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寒敲了敲门,给老师低头示意道歉,灰溜溜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他还是迟到了。
“你来早了,今天没点名。”后座的沙雕友人往前探着身子调侃白子寒。
“哎!谁都跟你一样家里有矿啊?一天天课都不上的。”白子寒微笑着回怼。
“你寒碜我呢,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跟你的天才妹妹同住豪宅,人生赢家的范儿!”
“喂,像你这样没有妹妹的人怎么会理解我……”
友人叫沙达闻,自从白子寒上次和妹妹去海边玩,好巧不巧地遇见了他,他便对身穿校园泳装的白灵烟一见钟情。
但沙达闻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见到那个家里蹲,只好每天向白子寒献献殷勤,偶尔心血来潮叫声哥,表示你的妹妹我吃定了。
“怎么了?灵烟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没有,上你的课。”
他已经完全把自己放在妹夫的立场上与白子寒谈话了,说实话沙达闻此人性格蛮好,白子寒也就这么一个经常聊天的朋友,如果白灵烟对他也有好感,白子寒倒是乐意把妹妹交给他的。
但上次跟白灵烟聊起这个话题,他就接受了冷暴力的洗礼,两人足足一个星期没有进行任何交流。
“哎,我可是好心慰问你这个被妹妹无比讨厌的哥哥哦,这种语气是要怎样啊?”
“不……也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反正我是比较羡慕你的,单身贵族,有那么多人追……”
这货家里有钱,每天开保时捷Panamera上下学,长相端正俊秀,行事彬彬有礼,在学生会里担任要职,脑子也灵光,偶尔还能听说他拿了什么什么奖项之类的,加上弹的一手好琴,自然是全校里公认的男神。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比得上灵烟!哥!你放心,我绝对专一!”
你理解错了兄弟……
“上课!话真多。”
“好嘞,哥!”
……
睡了不知多久,下课铃总算响了起来,今天的第一节课便在梦境中结束。
白子寒整理书籍,准备去上下一堂课。
“我先走啦!”沙达闻给白子寒打了声招呼,然后快步离开了教室。
一股子雷厉风行的中产阶级风范。
回头再跟灵烟聊聊吧,也算是为了她的终身幸福,这种年轻人不要怪可惜的。
白子寒满心为自己妹妹今后的人生着想。
……
正当白子寒还沉浸在对自己未来妹夫的思索中时。
“啪!”
他的背后受力,一手撑上了桌面。
“看着点!”
粗犷的男声带着威胁和警告的意味。
啊,又来了又来了,自从白子寒系里的系花不来上学之后,总会有这种无事生非的家伙对白子寒动手动脚。
对啊,老套路,都是系花惹的祸。
他们大概是以为系花的离开和白子寒有一定的关系,有人说都是因为白子寒过分骚扰她,她才休学的。
系花叫凌可馨,相貌甜美,性格温柔,良好的修养和富裕的家庭无不使她在男生群体中广受好评。
白子寒承认自己确实对那个温柔可爱的黑发单马尾女孩抱有过好感,但他可从来没有真的奢望过自己能和凌可馨那种天之骄女修成正果。
所以永远只是暗恋,连舔狗都没胆子当。
然而即便如此,千不该万不该他还是把这件事抖漏出去了。
某天,大话匣子杨秋雨跟他聊起了天之骄女。
“我看你上课十目不离凌可馨,哎,对人家有意思吧?”
“……”
白子寒遇到这种提问就会很尴尬很窘迫,说有意思吧太直白了,说没意思吧心中有愧。
这要怎么回答,白子寒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进行肯定或者反驳,于是他什么话都没说。
他确实是什么话都没说,畏缩着头一脸暧昧。
结果第二天全校都知道他喜欢凌可馨了。
杨秋雨啊杨秋雨,明明起了“秋雨”那么绵延细致的好听名字,为什么不跟姓余的那位大师好好学学什么叫矜持!
你看看老兄我现在过得多苦哦,简直像是超级马里奥里的板栗仔一样,人人路过一脚踩。
瞧那位大哥怒目圆睁,颇有一丝古代大将军教训下属时的威武模样
“抱……抱歉……”
白子寒向那个惹事精低头认错,好在学校风气优良,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校园暴力,所以白子寒才愿意这么低三下四地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否则这种孱弱的态度可是要被毒打成残废的。
“哼!”
大将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谢将军不杀之恩耶!
……
第二节课照常在睡梦中度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节课白子寒梦见凌可馨了,梦里面的她还留在午后的教室里,整个教室只有白子寒和凌可馨两个人,她的桌子被太阳照得熠熠发光。少女的睫毛微颤,鼻梁在光与影中浮现淡淡的轮廓,左手撩起秀丽的鬓发,右手持笔在练习册上挥洒着文墨。
白子寒就那么趴在桌面静静地看着她,直到醒来。
哎呀呀,完了完了,越是遥远的人儿就越使人思念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白子寒还从未梦见过妹妹有这般美好的姿态呢。
从妹妹的角度看,或许是妹妹美好的姿态向来只存在于现实中,或许白子寒打从心底就知道妹妹与他的人生终究是擦肩而过的人生。
但更确切更真实的说法是,白子寒可能陷入爱河了。
这可是白子寒的初恋呀。
不过说实在的,如果一个人到了大学才迎来第一次栀子花开,那么这个人也真是够悲催的了。
那个少女就像是打开了白子寒的某个开关一样,让晚熟的他无比心动,让人不免想象,那是某种本能的驱使,是基因的契合。
白子寒甩了甩脑袋,将无用的念头抛开,下午还有一堂课,上课的是那个突然退休的老教授的代课老师。
先去食堂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图书馆坐一整个中午,上完课便马上回家,接下来的行程就这么定好了。
像这样的日常持续过一天又一天,没什么好抱怨的。
……
下午四点,回家途中,买菜。
今天超市牛肉似乎继续减价,元旦活动的余韵还未过去,白子寒已经连续好几天大啖肉食了。
新鲜牛排,卷心菜,嗯……再多买点猪肉存着吧,有点想吃鲷鱼饭,一条完整的鲷鱼盖饭,听起来就很豪华。
或者炸鸡块也不错,鸡胸肉似乎也在打折,说起来家里淀粉不够了……
其实也并非每天都能考虑那么多的,对白子寒来说买菜就像是一场战争,当拿起钱包推起购物车时,便如同穿戴起甲胄高挑起长枪。
正逢过节有活动,加上月初刚收到零花钱,或许会奢侈一些。
其实白子寒如果想要,一个月也能轻松拿到数万块的零花钱,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他似乎很享受现在这种精打细算的生活。
明明从未体验过所谓有钱人的奢靡,他本该纵欲无度,肆意挥霍青春,但像他这样的年华却只学会了如何勤俭持家享受平凡。
白子寒的心里头有着某种焦虑,他害怕身边的一切都是虚幻的,等他刚开始享受那些虚幻的美好事物,他就会在霎那间失去所有快乐,重新变回那个山旮旯里被父母遗弃的衰小孩。
虽然现在也已经足够衰了。
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嘴角挂着没心没肺的微笑,心里想着pixiv上的纸片人大概能从社会上获得比他多得多的爱。
不,纸片人的生存目的本身就是获得爱,不能跟他们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