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尔在冲出房门之前,扭头向提尔和威廉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居然不怕我向耶格尔派告发你们?”
“一个喝了吉克脊髓液的前宪兵团军官,向耶格尔派的人告发耶格尔派里有奸细?我不认为你会特意去做这个事情。另外,听听外面的枪声吧~~”提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今激战正酣,谁还能有功夫管这事?”
威廉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抬起手瞄准了背对自己奔向枪声最密集方向的奈尔。
提尔立即压下了威廉的枪口:“不要节外生枝。”
“以防万一而已。”
“战场上的万一太多了,防不过来的......嗯?!!”提尔猛然侧身背靠墙壁,警惕地稍稍探出脑袋从窗口向外张望。
威廉也立即做出了隐蔽的动作:“怎么了?”
“好像看到不得了的家伙了......”
一小队士兵刚刚从临近街区的上方飞过,其中一名士兵脖子上围着一条暗红色的围巾。如此特殊的东西,提尔确信自己绝对没有看走眼!
“跟我来!跟上刚才飞过去那个小队!”
威廉虽然对提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命令一般的口气略有不满,但考虑到几分钟前自己跟着提尔二次死里逃生的经历,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混进兵团的指挥机构吗?”二人行进到距离直接交火的前线只有二个街区的距离,威廉终于忍不住发问了:“为何忽然改变策略跟着冲向前线的士兵?”
“那一队士兵可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说来话长,等会再解释!”
..........
混乱战场中的战线在不断变化,马莱空降兵竭尽全力让整个包围圈随着进击的移动而不断向北门移动。
对于马莱方而言,他们最主要的优势体现在武器的射程和精准度上,然而很多原本已经占据的有利位置不得不被主动放弃,士兵们不得不在对己不利的运动战中开展战斗。
而对于艾尔迪亚方来说,他们原本的优势是机动力超强的同时,攻坚及防守能力不足,但有些原本试图突破马莱防线而不得的地方忽然间攻守异位,大量马莱士兵反过来成为主动发起冲击的一方。
艾尔迪亚士兵穿戴着立体机动不利于室内战斗,无法阻止马莱士兵通过占据房屋进行穿插渗透。此时大批手持老式步枪的非耶格尔派增援士兵陆续抵达交火线,战局迅速演变成对建筑物屋顶的反复争夺和隔着街道的枪击对射。
“北面的三层商铺已经失守了!现在那个屋子里都是马莱兵!不要想着用立体机动直接飞过这条街道!”某个耶格尔派的调查兵背靠一座屋顶上的烟囱作为掩体,向刚刚抵达的增援人员大声示警。
听到示警,提尔立即改变行动方向,落在那个调查兵所在的屋顶边缘。唐突的行动变化让威廉调整不及,差点迎面撞在烟囱上。幸好那个示警的调查兵勉强接住了威廉,二人在屋顶上的滚动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此时街道对面的三层商铺的顶层里,几名马莱兵分别从不同的窗口几乎同时探出头来,立即向响声发出的地方接连射击。子弹打在屋顶上,泥土和砖屑飞溅四散。
提尔迎着枪声,匍匐着爬了上去,向落单的调查兵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小队呢?”
落单的调查兵指着街道的地面:“都躺在哪里呢!我的小队本来打算从这里突破包围圈支援耶格尔先生,刚才马莱兵忽然转守为攻,他们在没有掩体的街道半空中被击中了!”
威廉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空旷的街道上躺着四个耶格尔派士兵的尸体,其中三个的死相还算正常,但第四具尸体的样子让威廉暗暗一惊:那个倒霉蛋的肚子被彻底打烂,肠子和不可辨识的内脏几乎铺满了半条街道的宽度,上半身仅仅只剩下腹部的一半还连着下半身。倒霉蛋的尸体形成了某个诡异的角度,就是脑袋几乎可以碰到脚尖的那种角度。
威廉倒吸了一口凉气,与此同时提尔还在大声继续向情报来源提问:“刚才我的前面应该还有一个小队支援到这里附近了才对,米卡莎.阿克曼是不是在这个小队里?现在那个小队在哪里?”
“没看到!我听说那个米卡莎和其他一些人被耶格尔先生关在兵团总部的监禁室里了!”
“是吗?但是刚才兵团总部里所有能战斗的人员都应该出来支援前线了啊?!”
“反正我没看到什么增援,我所在的十二连队是第一批接战的士兵,10个战斗小队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们二个就是我遇到的第一波增援!现在耶格尔先生就在我们西北面方向4个街区之外,他应该很快就可以抵达内门与野兽巨人汇合了,我们必须想办法突破这条街道!”
说话的声音不小,因为在身旁密集的枪声和不远处的巨人脚步声中,不大声说话根本无法有效进行交流,这种程度的声音在街道对面的马莱兵听起来完全是最佳的定位信息,接连不断的枪击压得屋顶上的三个人不敢露头。
“别在这说!”威廉大声叫嚷着,试图制止提尔继续问话:“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提尔只是用疑惑的眼光瞟了威廉一眼,似乎是因为身处屋顶这个掩体之后而意识不到自己面临的危险,正要张开嘴继续说话。此时威廉在嘈杂的战场中听到了某种武器拉动枪栓的声音,立即拉着提尔从屋顶的斜坡向地面的方向滚:“这里根本算不上掩体!”
