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拉斐尔。
拉斐尔·卡帕多西亚。
我……大概是吸血鬼吧?
虽然我自己从来不愿意承认这点。
但我的确是血族眷属中的一员,我所属的卡帕多西亚家族,以前……也的确是十三血族中,地位最高的亲王。
八十多年前,觉醒了“血液加速”这一异能的卡帕多西亚先祖,就相当于战略游戏中的“主城”或是“帝王”。
若是顺从,“血液加速”的异能则能使吸血鬼们的作战力提升至少一倍;若不顺从,虽然先祖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但那种诡异莫测血浆崩裂的场面甚至都能够让末卡维家族的那位先祖感到害怕……甚至屈服,那就更别提别的家族了。
但盛极必衰,卡帕多西亚家族的盛况并没有维持太久。
在那位先祖离世过后,卡帕多西亚家族的子嗣疯狂地想要去学习如何将“血液加速”转化为当初先祖的那种“血液控制”,但却并未有一人如愿。
那些子嗣发现,别说想要把自己的异能提升到SS级了,就算是想要把自己的异能提升到B级,都需要消耗十多年的辛苦锤炼,就更别提这种异能带来的副作用了。
而那时候的大家又不是傻子,条件提升了,人民幸福了,好吃好喝的不去,日日夜夜像个苦行僧一样修炼,修炼到头居然还比不上一把手枪作用来的大,那谁愿意干这事儿啊?
卡帕多西亚家族自然是人心散了,再没有人多花时间在这上面。
毕竟大家都不是一拳超人,琦玉老师,每天俯卧撑100次!仰卧起坐100次!下蹲100次!还有10km长跑!天天坚持!!!坚持十年!!!
我变强了,也变秃了。
……这句话在现实里,是不存在的。
那一套基础训练在现实里面……根本不具备可行性。
到我父亲母亲那一代,生下了我的时候,卡帕多西亚家族的荣誉和财产早就被他们的爸爸妈妈败坏的一干二净,长期的近亲结婚和吸血鬼血脉的流逝让我们这一脉变得孱弱不堪。
我的父母亲更是流浪在外面,从白鹳郡来到了水晶郡,最后依旧没能逃过那帮人的追杀。
而我的母亲在把我和“夙夜”一并交给了“玛丽酒吧”的那位酒保,她以前的大学同学后,便是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讨厌我的祖先,虽然他给卡帕多西亚家族带来了辉煌,但也给家族带去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接着……又把它摔个粉碎。
我恨父母,恨家族中的每一代先祖,甚至憎恶起了别的吸血鬼,那些没有遭受过这种家破人亡的痛苦的吸血鬼们和人们都曾被我当做过敌人,当做过要抹杀的存在。
好在玛丽酒吧的酒保一直在这段仇恨的日子里如同父亲般的陪伴着我,如同一位真正的大师,教会了我生与死之间的道理。
我不再憎恶人类,也不再对其他生物感到愤怒,却依旧憎恶着那些堕落无比,却要将其加之与人的生物们。
15岁那年,我初出茅庐,便如同初生牛犊不怕虎般的从岳天机那里接下了单子。
杀了水晶郡郡首,当时末卡维家族的家主,A级异能者·莫度公爵的单子。
那时候的我还并不强,顶多只是个B级异能者。
但等级间的差距并没有使我沮丧,也没有让我觉得兴奋。
对于吸血鬼来讲,这两种情绪是不该存在着的。
作为一名杀手,我花了一个月时间混进公爵的庄园,又花了一个月时间调查清楚莫度的作息,这才决定在满月之日,莫度公爵通常会在花苑中小憩的时分,进行刺杀。
但那次刺杀失败了。
我一直以为莫度公爵仅仅只是一位精于算计,善于攻心的家伙,关于他A级异能者的这一身份,我其实并没有太在意。
直到当他用粗壮而充满着肌肉曲线的双手将我摁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咬在我的脖颈上,使用“蓝血骷髅”时,我才回过神来。
作为一名野心颇为庞大,在吸血鬼族中被称为“公爵”的存在,他的战斗力显然不止于此。
夙夜被抓住绳子,甩落到一边,而燧发枪“血魔”的每一发射击都被他预测出弹道,轻松地躲开。
正当我要落败就死,或者被他“初拥”,成为末卡维家族的傀儡之际,一击毫无征兆的狙击子弹给莫度公爵的脑袋开了个瓢。
那是一位FCPS的探员救了我。
她的代号叫做“猎枪”,刚刚通过FCPS的培训和审核,自称是维京郡人,但经常在整个欧洲来回晃悠。
这次来到水晶郡的目的,就是接受了某位FCPS幕后大人物的旨意,要求她调查莫度公爵。
我至今记得,那位自称妮娜,银发金瞳的高挑酷冷女子,从潜伏的地方走了出来,无视着末卡维家族的防护力量,以几乎是一枪一爆头的精准射击将那些未被“蓝血骷髅”控制的成员们一一解决,最后走到呆若木鸡的我的面前,冲着我突然咧嘴一笑:
“我大概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关注你了。小家伙的行动力不错,只可惜欠了点火候,卡帕多西亚家族的异能可不是拿来这么用的,多练练,说不定你也能给这片世界带来一丝改变。”
直到那天结束,黎明破晓之时,我才回过神来。
庄园早已化为一片废墟,消防队员、新闻媒体、政府要员,还有一群凑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们成千上万的聚集在末卡维公爵府之外,而我则站在临边的高地,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突然感觉体内多了一丝力量。
很快,这股力量便化作为浩荡澎湃的**,将我身体湮没的同时,我也收到了一段来自卡帕多西亚家族,隐藏在血脉之中的信息。
那是我先祖的讯息。
【很抱歉,孩子,估计当你收到这段信息的时候,卡帕多西亚家族已经名存实亡的差不多了。
我从来不认为王朝能够永恒。哪怕我们是吸血鬼,寄宿于黑暗当中的永夜之灵,我们也依然会受到那位庇护着我们的上帝的感召,他会将我们纳入该处于的位置。我也是如此,卡帕多西亚这个家族……也是如此。
我的子女们一直企图得到我的力量,知晓我力量的源泉所在。这过程显然本身已经失去它原本所需求的意义,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力量究竟来源于何,但我知道。
我的力量从来都是用于守卫黑夜与光明之间的平衡,制裁,审判,守护,反思。
它是上帝埋在该隐体内,让其三省吾身的枷锁,也是上帝给予该隐,令他化为血族,化为不可阻挡的利刃。
愿你有一天能够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我的孩子。
——某位并不称职的先祖。】
那时候的我并不明白先祖的话,以为自己的力量只不过是拿来审判吸血鬼的。
我开始居高自傲,不再饮食鲜血,而是以上帝的视角审判我的同族,定下他们的罪孽,并审判裁决。
我是吸血鬼,我杀吸血鬼。
直到昨天,岳天机对我说,我变了许多的时候,我才逐渐意识到……我还是个凡人的事实。
或许……是我错了。
我不该站在神的角度之上,去批判世间的一切。
想到这里,我突然从漆黑如墨的意识世界中一挣,脱离了出来。
我倒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个人,而我的周围……是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