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视角)
从小的时候开始,我周边的环境,无论人还是物,总是一直在改变。
除了我最在乎的父母他们没有变动之外,一切的一切,我所珍爱的一切,总是在改变。
我最爱去的游乐场,我没有再去过一次;我原本关系密切的挚友们,也在我搬家之后了无音讯。
毕竟,当时还只是不到六岁的小孩子,联络方式什么的,都还没有这个概念不是吗?
我有一股强烈的自卑感,从年幼起,便一直伴随在左右。
因为父亲和母亲工作的缘故,搬家转校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熟悉的环境转变为陌生,对于当时还稚嫩的我来讲,已经是一件可以轻松接受的事情了。
至少我还有爱我的父母,这就足够了,虽然他们也总是不在我身边。
“思怡,今天有想吃的吗?阿姨去给你做。”
虽说是搬家,搬到离父母工作很近的地方,但我的父母也常年在外,基本一周才会回来看望我一次。
因此,我是被寄托在父母朋友家里的,睡着柔软的单人床,却总是感受不到一点家的温暖。
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那么多朋友,那么多让甘愿他们添麻烦的朋友………
……不,我不是责备那些照顾我的叔叔阿姨们,他们都是好人,每个人都对我关怀备至,但每个地方我都待不长久,没有时间作为积累,确实产生不了什么特殊的感情。
每周一次的父母例行探望,才是我最期待的事情。
忍受了学校里同班同学们对我这新生兴趣十足的张望,来到周末,父亲和母亲的怀抱,才能驱散我心中的烦闷与忧愁。
爸爸和妈妈是我最重要的人,就算其他我爱的人、我爱的东西会离开,他们也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曾几何时我是这么坚信的,直到……
“思怡,爸爸他……离开我们去很远的地方了。”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平凡的周末,阳光灿烂,天空中依稀有几片云层飘过,怎么也该不是有坏事发生的日子。
妈妈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悲伤,在抱住我时,她眼眶的泪水终于还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虽然年幼的我对很远的地方还没有什么概念,但我知道,我的爸爸他……一定是回不来了。
爸爸听说是因公殉职的,哀悼会办很的很简朴,几首旋律哀伤的音乐过后,象征着他生命完结的木盒子就被埋入了墓中,只剩下刻着名字的黑墓碑,在午后阳光的直射下格外的扎眼。
悲伤的事情来的总是很突然,突然的让我都还尚未回过神来,就已经失去了至亲之人。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跟梦境一般不真实,因为从小就喜欢把自己埋进书堆中的我知道,书里面重要的人物一死去,天上不总会很合时宜地下起倾盆的大雨来吗?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的眼泪和情绪,混杂着雨水一起发泄出来不是吗?
而父亲埋葬的那天,天空一片艳阳高照,甚至连阵风也没有吹来,浸湿地板和泥土的,只有母亲和父亲生前亲朋好友的泪水。
我穿着黑色的裙子,站在墓前扫视着那些痛哭的亲朋好友,有些我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但他们也和我一样,哭的很是伤心。其中有一位陌生的叔叔,更是趴在地上,哭的几近昏厥。
人与人之间产生的悲伤情感能够互通,因此,当时我对他便产生了某种亲近的感觉,可是后来,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成了我的后爸。
“思怡,以后叔叔会像你爸爸那样爱你的!”
在摸着我的头作出了这句保证后,母亲和那位叔叔的关系,就成了定局了。
虽然他们两位都是二婚,但在一年后,还是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来者只有双方二者的亲戚。
由于我的母亲无亲无故,从小就和已逝的父亲在孤儿院长大,所以,说是双方二者的亲戚,但其实也只有男方的家属罢了。
酒楼的婚宴上,我孤零零地坐在最前端的座位上低头不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笑声,听闻后我的肩膀便开始紧缩,握在一起的双手也不安的移到了胸前。
“喂喂,就是她吗,她就是那个拖油瓶吗?”
“对对,没错,就是她。可是怎么一直都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
虽然隔壁桌上的两个小孩刻意放低了声音,但这两句嬉笑,还是准确无比的传进了我的脑海。
我的内心越来越忐忑,不由得又埋下了脑袋,就像刚来到新的学校一样,周边人袭来的异样目光让我手足无措,只好选择沉默来作为保护自己的盾牌。
尽管被他们各自的家长不怎么严厉地训斥了一声,但隔壁那两个小孩,视线依旧是在我身上扫荡着……
“哎哎,真是累赘啊。”
“累赘?你说的是那个家伙?”
“对,不然还能是谁?跟着自己母亲嫁到别人家来,不是累赘是什么?”
累赘吗……
虽然经常受到陌生同学们不善意的举动,但累赘这个评价还是生平头一次听到。
一时之间我的肩膀开始不受控的颤抖了,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
对啊,我的爸爸死了,最爱的人只剩下了妈妈,我只能跟在她身边成为她的累赘。
情绪快要失控了,泪水也在瞳孔里打转了,但我不能作出失态的举止,宴席里都是男方的家属,要是做出什么失态举止的话,只会对妈妈不利。
所以,为了妈妈的幸福,这点委屈算的了什么,我强咬着牙关,无论什么闲言细语都能够忍耐得住。
可是……这种痛心的感觉又是什么呢,总感觉眼眶里有东西在打转,稍不注意就要一涌而出了……
就在我缩着后背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却突然闯入了我的耳畔。
“你们在胡说什么啊,她才不是累赘呢!”
我被吓这声音吓了一跳,后背不禁立马挺直,始终埋着的脑袋也抬了起来,红红的眼睛开始寻找起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穿着小小黑西服的小男孩,脸颊有些婴儿肥,是个惹人喜爱的白嫩小正太。
见我木愣愣地盯着他,那个小男孩随即走到了我的身边,虽然有些顾虑,但还是伸手抚摸起了我的脑袋。
“告诉你们,她是我的妹妹陈………呃……你是叫陈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