十二连队幸存的最后一个调查兵也没搞清楚情况,只是在他发愣的短短一瞬间,街道对面发出一声与普通的步枪枪械不同的沉闷而沉重的枪声,在声波抵达街道对面的同时,原先三人所在位置的屋顶被打出一个直径15厘米左右的空洞!就在那一瞬间,原本趴在屋顶上的调查兵的脑袋像个从高处摔坏的鸡蛋一样被整个击碎!提尔张开的嘴还没有合上,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想要说话还是惊讶得合不拢嘴,飞溅的脑浆和血浆一下子淋得满头满脸都是!
威廉和提尔在立体机动装置的帮助下降到地面,提尔第一时间把嘴里的人体组织液吐了出来。
“什么情况?你怎么会知道......”
“反巨人步枪。”威廉也在大口喘气,他唯一的安慰就是至少恶魔的组织液没有进到他的嘴里:“刚才看到街道地面的诡异尸体的时候想起来的,话说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马莱士兵也带着二支步枪......只是没留意到他身后背着的那把......看来这次空降突袭是志在必得啊......”
“反巨人步枪?”提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追问道:“就是刚才直接把掩体打穿的武器?”
威廉点了点头,补充解释道:“可以使用特种12.7毫米口径子弹的反巨人步枪,这种子弹可以在人体组织内产生显著的空腔效应,由于火力强大,其弹药击中人体多数出现肢体分离的情况,你刚才已经看到了,所以我才说:那一层薄薄的屋顶根本算不上掩体。”
“空腔效应?”提尔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没空解释!”威廉甩了甩手:“倒是你,赶紧告诉一声!你到底在追着什么玩意?!”
“一条围巾,暗红色的。”
“什么鬼?”威廉对这个答复甚是不满的样子。
“这条围巾属于一个名叫米卡莎.阿克曼的士兵。”
“就是你之前的故事里说过的那个阿克曼?”
“就是很接近艾伦.耶格尔的那个东洋女孩。”
“混血的杂种,追上她又能如何?”
“她所在的小队具有改变战局的能力!”
“凭什么?!”
提尔叹了口气,似乎不想深入解释,只能用威廉听得懂的方式解释道:“按照我的理解,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超大型巨人的现任持有者:阿尔敏.阿鲁莱特应该也在这个小队!”
“好,我知道了。”威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在战场的混乱中趁超大型巨人还没使用能力干掉他?这样确实可以直接影响整个战局的走向......不过......”
提尔没有对威廉的猜测表示否定:“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比起混进现在完全不熟悉的耶格尔派指挥机构,还不如先找到米卡莎.阿克曼所在的小队。”
此时,几名士兵从提尔头顶飞掠而过,其中一名士兵正戴着那条独一无二的围巾。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在这个距离提尔明显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怎么没看到米卡莎标志性的飘逸黑亮的短发呢?
某个士兵大声提示身边的战友:“北面房屋,有敌情!”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连续的枪声,子弹穿透人体发出撕裂的声音,然后是身体撞在墙面发出的闷响。
“不惜代价也要突破这个街区,耶格尔先生就在前面!”
“用雷枪爆破!”
此时提尔正好重新回到屋顶上,只见一名金发女性士兵迎着横飞的子弹,从毫无掩护的街道半空中向对面的房屋发起攻击,她的身边是刚刚中弹尚未落地的同伴。幸存的士兵发出怒吼,在极限距离引爆了双手射出的二根雷槍,巨大的爆炸声随之响起,飞溅的碎片和激起的烟尘之中,那条暗红色的围巾随风飘舞。
戴着围巾的金发女性士兵被雷槍爆炸的风压吹落街道地面,伏在哪里挣扎着想要起身继续战斗,然而颤抖不止的身躯完全不听从大脑的驱使,看来她伤得不轻。提尔第一时间降落到她的身边,扶起她的同时趁机摸了一下那条围巾。
确实是那条围巾,这个手感不会错。提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吹开金发女性士兵胸牌上的灰尘:“露易丝·格丽克?”
“不要停留在这里!”跟上来的威廉大声提醒道:“屋子里还有马莱兵!”
提尔急忙抱起露易丝,窜进了附近房屋之间的阴暗缝隙小巷里。
威廉在简单确认了附近暂时安全的情况以后,转头就问:“她就是米卡莎.阿克曼?看起来不像是亚裔混血儿啊?”
“确实不是她,但是这条围巾确实也是她的......奇怪。”提尔也搞不清楚状况了,据他所知,那个米卡莎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会丢弃这条围巾。是的,任何情况!提尔知道任何情况包括被侮辱被强迫,也必然包括上阵杀敌!
“姐姐......我做到了......”腹部受伤神志不清的露易丝低声念叨着什么。伤口处溢出的鲜血沾满了提尔的双手。
“露易丝,你还好吗?”提尔用平静的语调说着:“你的围巾是从哪里捡来的?”
“不是捡的......”
“不是?”
“耶格尔先生......让我把围巾丢掉.......但是......反正都要丢掉了......至少我能带走它.......
提尔稍稍思索了一下,对凑过来的威廉轻声说道:“我们可能中大奖了。”
“何出此言?”
“这个士兵知道的事情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拯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