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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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气象台的最新消息,名为‘千寻’的台风即将登陆,预计登陆时间大约在六天后,本次登陆将会持续三天,途径千雨县,知秋市和光宇市,但并不会经过陆地,请各位市民放心。由于途径的海域距离陆地较近,所以本次台风期间,将会有持续的强降雨,以秋叶镇最为显著,台风最高可达6到7级,请各位市民做好防风防雨措施……”
夏利紧闭着双眼皱起眉头,想要从嘈杂的电视新闻声音中保持住睡意,一边用手不断在空中挥舞表示这抗议:“啊,爷爷!真是的!这才几点啊,都没睡醒呢你开什么电视啊!”
“才几点?快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昨晚也真是的,熬夜竟然在客厅里睡着了。虽说没有客人在住,不过晚上着凉了怎么办?”爷爷挥舞着蒲扇敲打了一下夏利的屁股,不但没有关小声音,反而对着遥控器的加音量按钮狂按不止。
“我有分寸的啦,啊啊!起床啦!”夏利被爷爷和电视声音折磨到没有脾气,鼓起所有的勇气从沙发上坐起身子来,满不情愿的揉着双眼,但随后爷爷的笑声却让夏利的起床气死灰复燃。
“爷爷!你这个人真坏!”夏利把满肚子怨气集中到拳头上,撒娇一样朝爷爷的后背锤打过去,爷爷用蒲扇防御,笑声越来越盛。
突然一只手拍在了爷爷的脑门上,爷爷一个吃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夏利趁机轻轻一拳捣在爷爷的腰上,爷爷被打了个前仰后合。
“干什么啊!你没看我正和小夏利玩的开心呢吗?”爷爷嘴上抱怨着巴掌的主人,回头想要看看是谁打扰了他自认为愉快的爷孙时间。
“欺负利利有这么开心吗?真是个长不大的老小孩。”原来是奶奶,爷爷脖子一缩,自顾自的看新闻去了。
“哈哈~”夏利看到爷爷的反应,怨气从心底一扫而空,心情大好的看向奶奶:“奶奶早上好啊,今天早晨吃什么啊?”
“利利,你想吃些什么?”奶奶问道。
“我都行啦,吃早饭可是我起床的动力啊,奶奶你不讲,我可又要睡着了啊~”
“那可不行,做了你再不喜欢吃,不就白费力气吗?你不起床告诉我吃什么,我可不做早餐。”
“唉?太狡猾啦!奶奶能做这么多好吃的,让我选择那太困难了!”夏利抄起手来冥思苦想了一会,下定了决心:“那,就吃乌冬面吧。”
“乌冬,一大清早就吃负担这么重的吃食吗?”奶奶虽然知道夏利的随性,但是还是例行唠叨了一句:“那利利要不要变成贪吃的狐狸呢?”
“要要要!奶奶最好了!”夏利兴奋的跳起来,一路小跑进了洗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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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七日,沐雨镇,天气: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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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多谢款待!”夏利喝干了碗里的面汤,放下碗舔了舔嘴唇满心满足,“果然奶奶做的油豆腐最好吃了!这样一天都可以元气满满啦!”
看到孙女吃的开心,奶奶也是乐开了花,满心欢喜的打趣道:“小心吃多了油豆腐,下辈子就变成馋嘴的狐狸了!”
“放心啦!就算是变成狐狸,也要变成奶奶您的狐狸!”夏利甜美的笑了起来,眼眉弯成了月牙。
“哈哈哈,油嘴滑舌。”
“呦,姐姐早啊。”正当几人玩笑开得正欢,楼梯上走下一个睡意朦胧的小男孩,他揉着眼睛摸索着楼梯扶手走了下来。
“小归早啊,今天起的很早嘛,还在放暑假,可以多睡一会啊。”
“姐姐你不也起的很早吗?今天也和原来一样去海边练习冲浪吗?”夏归自知自己起的最晚,有些不好意思的反问道。
“那是当然了,再过半个月县里举办的大赛就要开始了,我可要快点练好,毕竟整个社团都指望着我呢!”夏利给夏归让出餐桌座位,撸了撸袖子给自己打气。
一旁的爷爷突然说话了,他夹着筷子敲敲点点一边说道:“努力是好事,可是也要注意休息啊,别把身体累坏了,一切都没得谈了。”
“我有在好好休息啦!爷爷!爸爸不是说过吗,‘尽人事才能听天命‘!”夏利有些不服输的说道。
“你爸也说过,磨刀不误砍柴工!”爷爷一脸从容,自然又是在和孙女打趣。
“嗯……放心啦,我有分寸的!啊,都这个点了!再不去海边就要迟到了!我先走了!爷爷!”夏利注意到时间吓了一跳,和爷爷奶奶聊天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抓起了装着设备的包,急急忙忙跑出了玄关。
“啊!小利早上好。”
“叔叔好,下早班啦?”夏利一面提着鞋跟一面向从门口探望的夏鸿叔叔问好,“我有事先走啦!爷爷奶奶在家里呢!叔叔再见。”
“注意安全啊。”夏鸿和夏利挥了挥手,笑着摇了摇头,“叔叔阿姨,我回来了。”
“哎!夏鸿来了啊,晚上值夜班也是辛苦你了,来先喝杯茶。”奶奶热情的递过来一杯水,夏鸿接过水,坐到沙发上抱怨道:“如果是值夜班还算好事,昨晚出去巡逻了。”
“昨晚上我就听到了警察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吗?”爷爷从报纸后面探出脑袋闻到。
夏鸿明显有些顾虑,迟疑了片刻,付下身子煞有其事的小声说道:“昨天凌晨,村头上发生了杀人案。”
“啊!杀人案!”奶奶惊了一跳,用极其夸张的语气反问道。
“发现尸体了?”爷爷相对就更加镇静,在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他又追问道:“你们找到什么证据是凶杀?凶手找到了吗?”
