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奈尔.德克向其他士兵大声喊完“我把这名俘虏带往民宅囚禁”之后,右手紧握一支老式火枪,左手提着一名便装少年的后衣领,向着偏僻无人的小巷大步走去。
而在奈尔的前进方向约100米外,提尔.托德和威廉.伯克也摸进了一栋民居的二楼,从虚掩的窗缝中,奈尔的行动尽收眼底。
“怎么搞的?押送俘虏的士兵,和被押送的俘虏一样左手臂上缠着的都是黑色的布条?”提尔完全搞不懂现在的情况了:“奈尔怎么说也是宪兵团正职师团长级别的军官。这个表达身份的标志怎么可能跟俘虏的一样呢?”
“正职师团长级别?”威廉听到提尔的话,显得很震惊:“这种级别的军官没有直接指挥战斗,反而干起押送俘虏的杂活?什么俘虏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窃窃私语的二人目光不约而同地仔细打量着正在被押送的俘虏身上:一个相貌清秀的十多岁少年,估计最多也只有12岁左右,身着平凡无奇的便装,表情既有疑惑又夹杂着惊慌,步伐稍显踉跄。
威廉冷哼了一声:“明明随便找个空房子关起来就好了,特意带往偏僻无人的小巷子?我看是要搞秘密处决或者借机逃避战斗吧。”
提尔只是沉默着,继续观察奈尔的行动,忽然间,提尔瞪大了眼睛,左手稍稍将窗口的缝隙推开了一点,右手举起短枪,枪口探出窗缝。
“你在搞什么?!”威廉被提尔唐突的行动吓了一跳,目光顺着枪口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在奈尔前方约30米的小路拐角阴影处,一个马莱士兵正背靠墙壁,双手持枪,正是刚才这位马莱士兵拉动枪栓的细微声响让提尔注意到了他。这名马莱士兵的手臂上戴着一个不规则星形的袖标,身旁还有一位扎着深棕色短发的约莫十几岁的少女,二人似乎是同伴,正在说着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正面前方不到20米外的某栋民居里,黑漆漆的枪口正从窗缝中对准了自己!
“没搞什么,确保情报来源而已......”提尔一边轻声说着一边眯起左眼,枪口瞄准了马莱士兵的脑袋:“万一奈尔被.干掉了,我们的宝贵情报源就没了.......”
话还没说完,提尔停止了瞄准马莱士兵的行动,冷冷地向威廉反问到:“你在搞什么?!”
“你的目标错了。”威廉也抬起了右手的短枪,他的枪口直指提尔.托德:“就算为了弄到情报,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样打死一个勇敢的马莱士兵!”
“战场里死一个士兵算什么!更何况~~”提尔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补充道:“按照威廉你之前告诉我的说法,这种戴着不规则星形袖标的士兵,只不过是[荣誉马莱人]~~”
威廉用带着决绝的口吻回应道:“[荣誉马莱人]也是马莱的士兵!!”
“我们没空纠结这个!”提尔严厉地低吼着:“奈尔已经走过来了!他们很快就要交火了!”
“那就干掉那个艾尔迪亚的军官!情报的话,我待会儿可以问那个马莱士兵!”
“你~~!”提尔明显有些生气了:“现在我们更需要来自艾尔迪亚方的情报!”
“那是基于此战马莱必败的假设而言的......”威廉的话还没说完,提尔抬起左手在嘴前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提尔一脸惊讶地看着窗外,威廉也禁不住看向同一个地方,在这激烈的战场里的某个偏僻无人知晓的角落,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奈尔带着俘虏径直走向马莱士兵正在埋伏的小路拐角,仿佛他已经知道那里有人正在等他出现一般。奈尔的枪口朝下,完全没有备战的样子,一副平静的神情完全不像一名正在战场上参战的军人。
与此同时,马莱士兵身边的少女似乎与自己的守护者起了什么争执,她双手紧握着步枪,似乎正试图从马莱士兵手中抢走武器!正在二人僵持的时候,奈尔已经带着俘虏转到了二人的面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毫无抵抗之力的马莱士兵扭头回望着出现在身后的敌军士兵,一脸惊恐。奈尔没有举枪,只是松开了提着后衣领的左手,轻轻拍了拍俘虏的肩膀:“这不是孩子该来的地方,快点回家吧。”
这?什么鬼?!提尔长大了嘴,威廉也是一样。
奈尔只是眼看着马莱士兵带着二名少年转身离开,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手。那名米金色短发的少年侧过身,向好心释放自己的敌军士兵也挥了挥手:“奈尔先生,谢谢你!”
