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月上柳梢头。
沧月亭内一盏一盏的哨火点亮,自远而近,星星点点,焰火燃烧着,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哨塔上则有连夜值班的士兵站岗,守卫着夜晚的沧月亭。
青子佩又一身酒气地从沧月亭的酒窖出来,趁酒保不注意,就顺手摸了瓶酒走,随后照样是跳上了东院的屋顶上月下独酌。
不知哪处树枝槎桠的一只尾巴长着一撮蓝色羽毛的玲珑小鸟扑腾着翅膀,像是被这酒香味吸引而来,也将纤细的小爪子停在了屋檐上。
青子佩歪过头看了一眼那只小鸟,沧月亭的鸟也胆大,丝毫不惧怕青子佩,反而是点着脑袋,一步一顿地向青子佩身旁的酒瓶走去。
青子佩笑着,拆下了一片屋檐的瓦砾,洒了点酒水上去,任由那鸟儿自己啄着。
酒在身旁,可青子佩却不想喝,好好地放在一旁,未进一口。
他有节律地轻轻地拍着怀中的小破剑,又习惯性地开始凝思起来。
忽然,一阵衣摆旋落声轻轻地停在了青子佩的身后,惊得小鸟扑腾而起,飞向了远处。
“呀!不小心把那只小鸟给吓跑了,对不起呀大师兄。”
二师妹银铃一般的清脆娇声在青子佩身后响起,随后又向前跨了一小步,越过了屋檐,随后拍了拍裙后,将裙子垫在底下,并排地坐在了青子佩的身旁。
“没事,那不是我传信的鸟,天高任鸟飞,任由它飞走吧。”
“我还以为你在和那只小鸟在畅谈乐事呢。”
“怎么会,就算是缥缈宫上那富有灵性的鸟,我也没有办法和这种小生灵交流。”
“大师兄你还是有这种喜欢坐在高处看远方的喜好,从儿时开始就是,一开始只能爬到三才殿的檐牙上,后来是两仪宫的尖顶,我爬不上去的地方,你就让我踩在你身上,你把我托上去,那个时候大师兄可坏蛋了,经常趁这个机会偷看我的裙子底下。”
“什么!?岂有此理,那个小兔崽子是谁,竟然敢偷看我二师妹的裙底,我非不把他拎起来揍一顿。”
青子佩故作惊讶状,义正言辞地说道。
二师妹盈盈一笑,俏皮地扯着青子佩的脸,缓缓地回想着从前的回忆,画面依稀都还能够浮现在眼前,仿佛事情就发生在不久之前一般,一晃十年过,两人都已经长大成人,和当初完全不一样。
“不过,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啊,不过那个时候我们都不会轻功,让你跟着我一起爬屋顶真是辛苦你了。”
“还不是因为大师兄总害怕孤单,天天都要拉着我说去看什么星星,实际上只是想找个人陪自己一起,结果自己什么星星都认不出来,认出来的也忘记了名字。”
青子佩歉意地挠了挠后脑勺,摇了摇头实诚地说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我还以为我从小开始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呢。”
“大师兄真过分,把小时候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现在不怕一个人,不需要拉上我一起了?”
“我已经习惯了孤独,可能大家都长大了,也理所应当地成熟,尤其是......在两年前的那一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让我一瞬间知道了许多事情,也同时忘却了数不清的回忆。”
青子佩叹道,白露霜扑闪着眼睛,认真地盯着他看,似懂非懂地微微颔首,轻声问道:“那一段时间,大师兄下山都遇见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甚至都让人有一种陌生感,使人不敢接近。”
“很多。前世今生,古往今来,天上地下,数不清的事情一口气往我这里冲,我也终日沉沦在奔波和战斗之中,杀了不少人,也守护了不少人......那段时间的事情不说也罢,二师妹一定不会喜欢那副模样的我。”
两年前,就青子佩一生的转折点。
在那一年,他得知了自己是转生穿越者的事情,也回忆起在曾经世界的一切事情。
就如同自己的师兄青洛崖一般,曾经不知道的事情,在一夜之间全部向自己涌来,让青子佩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恍恍惚惚地过了一段日子。
青子佩并非转生于这个世界开始就携带着曾经的记忆,生活了十多年的世界,却被告知并非自己原来的世界,世界观产生了剧烈的矛盾。
而也是同一年,他成为了荒古之主,也成为了神吟子。
手下斩杀妖魔无数,也同时沾染了不少人类的鲜血,犹如一只发狂的凶兽。
转生穿越之事,终是没有结果,不提也罢。
现在的青子佩已经接受了此刻,也正在逐渐地淡忘着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