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羲好好捯饬了一番,绝对帅气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准备去约会呢。
等到了中厅,却见到柳凤栖泪眼婆娑,眼眶微红,脸上隐约有泪水的痕迹。
东方羲当即便将自己肚子里头捣鼓出来的那些开场白忘了个干净。
哎呀呀呀,女人的眼泪真是对男人宝具。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讲道理,当初在赌坊内,东方羲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动心,心里想着,要是入赘给了柳凤栖,下半辈子可就有着落了呀。
不过这心思太不纯了,感觉完全像是在利用柳凤栖,再加上一番交谈下来,彼此没有摩擦出太大的火花,更不用提当时的紧要问题是解决李薯,因此也就作罢。
那日婚礼,两人再见到彼此,不免有些唏嘘,便多聊了两句。
而如今再见,柳凤栖竟泪如雨下,东方羲自然是做不到熟视无睹,忙来到她的身旁安慰。
他递上巾帕,为柳凤栖小姐擦去眼泪,后者再没了当初的成熟模样,哭得像个受伤的小女孩。
这时,东方羲才想起,对方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只不过她刻意地让自己扮得成熟一些,语气神态也模仿得成熟一些,以致于让人忽略了她的真实年纪。
东方羲隐约猜出是柳家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柳凤栖如此伤心。
当初赌场一见,东方羲便察觉到,在柳凤栖的心中,家族绝对是十分重要的一部分,也正是出于对家族的爱,才会造就她憎恶分明的性格,对于李薯那样的人渣和如意赌坊的失职,她是十分愤怒的。
“柳小姐,你我也算有数面之缘,但凡是我能够做到的,你但提无妨。”
柳凤栖一边啜泣,尽管她之前忍得还好好的,可不知为何,见了东方羲,泪水便汹涌而出,再也停不下来了。
“我……我不知道,我在家族待得难受,他们都说我爹爹错了,我的哥哥、姐姐,都很生气……”
“我与他们争辩,他们反而斥责我,我心里难受……便跑了出来。”
“可跑出来以后,我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想起了你,我……我知道我这样不对,你刚刚结婚,妻子如花美眷,我来找你是给你惹麻烦……可我真的没有朋友……”
“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朋友……我只是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才华横溢、又有趣……”
柳凤栖说不下去了,她的脸上因为激动抑或者其他的原因,一片绯红,东方羲静静地听着,为她擦拭眼泪。
心里不由一叹,原来柳凤栖看似成熟的为人处世下,藏着一颗柔软而又脆弱的心。
“朋友?当然算朋友了,你若不嫌弃的话。”东方羲笑道,尽量让气氛活跃一些。
柳凤栖摇摇头,表示她绝不嫌弃。
她本是待字闺中的柳家小女儿,却因为哥哥姐姐们不争气的原因,不得已扛起责任,每日蒙着面纱,辗转于赌坊、作坊,家族手底下的人面前。
本是奉献之举,却被他人诬蔑是觊觎柳家家主之位,遭到哥哥姐姐们的排挤,先不说女孩子如何继承家主,再则以她庶女的身份,她又如何有权力继承柳家?
她甚至不谈婚嫁,平常像她这么大的女孩早已许配了人家,可柳凤栖为了打理家族的事务,却一再推辞。
唯一的涟漪,还是以诗词才华震惊世人的东方羲,只不过再见时,对方已是有妇之夫,所以内心悄然地断绝了那个念头。
却不曾想,在自己绝望伤心的时刻,还是想起了他,紧接着更是做出了疯狂的举动,找上门来。
可内心里那个脆弱的小女孩一旦释放出来,要收回去可不容易。
幸亏东方羲温柔有耐心,才好不容易把柳凤栖给哄了回来,却还是抽抽搭搭的。
随后,通过柳凤栖的叙述,东方羲明白了如今的危机。
不仅仅在柳家,还在金岩城杨家。
甚至柳家只是蒙受了飞来横祸,对方的目的其实还是为了恶心金岩伯爵府。
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主要看自己的岳父大人如何处置了,如果光是压榨柳家去安抚平民蚕农,那就得罪了金岩城内大多数的富商、豪贵,令他们不免心有芥蒂。
而若是不顾蚕农们的疾苦,对金岩杨氏的凝聚力与民心又会有不小的打击。
别人只看见了柳家的损失与蚕农们的忧惧,唯独东方羲一眼看出来这是个阴招,柳家充其量算是对杨家的警告。
啧啧,人家国君用柳家的下场来警告也就算了,这年头,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拿柳家来警告金岩伯爵。
柳凤栖对此束手无策,绝望中来寻找东方羲的安慰,本不打算求助,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东方羲固然才华横溢,可那毕竟是诗词,不是实质的东西,对现在的局面于事无补。
然而东方羲却忽然道。
“柳小姐,还记得当日赌坊内,你赏给我的五枚金币吗?”
