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真正的结局
第六节 善意的谎言？
提尔清楚地记得：那一夜，当他被利威尔甩飞的时候，他能明确地感受到整个地下洞穴的可怖震动，四周的石柱裂面逐渐破碎，无数碎石开始从洞穴顶部坠落。
在传承之地的方向，一个身形骇人的巨人骨架正在迅速成长，以某种类似蹲趴在地的姿势试图站立起来，然而受到洞穴穹顶压制的骨架暂时缺乏足够的力量冲破空间的束缚。
空间与力量的冲突使得整个地下洞穴的一切都开始分崩离析。
就如同现在他面临的情况一样！
“这是什么鬼玩意？！.......不会吧！！”提尔一边冷静地躲闪着无数从天而降的碎石，一边用最快速度远离正在发出耀眼闪光的艾伦那身首异处的身体。
刺眼的光芒中，一条难以形容的，半透明的，有着类似蜈蚣般触须似的东西，难以被认为是[生物]的东西瞬间出现。那个东西的二端分别连接着艾伦的头部和身体，然后一个前所未见的脊柱似的骨架爆炸一般地从半透明的那个东西四周急速生长出来！
“这个生成速度~~太快了！！”提尔已经在使用立体机动的最高性能远离事发地了，然而他惊讶地发现那个巨大的骨架正在迅速接近自己，这并不是错觉！
已经离开二百多米了，那个玩意还在生长！！
“这是.....脊柱？不对，是肋骨？”提尔放弃了逃避，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个玩意的生长速度完全超出了立体机动的极限性能。只能仰起头来，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会动的，万分诡异的，不断蠕动的骨架占据了全部的天空。
这个从提尔的角度完全无法估计整体规模的，不断蠕动的骨架经过了提尔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提尔.托德仿佛身处一个只剩伞骨的破败雨伞下，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身边不断落下的碎石如同雨点纷纷砸落在地面。
紧随在骨架之后，从城墙中走出的巨人们也开始行动了，提尔换股四周观察了一小会儿，然后敏锐地意识到：这些六十米级巨人的行动路线明确是在有意地避开城区。
哪怕只是作为一只蚂蚁，提尔也是一只头脑清醒的蚂蚁：“也就是说，这些巨人是在明确的意识控制下采取的行动......所谓[地鸣]就是这个玩意了吧！”
在巨大到无法形容也无法估量的骨架离开了自身位置的瞬间，提尔开始了行动。
他径直冲向此前威廉带着受伤的露易丝前往的房屋所在街区，同时默默地向并不存在的神明祈祷似的想着：
希望威廉没有被吉克召唤出来的那些巨人吃掉吧，就算威廉被吃掉了，作为艾尔迪亚人的露易丝应该能活下来.......现在必须要从那个女孩口中撬出点东西！
等等，视野中有些幸存的士兵正在与吉克召唤出来的巨人战斗？！
这......也就是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原本不攻击艾尔迪亚人的无垢巨人开始无差别展开攻击了？
在提尔与威廉分头行动的小巷子尽头的某座民居里，刚刚处置好露易丝腹部伤口的威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眼看着躺在餐桌上的女孩依旧昏迷不醒，威廉正打算坐下休息一会儿，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坐下，民居的木门就被一脚踹开。
“威廉！你在吗?”
是提尔的声音没错，精神高度紧张的威廉稍微放松了一点：“在！”
“露易丝·格里克的情况怎么样？”
“应该死不了，我用厨房用品简单地进行了异物去除和止血手术.......”话没说完，威廉猛然想起应该问的是另一个问题：“现在这是......地震？”
“这是地鸣！”提尔无情地把威廉心中的不祥预感证实了，还反问了一句：“怎么？你刚刚才注意到？”
“做手术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威廉的回应带着急躁和怒气，一边说着一边冲到最近的窗边，他能看到窗外远处，那正在经过的密集的超大型巨人集群让他直接楞住了。
“算你之前运气好，照你这个所谓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说不定被巨人吃掉了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威廉呆立在窗前，一脸惊恐：“巨人.......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那些超大型巨人，而是说吉克召唤出来的无垢巨人。刚才居然没有一只无垢巨人袭击这里，真是个奇迹。”
威廉依旧呆立在窗前，脸上的惊恐之色更加明显了：“你说什么......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正在此时，随着一声强忍疼痛的喘息，躺在餐桌上的露易丝睁开了迷离的双眼，气若游丝般喃喃着什么：“是耶格尔先生........我听到了.......这是耶格尔先生的声音......”
