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阳却微微一笑,“好。”
他把手中的那碗掺水的桂花酒放在了一旁,松开了凌晴的手,便要去取那碗大曲。
凌晴却有些慌乱地扯住了姜玉阳的衣角,“你疯了,这是会喝死人的。”
没想到自家大哥却沉声说道,“小妹,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你有个屁的分寸,他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凌晴脱口而出,话说完连自己都惊到了。
没错,虽然只是几天的相处,但凌晴潜意识里已经把姜玉阳当作自己的挚友了,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和自己说的上话的人,也就只有这个姜玉阳了,要是他死了,以后想找个人聊以前看的番剧都不成了。
看到自家大哥的脸色变得和锅底一样黑,凌晴连忙辩解了起来。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到一半,凌晴支支吾吾了起来,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才的话语,毕竟这种寻死觅活的话语怎么听都像是自己对他芳心暗许,非他不嫁的样子。
自己真不是那个意思啊,唉,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姜玉阳刚刚听到凌晴下意识说出来的话,也是愣了一下,心里涌起一丝暖意,虽然他也知道,凌晴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无意识的依赖,但这样也足够了。
“别说了,没事的,小爷我这么聪明,还能给自己下套不成?”
看着姜玉阳露出来的自信笑容,凌晴也稍微安心了下来,也是,这个人就是个不喜欢吃亏的主,自己和他斗的时候从来没讨过好处。
“随便你了,可别乱逞强就好..”凌晴的声音柔柔的,低下了头去。
姜玉阳点点头,“那凌大哥,这碗酒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只见他只是抿了抿这碗大曲,面上就泛上了一丝红潮,但他却不以为意,缓缓地把这碗酒高高地端起来,神色变得肃穆而庄重。
“上敬,战死的英灵!”
“下敬,涂炭的生灵!”
“中间的敬,人世间的良心!”
姜玉阳微笑着看着眼前露出愕然之色的凌浩然,走到了客栈前门,缓缓地倾斜了这碗大曲,微黄的酒液全都被泼洒在了客栈门前的土地上。
姜玉阳走回来,把这白瓷大碗放回了桌子上,“酒我已经喝了,还请凌大哥不吝赐教。”
凌浩然沉默了,不光是他沉默了,是在场的所有军人都沉默了,只有凌晴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语的表情。
这次平叛,这些军士们印象最深的,不是暴民数量有多少,有多凶狠,那些自立为王的匪寇有多狡诈。而是那一路上一队又一队快要饿死的难民,一个又一个面黄肌瘦的,几岁大小的男孩女孩,一路上,饿殍遍野,数量几乎可以与活人相当。
大军抵达的时候,颍州刺史正躲在州府里瑟瑟发抖,手下的一众州官也都人心涣散,听闻平叛大军赶来,这些酒囊饭袋竟然连城门都不敢开,比起那些叛徒乱党,这些州官更怕来自朝廷的监察御史。
之后竟然是州城内的百姓不管不顾地一拥而上,这才把州城的城门打开。
后来据监察御史的统计,朝廷发往颍州城的那些用来赈灾的粮食银票,十之八九由颍州城的刺史带头,和一众州官瓜分而空。
颍州刺史和一众州官的下场可想而知,但凌浩然等人觉得这些人死不足惜,比起那些叛徒匪寇,这些人更像是真正的叛徒匪寇。
这些人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沉默许久,凌浩然缓缓开口,面色凝重,“这几句话是你想出来的?”
一向面皮厚如城墙的姜玉阳此时却摇了摇头,“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说这句话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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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敬战死的英灵,下敬涂炭的生灵,中间的敬,人世间的良心
——龙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