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正在酣睡之中,两只和图莉安一样的尾巴,从被子的缝隙中透露出来,垂到床下。她显得十分虚弱,也许是因为体内力量被抽离的原因,仿佛随时都会溘然长逝一样。
“但愿图莉安可以让她的朋友康复过来。”兰多木长叹一口气,心想道。
图莉安关切地坐在床头的长椅上,用湿毛巾擦拭着薇露额头上的汗珠。
“图莉安小姐……”坐在对面的布丽梅尔轻声招呼道。
“嗯?”图莉安有些慵懒地回过头,看到兰多姆站在自己身后,似乎没有特别地感到高兴,只是抿了抿嘴巴,又回过头去,“你来啦?”她问道。
“情况怎么样?如果没猜错的话……着应该是你的好朋友?”兰多姆问。
“岂止是好朋友……”图莉安喃喃地说道,“呐,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布丽梅尔和兰多姆交换了一下眼神,站起身来,拉着一旁的菲尔丝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后,兰多姆发问:“所以呢?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说的吗?”
突然,图莉安站了起来,转过身,握住兰多姆的手,带着严肃和恳求的口吻,说道:“请帮帮薇露姐姐!拜托了!”
“唔……”兰多姆有点诧异,他觉得图莉安向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尤其是当她用低等生物来形容自己的时候,虽然兰多姆并没有把这个称谓放在心上,但图莉安的态度突然转变,还是让他有些意外,“如果是为了救她……有能我做到的事情,我会义不容辞的。”
图莉安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呢!你真是爽快啊!”图莉安笑了出来。
“不是……那啥……同意?同意什么?你还没说明白呢?”兰多姆一头雾水,他有些警惕地把手缩了回去。
“把那天晚上我们对你做过的事,对薇露姐姐做一遍。”
“哈?”兰多姆惊得差点没坐在地上,他当然知道“那天晚上”是哪天晚上,也知道“那件事”是什么事,但,仅仅这样做就能挽救这个女孩的生命吗?岂不是像开玩笑一般?
“怎么?你不是说你会义不容辞吗?”图莉安看到兰多姆有些迟疑,皱起了眉头。
“天哪!”兰多姆为难地捂住额头,吐槽道:“你们难道是魅魔吗?让雄性动物和你们发生关系就能满血复活?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哼!才不是呢……要……要不是你,我才不乐意呢……薇露是我最好的朋友,像亲人那样,我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别人和她做那种事……我是信任你才让你来的……”图莉安有些不坦率地反驳道。
就在二人争论的时候,床上的薇露醒了过来,“公主殿下……”她发出虚弱的声音。
“薇露姐姐……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图莉安连忙冲过去,握住了薇露的手。
“我……好多了……勉强能……适应这个世界……”薇露脸上展现出十分勉强的笑容,为了不让图莉安担心。
“放心吧,姐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找了个帮手。”说完,图莉安对兰多姆使了个眼色。
兰多姆走到床前,看着薇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刚刚图莉安提出了那样令人尴尬的要求,这时候看着薇露的脸,不知道怎么的,兰多姆有些紧张,也有些羞涩,“你……你好,我叫兰多姆……那个……该怎么说呢……”
“谢谢你救了我,大人。”薇露十分艰难地坐起来,努力向兰多姆鞠了一躬。
“嗨,不用对他那么恭恭敬敬的啦!姐姐……你躺下吧。”图莉安阻止道。
“殿下,您和兰多姆大人的对话,在下都听到了,如果大人不愿意,您也不用勉强他,即使……即使凭借着现在这幅躯体,在下也能坚持下去……咳咳咳……”话还没说完,薇露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看你,还说这种话呢!也不知道勉强的人到底是谁!”图莉安责怪道。
“薇露小姐……”兰多姆发话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和你做那个,能让你恢复健康,我倒是无所谓……”兰多姆一边挠了挠脸,一边说道:“但是,怎么说呢……我也想搞清楚发生的这些事的经过,因为牵涉到我的家族,以及我的领地和人民的安危。”
“大人,我会毫无保留的把我知道的情况告诉你的。”
“嗯,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吧,这么说,你同意了吗?”图莉安急不可耐地问道。
“嗯……”兰多姆羞涩地点了点头,“那个,薇露小姐呢?你愿意和我这么一个陌生的低等生物……那个……做吗?”兰多姆依旧在征询薇露的意见。
“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即使不是为了恢复元气,我也愿意为大人做任何事。”
“好吧。”
这时候,却是图莉安开始脱掉自己的长袍。
“诶?你脱什么衣服?又不是和你……”
“唔……我也一起,不行嘛?!我得好好看着你!免得你对薇露姐姐太粗暴了!哼!”
