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拉格郡的彻米镇,距离告别莉可后出发的地方,还有大概3王国哩。一路上,三人放慢了赶路的速度,毕竟今晚的目标没有达到,而且目睹了那些无辜村民的悲惨境遇,所有人都无法开心起来。
“大人,总有一天,你得改变这一切。”突然,骑马跟在兰多姆身后的伊芙娜,突然说道。
是啊,也许她说得没错,兰多姆思索着,毕竟宰相的所作所为过于残酷了,那些人都是国王的子民,不论他们曾经生活在谁的治下,都是一些老实巴交,没有任何异心的无辜者。可惜政治就是政治,当像弗洛伦那样位高权重的人想要试图达到一些目的的时候,这些人就会成为牺牲品,因为他想告诉所有人,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值得畏惧。
“你怎么看?菲尔丝?你觉得我能改变诺夏的一切吗?”兰多姆问坐在自己跟前的菲尔丝。
“那是您的决定,大人,作为一个圣女,我个人并不愿意看到这些悲惨的事情发生,如果我有力量改变它们,我会做的。”菲尔丝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么?可是,我也没有那样的力量……我还……过于缺乏经验。”一想到自己在托卡姆将军面前的表现,兰多姆就觉得无比懊恼。
不用多久,三人赶到了彻米镇,不出他们意料,这里也是一片狼藉,街道上到处是打碎的坛坛罐罐和散落的杂物。相比较小的村落,像彻米镇这样的大镇,并没有遭到很多破坏,一些比较富裕的镇民在缴纳了新的赋税后,被允许留下来,而那些贫苦的居民,则早已被从他们的房子里赶了出来,不见了踪影。
在一所规模较小的神殿前,兰多姆停了下来。
“是这里吗?”兰多姆问。
“嗯。”
兰多姆把菲尔丝扶下马,并对伊芙娜说道:“伊芙娜,麻烦你在外面看着,有异常情况及时通知我们。”
“我明白了,大人。”
菲尔丝拉开了神殿的木门,走了进去。神殿里的至高之神神像前,坐着一位白发老者,他一动不动地背对着大门,凝视着神像。昏暗的烛火让神殿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尤其是,只有一个人一动不动待在这里的情况下。
“主教,我回来了。”菲尔丝向主教问候道。
主教沉默了片刻,随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错过了布告,菲尔丝,大伙更愿意相信你的话,而不是我这个糟老头。不过也罢,撒谎这种事情,还是不用你这个小姑娘来了,即使我说那些谎言,大家也不会如往常那样相信的,在现实地残酷面前,神明的庇佑不值一提,至少在今夜,这个虚妄的神,没有出来保护他们。”
“非常抱歉,主教……”菲尔丝内疚地低下头。
“所以,你是来告别的对吗?”
“是,而且,我还带来了公爵大人……”
兰多姆疑惑地看了看菲尔丝,难道她早走计划要带自己来这儿?“菲尔丝,你想带我来见主教吗?”他问道。
“是的,很抱歉,我没有提前告诉您。”
这时,主教站了起来,拖着他那修长的长袍,走到兰多姆面前。他的脸显得非常憔悴而忧郁,正如他所说,在以神的名义撒谎让贫困的教民离开彻米后,一种难以名状的自责情绪占据了这个老头的内心。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因为,如果他们不老老实实听从自己的劝诫,下场就会和埃姆村里那些尸体一样可怜。
“果然,你是因迪格的孩子……我仿佛又见到了曾经的他……”老者端详了兰多姆许久,感慨道。
兰多姆心里一惊,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因迪格这个名字了,那是他父亲的名字,以往,除了和他十分亲切的人,会叫他因迪格外,几乎所有人都会尊称他为“索斯菲尔德大人”,或者干脆称呼“公爵大人”。莫非这个老者,非常有来头。
“过来,孩子,我们坐着,聊一会儿如何?”主教问道。他站起身来,显得十分虚弱,步履有些蹒跚。
“呃……是……”兰多姆赶紧搀扶住这个老人,以免他摔倒。
三人坐在告解室的一张桌子前坐下,主教闭着眼冥思了片刻,然后说道:“你可以称呼我布里摩尔牧师,我曾经效劳于你的父亲,和康斯坦丁一样,也曾经是他的导师,但比起先知,我教会了你父亲更多和圣能有关的学识,虽然我是为数不多能从乌加诺活着回来的人,但关于那场大战……咳咳……”主教咳嗽了两声。
“主教,喝点水吧。”菲尔丝立马端来一个盛满水的杯子。
“您知道我父亲的下落?他……他没死吗?”兰多姆很震惊,他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和父亲曾经并肩作战的人。
“不……很遗憾,我不知道……”布里摩尔喝了几口水后,摇了摇头,“也许是他得到了神明的眷顾,至高之神给予了他无上的圣能之力,帮助他战胜了永恒者。”
“永恒者?”这是兰多姆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是的,永恒者是在远古的众神之战落败的那一方,至高之神将他封印在了乌加诺大陆,不过,现在的人们并不称呼他为永恒者,只会叫他魔王,因为大家必须相信,他才是邪恶的那一方,才能同仇敌忾去对付他。”
“是吗?我父亲是怎么战胜他的?”
布里摩尔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个古旧的木闸,将他打开,从中取出一块约有手掌大小的碎石块,“用这个,永恒石板。”
兰多姆接过那块石头,摸起来感觉像是花岗岩。他感觉这是一块更大石板上的其中一片,因为石头四周都是平滑而整齐的,显然它已经碎裂了开来。
“很遗憾,我只拾到了这一片,其他的碎片不知所踪。”
“这块石头怎么能战胜永恒者呢?”兰多姆很好奇。
“孩子,把你的剑给我,行吗?”
