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下午1:30
GZ聚居地
蕾琪儿现在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个优雅的中芬混血少女有着斯拉夫人漂亮的白皙皮肤,一头秀美的黑长发,高颧骨和略显肉感的脸颊又带着些东方人的特征。
少女端坐着,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三层点心瓷盘,下层是水果三明治,中层是小块的栗子蛋糕,上层是五颜六色的马卡龙,阳光钻进室内,屋子里亮堂堂得,银盘略微有些晃眼。
蕾琪儿给金边古典瓷杯里的红茶加着方糖,一块,两块,然后用银制的小勺子轻轻搅拌。
她抿了一口茶,觉得还是不够甜。
于是少女轻轻皱起眉头,伸出纤细的手指,又加了一块糖。
粉色基调的房间很宽敞,墙面上贴着“女王蜂”乐队的海报,女孩眼角的余光撇过去,心思逐渐远离现实。
她很喜欢这个乐队,记忆最深的一场演出,乐队的主唱Avu-chan身穿长筒裙……或者那并非叫做长筒裙,因为他在演出里把前面的大腿露出来,腿毛清理得干干净净。
那裙子,叫做下披风大概会更合适些。
也有时候上身小恶魔短衣,下身短裙,黑丝着腿。
那么,所谓“女王蜂”,在要素上,究竟是“女王”占主要地位,还是所谓“蜂”更胜一筹?
是男扮女装的尖锐风格使人感受到某种烈性的叛逆,还是那蛰人蜂体现出暴躁的攻击性和盎然的狂乱?
横沟正史写的推理小说,有本书名叫女王蜂的。
“她就是女王蜂,凡是仰慕她的男人终逃不过一死。”——主角的义父收到的恐吓信里如是写着。
蕾琪儿想起那种强噪音一样的粗糙尖叫,或者说怒火,带着一丝死旋(旋律死亡金属)的歇斯底里的味道。
但又有很大的不同,有时候上一秒还是激烈的嘶吼,下一秒却化作轻灵婉转的低吟。
不能说他真的具有什么无可挑剔的,或者说天才的艺术性质,所谓死旋,本来带给人的就是冲击和放肆,女王蜂的某部分演奏是能使人头顶酸麻的。
印证过去的记忆横断于此……
多么真切的过往,但在这末世,曾经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那终究只是逝去的人。
……
蕾琪儿家祖传躁郁症。
她从小身体就很好,感冒从来都不看医生,连药也不吃,或许昨天感冒今天就能自愈。
但是心理的疾病却是怎么也没办法自愈的。
明明同样是病,按照物竞天择自然选择的观点来看,能够自我愈合心理疾病的人一般会活得更久一些。
反面举几个例子,就比如太宰治跳玉川上水,比如海子卧轨。
有些人死了,他们是因为自己的一些毫无趣味的思索,一些类似于傲慢,类似于怠惰,类似于悲伤般的罪孽,使他们死得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
很久以前,蕾琪儿总是幻想着,自己能有朝一日体会到某种令她躁动的,绝望的,疯狂的,令她生不如死的,令她撕扯下自己漂亮的头发,满头鲜血地面对洗手间的镜子放声大哭的,那种无与伦比的一生一次的恍若神迹一般的究极快 感!
她将在某个看不见繁星的夜晚,对嘴吹一瓶红酒,从GZ塔上一跃而下,她将在600米的高空起舞,在巨大的空气阻力下旋转,旋转,与那小蛮腰比试谁的身姿更加完美。
最后投身地面,化作一朵鲜艳的红玫瑰。
然后在第二天,她的那个有钱老爸就会帮她搞定媒体,她或许是遭遇车祸,或许是某项极限运动的事故,只有都市传说着,曾经有一朵艳丽的花,从GZ塔上飘然落下。
但这终究只是不羁的梦了。
在这末世,同一个时代下,死去的人要比活着的人多,多成百上千倍。
蕾琪儿曼妙的演出不能被人看到,她的死去将比那些无所畏惧的思考者更加地没有意义。
在这末世,她必须坚强,或者说,她必须恬不知耻地活着。
飞跃巅峰吧,少女。
上一场杀戮还未结束,等到夜晚,又该是她崭露头角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