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绣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要朝山脚下的村庄御剑而去。
涂钦鹿并没有出手阻拦她,而是开口道:“道友,别这么急着离开啊。你可有耐心听我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向你娓娓道来?”
钟绣闻言脚步蓦地一顿,转身看着依旧坐在石桌前的涂钦鹿,微蹙着眉头道:“什么前因后果?”
她知道,能拥有如此强大怨气的生物,又只针对山脚下的那个村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村庄中的人曾对其做出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涂钦鹿举起了手中的茶杯,看着茶杯中那碧绿的茶水,缓缓道:“十年前,我离开家乡去寻仙问道。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我留下的一封书信反而会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源头。”
“十年前,她为了找寻我而登上了家乡的贸易商船,然而那艘商船却因为一位路过的邪修随手扔下的爆炎符沉入了江底。或许是因为她平日里做的善事的缘故,又或者只是她单纯的命大。她并没有死,而是随着水流漂到了这牛家村。”
“她被准备下河捕鱼的村民们救起,并被带回了家中医治。刚开始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对她很好,直到村长离开后的第三天。”
涂钦鹿顿了一下,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缓缓道:“村长离开后的第三天。她寄住的那户人家的儿子接着酒意,想与她发生关系。她自然是不从,在抵抗之下,被那人拿起石头,敲破了脑袋。”
他的嘴角边扬起了一抹讥讽之色:“那人见血之后,自然就清醒了,对此他忙跑回家告诉了自己的父母。他的父母以及村子中的其他人来了之后,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她,非但没有赶紧救治,反而在商量之后,将还没有彻底断气的她,抬进小船中,让人划至河中,将其抛下。”
涂钦鹿缓缓起身,他来到自己先前曾站着的地方,看着山脚下的方向,冷笑道:“这样的村民,你还是要出手救他们吗?”
说罢他便转身看着钟绣。其实说实话,他是有些妒忌钟绣的,因为钟绣小小年纪便臻至玄阴境,而他都这个岁数了,却还停留在紫霞境。他刚才那番话的确是在问钟绣,问她真的要出手救这些做过恶的村民吗?但又何尝不是在为钟绣下套。在他看来,像钟绣这样年纪轻轻便臻至玄阴境的修士,一定是名门大派的宝贝弟子。这样的人,对于事物的认知都存在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情况上。
只不过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钟绣虽然只有十六岁,但灵魂却已有三十岁有余。
在她还是钟修的时候,她可没少看到新闻报道年轻女教师去偏僻的山区支教,一个人去两个人回来的消息。
对于“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她是抱有深刻理解的。当然了,倒不是说她认为偏僻山区的人,便一定是坏人。只不过要是有人告诉她,偏僻山区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会感到惊讶罢了。
毕竟穷山恶水的生存环境,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受到严重限制,而每个人求生的本能逼迫人用尽各种不同的手段活下去,其中当然包含一些恶毒的手段,这样长久的实践塑造出来的人和精神是难以教化的。
钟绣心念一动,她身后的铸雪便蓦然出鞘,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了她的手中。
涂钦鹿看着持剑而立的钟绣,道:“干出过此等天怒人怨的村民,你也要救他们?”
“谁跟你说我是要出手救他们了?”
涂钦鹿闻言很是不解地道:“既然你不是要出手救他们,那你拔剑干什么?”
“做出过坏事的村民我自然是不会救的,但是如果她对无辜的村民以及小孩出手的话,那我自然是要出手相救的。”
如果上次那老村长不对她和她的师兄师姐们出手的话,她有很大的几率会等老村长复仇之后才将其消灭。她不是圣人,亦不是那种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卫道士。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修士……一个超级护短的剑修。
“嗤~”涂钦鹿忍不住嗤笑出声:“事到如今,死掉的人是不是当初参与了那件事情的人,还重要吗?”
“还是重要的。”钟绣喃喃低语道。
涂钦鹿祭出了一柄拂尘,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招吧!”
钟绣见状脸色不由变得古怪了起来,她看着祭起拂尘的涂钦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确定你要和我打?”
她实在是想不通,只有紫霞八层修为的涂钦鹿是哪儿来的自信和自己打?是有什么底牌?还是说单纯的看见自己年纪小,认为自己是花架子?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蓦地冷了下来:“既然你要和我手底下见真招,那就来吧!”
“阵起!”
涂钦鹿爆喝出声。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钟绣周围的土地轰然裂开,形成了一个圆形的诡异阵法的花纹。
柳絮状的青色光点漂浮在钟绣身边,它们不是不想靠近钟绣。只是一靠近它们便被铸雪散发出的凌厉寒意冻成了冰块,还不等落地,便化作了点点冰屑消散在了空中。
“这就是你的依仗么?”钟绣眼眸微敛:“如果这就是你的依仗的话,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话音刚落,她周围的青色光点便一改先前如雪花纷飞的景象,像是被一股气流托着一般朝着天空缓缓上升。不止是这青色光点,离她不远处的涂钦鹿也以头在下,脚在上的姿势漂浮在半空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钟绣静静地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涂钦鹿,缓缓递出手中的铸雪仙剑的同时吐气如兰道:“碧落……”
“……九霄。”
看着瞳孔急速放大的涂钦鹿,她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地将铸雪从其胸膛中拔了出来。
开玩笑,要是自己一招连一个境界比自己低这么多的修士都解决不了的话,那自己就可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钟绣心中如此想着,目光却投向了山脚。看着那被红雾弥漫的村庄,她心念一动,手中的铸雪便化作了一道白色流光漂浮在了她的身前,静静地等她踏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