柳凤栖此刻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为自己方才说了许多幼稚的话感到害羞的同时,听见东方羲的话语不由一愣。
“不然这样,我替你们柳家度过这次危机,算偿还柳小姐当日五枚金币的恩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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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凤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要帮自己柳家度过这场危机?这……怎么可能,是在说笑吗?东方公子。
可东方羲游刃有余的轻松表情却做不得假,而他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
但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哪怕柳凤栖对东方羲抱有憧憬,却依旧很难相信他的话语。
“东方公子,你不用这样安慰我的……”她摇摇头道。
“傻瓜,我哪里是安慰你,我说真的。”东方羲笑笑道。
这回,柳凤栖的心神有一丝动摇了。
因为她是亲眼见证过东方羲奇迹般的反杀的,可那是诗词上的造诣,再就是射艺与骑术,无论怎么看,都与今日的困局无关。
但或许爱幻想是女孩的天性吧,她竟真的有那么一刻相信了东方羲,于是回应道。
“假若是真的,五枚金币哪里足够报答东方公子的恩情!”
东方羲摆摆手。
“我说够,它就够。”
却见柳凤栖忽然咬紧了朱唇,刹那间呼吸有些急促,忽然道。
“若东方公子真的帮我柳家度过这场危机,我……我柳凤栖甘愿委身于公子,做奴做妾,哪怕没有名分……就是当情人也行!”
“噗!”刚刚还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呢,听见这句话,顿时喷了出来。
而柳凤栖,则大概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害羞到无以复加。
当即捂住脸,肩膀颤抖起来。
“公、公子……凤栖告辞!”她越在这儿待着,心绪越是紊乱。
“诶诶,别走。”东方羲忙挽留道。
接着他咳嗽一声,正经道。
“听我说,你待会回去柳家,蚕丝照收不误,我们金岩伯爵府也会出至少三成的钱,帮助你们柳家度过这次难关。”
东方羲当真神机妙算,此时此刻,杨逍伯爵便在柳家见到了柳家家主柳奇文,主动提出要拿出一万二千金币,替柳家度过难关,而这一万二千金币,恰好便占了预计蚕丝收购价格的三分之一。
数十万斤的蚕丝,柳家已经派出了专门的人前去收购,那最后的资金链,算是彻底地补了上来。
只不过蚕农们今年是止损了,柳家与金岩城杨家,注定要伤筋动骨破费了。
至少两位大人物,丝毫找不出应对的方法,而大作坊的重建又需要不少的钱,柳家已经做好了向天演会借贷的准备。
所谓的天演会,乃是一个神秘的商业组织,每场战争的背后,往往都有他们的身影,包括借贷与拍卖服务,他们掌握着巨大的财富。
而东方羲接着说了下去。
“柳小姐,蚕丝收了之后,你去安抚工人,利用剩下的作坊,继续缫丝,用不着气馁,缫好的丝几乎送个几十斤到金岩伯爵府来。”
柳凤栖的眸子先是一亮,后来又不免黯淡了些,因为东方羲所说的,谁不知道要利用剩下的作坊能止损一点是一点呢,但仅仅凭这样,是不可能帮助柳家度过难关的……
不过他还有一个要求,送几十斤的蚕丝,这点倒是没任何问题,因为库房里的蚕丝即将堆积如山,到时候就是免费送人,都没人要了。
“是……”柳凤栖的小琼鼻抽了抽。
“其实这场大火也不全然是坏事,不破不立。”
东方羲自以为是安慰呢,结果柳凤栖顿时柳眉倒竖,眼眶一红道。
“你……你这个坏蛋!”
可东方羲说的是实话啊,他无奈一笑。
“记得照我说的做,还有,以后来我府上做客我也欢迎。”
“再不来了!”
柳凤栖还闹小情绪呢,甩下这句话,便要离开,手中却依旧紧握着那方东方羲为她擦拭泪水的巾帕。
见柳凤栖离开,一直躲在门扉后的东方瞳这才走了出来,只是心情有些复杂。
“小瞳。”东方羲依旧亲昵地喊着。
东方瞳于是来到夫君的身旁,后者忽地伸出手去,捧起她娇羞的脸庞。
正当东方瞳以为夫君要对自己做害羞的事情而心神摇曳之时。
东方羲却忽然微笑道。
“不错,金岩伯爵府的伙食不错,让我家小瞳白了些,脸上也有肉了些。”
“没……没有!”
向来温顺的东方瞳难得争辩了次,顺带心里想着自己难得真的变胖了?那以后少吃点饭吧……
其实东方羲就是坏心眼,故意逗逗可爱的小瞳,只见他伸手忽地那么一揽,东方瞳便一声微弱惊呼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东方羲尚不满意似的,用鼻尖、嘴唇,轻轻摩挲着东方瞳的鬓发、耳朵尖,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气味,直弄得她心神摇曳、呼吸急促。
“夫君好坏……”
一天被两个女孩子说坏,这算什么征兆?
不过午时以后,柳凤栖已经派人送来了缫好的蚕丝,达百斤之多,东方羲便独自一人,钻进了金岩城堡的一间空室之中,开始自己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