兰多姆把万钧从自己的腰上取了下来,递给布里摩尔。
“不,你握着剑柄。”
“是!”兰多姆把剑平放在桌上,右手握住剑柄。
布里摩尔把石块贴到剑刃之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剑刃和石板同时被一团金色的光芒缠绕,顿时,一股能量涌入了兰多姆的身体,他感觉那一定是更强大的圣能之力。
“好了,收回你的剑吧。”
“这是?这就是战胜永恒者的力量吗?”
“没错,”布里摩尔顿了顿,继续说道:“强大圣能的拥有者,会通过石板获得至高之神的庇护,并作为他的使徒,镇压解除封印的永恒者,这是我从石板上的所解读的讯息。”
“什么?我父亲成了……至高之神的使徒?”
“是的,这是这块石板上的所有信息。”
兰多姆看了看石板上的文字,他完全无法读懂那些奇怪的文字,虽然他博览群书,但这些文字他从来没见过。
“这是什么文字?”
“古乌加诺文,用一般的办法是无法解读的,必须用法术去解读,那需要大量获取魔力并召唤一个特殊的法阵,这些文字的意思就能自然而然地被施法者获知,如果能得出全部的讯息,就能成为使徒并获得他的力量。你父亲不知通过什么方式学会了解锁它的法术,并利用用乌加诺大祭坛的魔力解读了它。”
“那您是如何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的?”
“在石板碎裂后的短暂时间内,碎片上的文字信息似乎还能被拾取者获知,但时间长了就不行了。很幸运,我能知道上面文字的信息是因为我第一时间捡到了它。但当我回到诺夏后,这块石板就变得平淡无奇了。”
“那?该怎么找到其他石板呢?”
“这……恕我无从得知……十分抱歉,但是很奇怪,它明明在大祭坛里碎裂开来,但其他几块永恒石板碎片却莫名消失了,它们原本就是被你父亲从几处不同的地方搜集起来,拼凑到一起的。我猜测,当它碎裂后,又回归到了至高之神安放它们的地方。”
“那也就是说……您手上这块石板,它本来所处的位置,就是祭坛里面?所以它才留在了原处?”
布里摩尔点了点头。
兰多姆分析,如果父亲是在乌加诺的大祭坛里找到了最后一块石板碎片,那证明他去乌加诺就是为了找到这最后一块碎片,以拼凑出完整的石板,这样他就可以战胜永恒者。所以,远征乌加诺其实并不是被弗洛伦宰相所强迫的,而是不得不做的决定,否则永恒者就不可能被封印。
“孩子,如果你想知道你父亲的下落,只能集齐这些石板碎片并想办法解读它……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可是,我连去哪里找这些石板,以及有多少块石板都不知道,又如何能集齐它们?”
“有七块,他在诺夏大陆上找到两块,在丰沛之域找到两块,萨古塔有两块,以及,你手里这块。”随后,布里摩尔从书架上又拿下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递给兰多姆,“这是你父亲当年寻找这七块碎片时所做的笔记,当然,除了第七块碎片,其他六块都不是从它们的安放处找到的,它们有的是从文物商人那里买到的,有的是通过战斗获得的战利品,有的是通关外交手段获得的,总之非常不容易。”
兰多姆轻轻地摩挲着这本有些泛黄的牛皮封面的笔记本,他觉得十分意外,没想到,在鲜花堡之外,还能得到父亲如此重要的遗物。
“是他让您把这个交给我的?”兰多姆欣喜地问。
“不,他从来没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或许,他并不想让你去寻找这些碎片,因为永恒者现在又被封印了起来,所以找到碎片并没有必要。我是在整理他寄放在我这里的物品时找到的。”说着,他指了指放在墙角落里的一个小木箱。
“啊?那里都是我父亲的东西吗?”
“嗯,如果你想拿回去,就请把它们带走吧。”
“那就太谢谢了,主教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否给您一些金币作为感谢呢?毕竟您把如此重要的讯息告诉了我。”说着,兰多姆试图从口袋里掏钱。
“不,不用了……我已经用不着了……”
“诶?”
“我只有一个要求……”布里摩尔看了看坐在兰多姆身边的菲尔丝,说道:“帮我照顾好这个孩子可以吗?”
“呃……当然,我……我原本就是要带她回蓝翎的。”
“不,我的意思是……”主教慈祥地摸了摸菲尔丝的头,接着说道:“我一直把菲尔丝当成我的女儿,虽然,她是我从孤儿院收养的孤儿。我一直很后悔让她成为圣女,让她从小背负了太多责任和压力,但她却一直没有责怪我,而是主动替我承担教会的事务。你别看她是个外表有些冷漠的孩子,所有的圣女都是如此,但其实,他是个十分善良和温柔的孩子。”
菲尔丝平静地聆听着布里摩尔对她的称赞,一言不发。
“那您的意思是?”兰多姆好奇。
“一定要让她幸福,公爵大人。”
“呃……”兰多姆不知道主教所说的幸福,意味着什么,但既然是他的请求,兰多姆同意了,“包在我身上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突然,主教的手从菲尔丝的头上掉落下来,而他本人,则瘫坐在了椅子上。
“主教?布里摩尔主教?”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兰多姆冲过去,用手试了试他的呼吸,“他……走了……”
再看看菲尔丝,她终于抑制不住情绪,尽管她平时再冷漠,此时此刻,却也已经泪流满面。
“再见,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