滑稽的样子逗笑了。
莉可站在一旁,也偷偷捂着嘴笑起来,“没想到,小兰完全不是伊芙娜姐姐的对手呢。”
“嗨……那是必然的……”兰多姆也露出了不好意思地笑容,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她可是赤叶部族有名的战士,要战胜她,还得努力很久很久才行。”
“唉……大人,我还是老老实实陪您练习吧,不逗您了……”说着,伊芙娜收起了匕首,从旁边的剑架上取下一把重剑。
“诶?伊芙娜?你善于用双手重剑吗?”兰多姆感觉很惊讶。
“当然不擅长,不过陪您练习而已,应该不算太难吧。”说着,她单手持剑在空中比划起来,那力道和速度,完全不像是不擅长的样子。
“好吧。”兰多姆重新摆出攻击的姿势。
“听着,眼睛直视我的剑,先不要想着攻击我,而是如何避开攻击!”伊芙娜大声喊,接着,她用尽力气朝兰多姆劈来,“格挡!”她喊到。
“乓”的一声,两把剑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一股酥麻的感觉立即从手蔓延到兰多姆的全身,差点让他无法握紧剑柄。
“第二回合!”还没等兰多姆缓过神来,伊芙娜的剑从左下方挑了了过来。
虽然兰多姆顺利进行了格挡,但他已经疲于应付了。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他的弱并不是剑术的问题,而是体能和力量的问题,一旦进入消耗战,自己只能陷入被动之中。这和他平时只待在图书馆,却很少去锻炼不无关系。
最后,兰多姆的剑被伊芙娜从手上挑落,掉在雪地里,这时,他已经气喘吁吁了。不过让他庆幸的是,他至少格挡了伊芙娜的六次攻击,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
“不行……这……这太……太难了……”
“哈,大人,您的技巧和反应不错,就是耐力不行……我看,您应该去举一举哑铃什么的。”说完,伊芙娜把坐在雪地里的兰多姆扶起来。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这样吧,离正式的对决还有四天,从明天开始,我帮你特训一下体能,如何?”伊芙娜提议道。
“那就有劳你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先进屋吧,我做饭给二位吃。”
说起来,比起战斗,烹饪才是伊芙娜最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