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向你屈服吗?蓝翎公爵?”
没想到,之前给瑞诺莉和萨芙蕾准备的“豪华”监牢,此时却关押了摄政王,他从这个国家的掌控者,变成了阶下囚,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
可是,他是个相当桀骜不训的人,虽然并非足智多谋——即使从外表上看,摄政王显得老谋深算,但是相比他的哥哥,仍然差的太远,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赌注,押在阿米尼斯这个无能之辈身上,更不会在没有彻底收买星辰骑士团成员的情况下,莽撞地进行政变。现在,他总算付出了代价。
兰多姆没有说话,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有些落寞的摄政王,又看了看关在另一间牢房里,自打被囚禁以来,就哭哭啼啼个不停地阿米尼斯,心里不觉感到有些可笑。
“话说,”兰多姆找来一张圆凳,坐在铁栅栏边,打开了话匣子,“你女儿,她希望我来劝你。”兰多姆单刀直入道。
“哼,那样有什么好处吗?反正,在这个国家,我得不到任何东西。”
已经成为阶下囚的费里奥特兰亲王——当然,兰多姆考虑到了身份上的变化,他已经没有任何权力了,自然也不是摄政王。现在的他,似乎开始自暴自弃了起来,这也难怪,现在的他,像是砧板上的鱼一样,只能听候发落,命运被攥在他侄女手里。不过,有一点兰多姆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并不担心他的侄女会处死他。
“弓箭手,是你指派的?”兰多姆问道。
“你说射伤你朋友的那个?”
“还能有谁?”
“谁知道呢?”费里奥特兰不屑地靠在枕头上,闭上双眼,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说实话,我没有想伤害任何人,那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或许,那个弓箭手,是你的国王派来的刺客,为了离间蓝翎和维达拉的关系。”
“确实有这种可能……”兰多姆点了点头,“又或许,他们应该杀我,而不是我的朋友。”
“你忘了,查姆宰相,还想靠你来抵抗我的威胁呢?不是吗?”
“嗯,他有这种意图。”
忽然,亲王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似乎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总之不会杀你。”
“这我当然知道,我的侄女向来心慈手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杀我,这也是我敢反叛的原因之一。”说完,亲王张开了眼睛,问道:“地城里有什么?”
“很难解释,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兰多姆打了个马虎眼。
“是吗?”亲王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喃喃地说道,“如果我儿子没有在地城里失踪的话,现在他应该能统领一支军队了,我也不用把骑士团交给那个白痴。”亲王暼了一眼在角落里抽泣的阿米尼斯,继续说道:“他很勇敢,他自告奋勇进入地城,我以为,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于是就让他进去,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他……曾经是我全部的希望。”
“你不是还有洛芙兰吗?她很关心你。”
“我知道,可是她还小,我无法仰仗她……她母亲死的早,她只剩下我了,可我没有成为一个好父亲。”
“亲王殿下,你应该振作起来……”兰多姆说道:“这样如何,我说服莉莉娜释放你,你协助她继续管理这个国家,如何?”
“哈哈!你在说笑吗?小公爵,你不怕我出来后,再次翻脸吗?”
“如果你觉得你还会翻脸,你可以把洛芙兰交给我当人质,我带她去鲜花堡,如何?”
“不,我无论如何不会把我女儿交给你,别想了。”
“你错了,亲王殿下,我并没有打算真的把洛芙兰当人质,我只是想,如果我们互相信任的话,至少应该互相展现一些诚意。你的女儿是个相当机灵聪慧的人,我觉得,她在鲜花堡能受到更好的教育,学习更多知识,这样,她将来也可以成为莉莉娜的好帮手。难道,你不希望她可以出人头地吗?”
亲王面色凝重地思考着什么,似乎真的有在进行考虑。
“那我也有个条件。”亲王沉思了许久后,说道。
“是什么?”
“娶她。”
“哈?”兰多姆瞪大了眼睛,“可是,你一开始,不是想让我娶莉莉娜的吗?怎么……”
“那不是我的请求,那是莉莉娜的请求,而这个,是我的请求。”
“可是,为什么?你愿意把你的亲生骨肉,交给我?”兰多姆大惑不解。
“不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说起来,我以前也见过你父亲,你和那时的他,真是太像了。”亲王说完,脸上浮现出微笑。
“是吗……”兰多姆有些伤感起来,“他跟你交待过什么没有?”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加布里兰森的地下有什么。”
“我父亲告诉你的?”