“这个……”夏鸿欲言又止,摆了摆手,“反正马上新闻就要报道这件事了,到时候看电视就好了。”
说罢,夏鸿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我还有工作要调查,先走了。总之我过来就是为了提醒你们注意安全。这里是旅馆本就不安全,再加上没有青壮年,总之万事小心。”然后三步并做两步离开了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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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谨背着一个大大的吉他包,撑着一把黑伞走在城市道路上,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泥泞不堪的积水。这周围是即将荒弃的建筑工地,工人们早已对烂尾楼没了什么动力,借着下雨的由头早早下班,留下灰色的高楼墙面,和一些巨大笨重的机器。彻夜不息的探照灯把雨丝照亮,在高高的楼体上留下破碎的光斑。雨风穿过墙体之间的间隙呜呜作响,何谨把目光探出雨伞,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铅灰已经被夕阳染红。乌云,风雨,夕阳联手把何谨渲染上难以名状的破落和孤寂。积水中伸出无数触手,把何谨的脚步拉扯住,雨声风声在何谨耳边呢喃,感召着何谨的内心,让他无法前进半步。
道目光所能及的道路的尽头,煞白的路灯闪烁着微弱的光,像是在摇摆着双手欢迎着何谨的到来。灯光下面,一个身披黑色雨衣的人影站在那里,像是等待某人的到来。那人像是黑洞一样牢牢吸引着何谨的视线,一阵仿若现实的既视感像拳头重重的轰在何谨空白的记忆里。
两个人相对无言,他们分别现在两盏路灯下,何谨透过伞檐看着对方,对方也透过雨衣帽子的缝隙看着自己,相视无言。
片刻之后,那人的手在雨衣里晃动了一下,虽然看不清他要做什么,但是何谨的脑子里还是猛的抽动了一下,既视感一样朦胧的记忆松动,他突然想起来,对面的人雨衣下一定有着不寻常的打扮,是一套精心设计过的服装,背上两把交叉的长剑,双腿上枪套里的手枪反射出冰冷的光泽,匕首绑在后腰上,一切都是被精心安排的,每一个位置每一个武器,
最方便,最快速,最顺手。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他对这些记忆确信无比。何谨迅速从吉他包里摸索到一柄刀柄,这时一道寒光已经照亮了何谨的眼前,两刀相撞,蜂鸣声和火光烙印在何谨的视网膜上,他准备不足,被巨大的力量震退了好几步,踉跄着才勉强站稳脚步。
但是这一刀就像是对濒睡的人敲响的一座鸣钟,让罩在何谨记忆上所有模糊的毛玻璃全部应声而碎。何谨突然想了起来,这像梦一样游离在现实和幻想之间的记忆。
距离那个承载着何谨所有仇恨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十二年。那梦境像是一个诅咒,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演,挥之不去。
何谨一直都在追查着梦中的线索,为了向梦的主人——水神清算他们之间的仇恨。
“那时我正在楼顶嘹望景色,风隐的声音突然传来,就像两年前一样聒噪,他在那破旧巨大高塔上,让我和他去做一个了断。”何谨站直身子,把伞柄换到左手上,右手握刀,“你大概等了很久。”
“和几千年的时间相比,也不过只是一瞬间,我都觉得我来的太早了。”对面的人说。
“你是来的太早了,等我老去奄奄一息的时候,你大概会更容易动手。”何谨拉开了吉他包上第二个拉链,链口露出了枪柄,一柄银灰的柯尔特m1911A1。
“那样就没有意义了,那时候你已经过完了你的一生。”那人解掉身上的雨披,缓缓地拔出了背上的一把剑。
“因为死亡的意义……”
“因为死亡的意义……”
“在于让你怀着对生活的无限憧憬,含恨离开。”
“在于让你怀着对生活的无限憧憬,含恨离开。”
何谨和他同时说道。
“我叫北宇,是风隐的死侍。”那人说罢,蹬步踏出光幕,双手握剑向何谨突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