“唉……”兰多姆叹了口气,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
与此同时,在隔壁房间,菲尔丝正在配置刚刚从森林采到的草药,准备把几种草药混合起来,熬成药汤,给薇露服用。本来他以为,那些为人所准备的药剂,对乌加诺人不起效,但让她意外的是,服用了两天的草药后,薇露的健康状况竟也有了些许改善,至少外伤在她的精心呵护下,已经愈合了。能成功治愈一个濒死的伤者,让菲尔丝相当有成就感,本来她的所学就是为了拯救生命——不管是人类也好,还是其他种族也好,只要是内心怀揣着善意,那么她就会尽最大的努力。现在,她做到了,像是了却了一个心愿一般,觉得无比的幸福。
她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了木质床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她和一旁的布丽梅尔对视了一下,各自都露出尴尬的表情。
“这种声音,真是让人心神不宁……”布丽梅尔一边晾晒着刚刚洗过纱布和毛巾,一边吐槽道。
“没办法,毕竟是为了拯救生命,大人才不得不答应图莉安的请求。”菲尔丝顿了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大人就是这样,为了保护他身边的人,他不会顾及自己的身份或是尊严什么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如此仰慕他的原因。”
“是吗?菲尔丝,你好像很了解兰迪啊。”
“嗯?谈不上了解,也许是一种刻板印象吧。”
“刻板吗?”布丽梅尔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她仔细聆听着连续不断地“吱呀”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又回想起那天晚上,当她收到其他人的提议的时候,起初是感到惊讶,因为在她看来,趁着自己心上人昏睡的时候,自私地占有他是极其卑劣的行为。可是,为何自己还是做了呢?也许根本没什么缘由,也许到头来,自己也是被爱和欲望所操纵的人,并没有比任何人更高尚,正如她当初和兰多姆私奔一样,本来,她应该成为一个劝阻者,一个能让处在彷徨和恐惧之中的领主大人恢复理智的人……然而她没有,尚且年幼的她不知道理性为何物,而是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最终铸成大错。
可是,这么些年来,她觉得自己没有改变一丝一毫——真的,在爱面前,一切都是盲目的,因为爱那个男孩,她可以忍受一切,甚至是和别的女孩一起爱他;也是因为爱他的善良与温柔,她可以忍受兰迪为了救一个异族姑娘而与之发生关系。尽管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刺耳,但一想到,兰迪会如此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不知为何,布丽梅尔内心会产生一丝欣慰,这究竟是理智,还是病态呢?连布丽梅尔自己,也感到了迷茫。
思考完这些,布丽梅尔继续着手里的活。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和菲尔丝攀谈起来。
“菲尔丝小姐。”
“嗯?”
“以前的日子,很艰难吗?我是说,在彻米镇的那段日子里。”
“是啊……很艰难,每天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得接客,有的客人很凶暴,但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讨好他们。”
“很难想象,你是怎么过来的,听你说完你的故事,我觉得自己真是太走运了,没有忍受饥寒交迫的日子,甚至还有闲工夫去做各种蠢事……呵呵,真够讽刺的。”
“不用太过责怪自己,布丽梅尔小姐,人生本来就是不断犯错的合集,把自己所犯下的错,当成自己读过的寓言,你就会发现,其实人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挫折,才会多姿多彩。”
“也是呢……菲尔丝,你懂得很多道理啊。”
“过奖,只不过,我的养父会和我说很多类似的话,我希望把这些哲理告诉更多需要启示的人……只要能起到帮助就好。”
“所以……那个……”布丽梅尔迟疑了一下,“你真的不会感到嫉妒吗?”
菲尔丝愣了片刻,善于察言观色的她理解了布丽梅尔的用意,笑着回复道:“说不嫉妒是假的,但如果我们可以做同样的事,为何要嫉妒呢?”
“嗯……这到也是……也就是说,如果菲尔丝小姐想和兰迪大人……那个……你会直接说出口?”
“大概……不……也许给大人灌一瓶加了特殊佐料的水,会更容易吧。”说完,菲尔丝笑了出来,“不,开个玩笑罢了。重要的是,让大人了解你在想些什么,不用有所隐藏。”
就在二人闲聊之际,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瑞诺莉和萨芙蕾出现在门口。
“哈!主人,你在这儿呢!想死你啦!”萨芙蕾飞到布丽梅尔的怀里撒起娇来。
“真是的……萨芙蕾,你可真调皮,别把刚洗好的床单弄脏了……”虽然嘴上不乐意,可是能再和萨芙蕾重逢,布丽梅尔也觉得十分开心。
“哼……有什么好开心的?”站在门口的瑞诺莉还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瑞诺莉,好久不见。”布丽梅尔倒是很和善地和她打招呼,“你姐姐的伤好了吗?女王陛下如何?”
“嘛……不清楚,我又没回赤叶城。”瑞诺莉无奈地摊了摊手,她觉得布丽梅尔只是想和她套近乎罢了。
“咦,这是什么奇怪的声音?”安静下来的萨芙蕾听到了隔壁传来的,节奏感十足的“吱呀吱呀”声。
“啊……那是……弹……弹棉花的声音……”布丽梅尔连忙解释道。
“诶?除了我们几个?这座城堡里还有其他人吗?难道是兰迪?他在弹棉花?”瑞诺莉质疑道。
“啊!不是……不是弹棉花……不对……是在弹棉花,但不是他在弹棉花。”布丽梅尔彻底慌了,她一向不会掩饰自己撒的慌。
“切!到底是什么嘛?这里面肯定有鬼,我要去看个究竟!”说完,瑞诺莉走向隔壁房间。
“完了……又要世界大战了……”菲尔吐槽道,朝布丽梅尔做了个无奈地表情。
“啊哈哈……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布丽梅尔悲伤地捂住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