“是的,战争爆发前,他让我哥哥帮他凿一条隧道,通往地城。我知道他进去过,因为,他带出了一块石板。”
兰多姆心里一惊,难不成,安妮也见过自己的父亲,他这么想道。
“后来,那个精灵,恩戈里洛,找到我,他欺骗我说,只要获取了石板,我就能获得巨大的力量来掌控诺夏大
陆,为我哥哥复仇。我相信了他,没想到,一场洪水彻底摧毁了这个国家。”
“那后来,你还相信他?”
“是的,因为是我擅自挖开加布里兰森的空地,派人进入地城的。他曾经告诫过我,不要那么做,但我没有听他的,因为那时候,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结果,我失去了我的儿子,我很后悔,差点就把那个精灵给杀了,但我一想,也许只有他知道怎么拿到石板,杀了他,一切就都白费了。后来,他才告诉我,只有索斯菲尔德的后羿,才能拿到石板,别人做不到,为此,我才找到威德尔,提议让你来维达拉进行谈判。”
“那这么说,你不仅想要石板,还想要把整个蓝翎也收入囊中?”
“我承认,这是个馊主意,本来,我并没有此意,但是,我觉得你既然已经来了,对权力的贪欲,还是让我犯了大错。”
兰多姆觉得问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来,最后说道:“不管如何,娶你女儿这件事,现在不是我应该去考虑的,也许你有你作为父亲的私心,这我理解,不瞒你说,我也是一个父亲。”
“我知道,你和威德尔的大女儿生了个孩子。”
“嗯,知道就好,总而言之,我会说服莉莉娜给你自由的,因为她觉得,你不是个坏人。”
“那你会娶她?”
“不一定,我……说实话,我根本没有考虑这件事,我来的目的很简单,蓝翎需要人手组建军队,维持领地的治安,我们缺的不是土地和粮食,而是人,而维达拉正好有人。”
“那你怎么答复她?她可是……一直在期待……”
“这……我会想办法的……”
“好吧,总之,我不希望你辜负她……为了我哥哥……我亏欠他太多。”
兰多姆诚恳地点了点头,走出了大牢。
时间已经是深夜了,路过瑞诺莉和萨芙蕾的房间,二人已经熟睡,而洛芙兰也哭累了,躺在床上睡着了,兰多姆温柔地给她盖上毛毯。
突然,有人敲了敲身后的门,转过身一看,是希洛维奥妮。
“嗨……”兰多姆向她打招呼。
“哟……还挺关心人的嘛,像个老妈子似的。”希洛维奥妮笑眯眯地和兰多姆开玩笑。她的心情看上去不错,也许,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洪水也退去了,让她觉得如释重负。
“嗯,我刚刚和费里奥特兰谈过了。”兰多姆走出房间,关上门。
“是吗?你该不会,想放他出来吧?”希洛维奥妮似乎早有预感。
兰多姆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呼……你真的那么相信他?”
“我不想洛芙兰的父亲变成阶下囚,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如果他的女儿待在鲜花堡,或许能让他有所忌惮,不会轻举妄动。”
“嗯,话说,你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吧?”
“哈哈……也许吧……说不定,我的灵感都是他启发的。”兰多姆笑了笑,但立马,他又认真起来,“不,我和他不太一样,我是为了我的人民,我对权力,财富这些,没有贪欲。”
“嗨……反正,只要你觉得行就可以了,总之,我会好好盯着他的。那莉莉娜呢?你不带她一起走?”
“不……她现在可是亲政了,不是吗?”
“说得也是,但是,她貌似比洛芙兰更需要你才对,毕竟,她等了你很久。”
“这我明白。”兰多姆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我害怕她会失望。”
“不如,给她一个承诺,怎么样?”
“承诺?”
“告诉她,你真的会娶她?”
“这……”
或许,并不是所有承诺,都能轻松自如地说出口来,兰多姆心想。他不想让任何人失望,但是,正因为不想让人失望,他才不轻易承诺,因为,一旦他无法去实现承诺,伤害往往会更大。譬如告诉谁谁谁,“我会娶她”这种事,在他看来,都是奢侈的。
虽然他意外地向找齐石板迈进了一大步,至少知道所有石板的大体位置,知道有假石板这一说,知道如何辨别假石板,也知道手里的七号石板是假的,并且找到了真的二号石板——因而,维达拉的冒险,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可是,难题来了,我该承诺吗?”他扪心自问道。
“呐,早点去睡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至少把舒畅的心情留给今天,如何?”
兰多姆苦笑了一声,问道:“你总是那么乐天派?”
“嗯哼,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