提尔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威廉。威廉只是耸了耸肩膀。就在二人为了搞不清楚的事情分神的时候,奈尔一个猛冲撞开了一楼的木门,门板碰撞的响声让提尔和威廉瞬间进入备战姿态。
“是谁在哪里?平民应该早就撤离城区了!”奈尔向着楼梯的方向喊着:“如果是自己人,我可以带你到兵团总部暂避,那里比较安全!”
原来奈尔早就注意到前方的民居二楼有异动了,只是在送走俘虏以后才抽身确认另一边的情况。
犹豫了2秒,提尔向威廉做出了[迂回]的手势,然后指着窗口。威廉稍稍点了点头,安静地从窗口钻了出去。
提尔这才大声回应道:“我是自己人!”
听到声音的瞬间,奈尔停下脚步,二个深呼吸后才回过神来:“提尔,你是什么时候出狱的?”
提尔双手上举,做出投降的姿势,缓步走下楼梯:“半小时之前。”
奈尔用老式火枪瞄准了提尔的脑袋,完全没有放下的意思:“看你穿的驻屯兵的军服,带着对人立体机动,还绑着耶格尔派的标识的架势~~提尔.托德,我看你的出狱手续是自己办的吧?!”
“是别人帮我办的。”
“谁?”
“威廉.伯克。”
“没听过。”
提尔举在头上的右手弯下一根食指,指着奈尔的身后:“就是他。”
“什么?!”奈尔猛然回头,发现威廉已经用短枪对着自己的后脑勺了,于此同时,提尔迅速压低身体向前猛扑,一下子就制住了奈尔。
“好了,现在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提尔在完成缴械和搜身动作以后,向被反绑双手的奈尔发问了:“耶格尔派的标识,你说的应该是这个白布条吧?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跟你自己身上的黑布条有什么关系?”
“你需要先回答我的问题。”奈尔淡淡地说着,一副生死看淡的语调,好像处于被动一方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提尔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答应道:“好的,问吧。”
“你真的是自己人吗?”
威廉冷笑一声,也在期待提尔的回答。
“唉~~”夹在奈尔与威廉之间的提尔长叹了一声:“这个问题,从一个刚刚故意放跑敌方俘虏的士兵嘴里问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那只是个被动卷入战场的孩子罢了,他说看到哥哥来了,我便打算送他回家,仅此而已。”
提尔在明确用威胁的语调说话:“如果你也想回家,最好配合一点。”
“无效的威胁,现在的我等于已经死了。”奈尔还是淡淡地说着,提尔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怎么回事?”
“我喝了含有吉克脊髓液的红酒,这就是左臂绑着黑布条代表的意思。”奈尔用威胁的语调继续说道:“只要吉克大吼一声,我就会变成怪物,所以你们可能会希望离我远一点。”
“啊哈~~原来如此!”威廉恍然大悟般,向提尔简要解释了一番马莱的奇迹之子的脊髓液使用方法。
“......总而言之,从喝下脊髓液的那一刻算起,他们的小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管受害者的主观意愿如何,他们只能等待被变成巨人的凄惨时刻。”
奈尔以轻蔑地一笑作为回应,没有说话。
威廉瞥了一眼,最后总结道:“丑陋的艾尔迪亚人。”
提尔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语带同情地向奈尔说道:“请相信我,这都是为了拯救世界。”
“which world?(哪一个世界?)”奈尔追问。
“both.”提尔认真地回答。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要拒绝女王陛下的特赦?”
“一是因为我罪无可赦,二是因为我认识了一个有趣的朋友。”
“威廉.伯克?”
“是的。”
“为什么要参加这场争斗甚至拯救世界?提尔,你明明已经失去一切了。”
“正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才会想到或许能从这场争斗中赢回什么呢?”
奈尔眯起眼睛,提出了交换条件:“我会尽量回答你的问题,但你们要放我回去继续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成交!”
威廉的心中有些疑惑,但并没有立即发问,因为这或许是提尔套取情报的必要手段。
.......
“马莱志愿兵和耶格尔派通过红酒掌握了兵团的实际控制权么?然后把全部兵团高层和耶格尔派的主力都集中到这个被净空的锡甘希纳区?听起来吉克和伊雷娜的反叛计划筹备的时间远在被俘之前啊~~”威廉似乎在自言自语。
提尔向奈尔补充提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你刚才说,兵团的高层几乎全都喝过这种备受欢迎的高级红酒?”
“是的。”
“连中央宪兵也是?”
“连中央宪兵也是。”
“在被关押的军官里,有没有一个名叫[沃尔夫.巴斯蒂安]或者自称[辛加]的人?”
“据我所知,没有。”
“也对,那个家伙.......从来不抽烟喝酒.......也没看他自己进过妓.院,对除了情报以外的事情完全没有嗜好......”
威廉好奇地问道:“沃尔夫.巴斯蒂安?辛加?”
提尔则一脸严肃地回答:“低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