于此几乎同时，从房屋之外，混杂在巨人集群的庞杂沉闷脚步声中，传来了一些幸存士兵们的欢呼：“艾尔迪亚胜利了！！我们自由了！！”
提尔猛然发现了异常，他看了一眼露易丝，然后转身面对威廉，一字一顿地问道：“你....难....道.....是.....”
提尔的话还没说完，房门面对的巷子另一侧尽头处出现了一头2米级巨人，发现目标的巨人直接大步朝房屋冲了过来。
砰地一声，提尔立即关上了木门，拉上门闩，同时大声叫喊着：“带上伤员，从后门出去！”
威廉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个深呼吸后，趁着提尔勉强挡住正门争取的时间，抱着露易丝从后门冲了出去。
提尔确认威廉带着露易丝飞上了最近的屋顶后，猛然侧身让开，任由巨人撞进屋内，然后一个闪身从前门冲出，直接追上了威廉。
“威廉，你难道是.......”
“别问了！”看到威廉.伯克阴沉的脸色，提尔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威廉低下头，双眼死死盯着刚刚平放在屋顶上的露易丝：“你之前说过，这个士兵知道的事情可以帮助我们拯救世界。”
提尔第一时间轻声纠正道：“之前说的是[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拯救世界。”
连续的剧烈行动刺激了露易丝刚刚缝合的伤口，剧痛让她不住地呻吟起来。
“让我来背着她，你的立体机动用得太勉强了。”提尔侧过身，示意威廉配合着把露易丝固定在背后。“这里并不安全，我们需要回到要塞哪里。”
“唔~~好，好疼啊~~”腹部伤口的剧痛让露易丝似乎清醒了一些：“医生......我的伤......还有救吗.......”
提尔看着威廉，示意他小声说话。
威廉凑到提尔耳边，轻声说道：“初步看来没有伤到重要内脏，但是内出血比较严重，失血量还没达到致命的程度。只要没有严重的细菌感染并且及时输血的话应该死不了，但恢复期会很长。”
提尔用赞赏的眼光看着威廉，然后用沉痛的语调回答了露易丝的问题：“很遗憾，你体内的弹片无法移除，我们能做的只有稍微延缓生命的流逝。”
威廉瞪大了眼睛看着提尔，然而提尔只是用亲切温和的口吻继续向露易丝说道：“今天中午你给耶格尔先生送饭的时候，你说自己被认出来了？还是第一次见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露易丝在强忍剧痛的同时微笑着：“是的，耶格尔先生说他能看见我......在未来看见我......在他解放整个世界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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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了，耶格尔先生。您的午饭......”
刚刚推门进入的露易丝还没把话说完，房间中间正襟危坐的冷酷男子忽然发声：“露易丝.格里克，今年刚刚加入调查兵团的新兵，对吗？”
听到传说中的救世主提及自己的全名，露易丝有些受宠若惊：“额？对的，是弗洛克前辈特别在您面前提起过我？这等殊荣真让我诚惶诚恐.......毕竟我还没有做出什么特别值得耶格尔先生注意的功绩呢.......”
“叫我艾伦就行，我也只不过是一名调查兵团的老兵罢了。”一边说着，艾伦一边示意露易丝在桌子对面坐下。
“咦？我？为什么？”
“因为我能看见你，在艾尔迪亚获得解放之后。”
“艾伦前辈，我不太明白您说这话的意思......”
艾伦自顾自地点了一下头，自嘲似的说道：“弗洛克对你们宣称在耶格尔派的引领之下，艾尔迪亚必将获得解放，这样的未来是绝对会实现的，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露易丝答复的语气十分坚定：“是真的！”
“为什么？”
“因为您，因为调查兵团的传奇一般的经历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你不觉得这只是偶尔会发生的低概率事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必然有神明之类的存在在暗中指引着调查兵团走向胜利！否则在此之前的任何一关行差踏错，帕拉迪岛都早已灭亡！”
“神明之类的存在？某个东西的暗中指引？”艾伦扶着额头，低声自言自语着：“明明把自己推进地狱的存在，就只有我自己而已啊........”
露易丝听到了艾伦全部的话，但却完全没有听懂：“没人可以真的预知未来，但我依然愿意相信在耶格尔派的引领之下，艾尔迪亚必将获得解放！哪怕这只是振奋人心的谎言！在这绝望的世界之中，只要能给帕拉迪岛上的人们带来希望，哪怕是谎言我也毫无保留地相信到底！奋战到底！！”
艾伦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下属面前的失态，犹豫了一下，然后下定了决心：“这不是什么用来振奋人心的善意的谎言，这都是真的！我真的可以看到未来！我对你说这些，都是因为在艾尔迪亚获得解放之后，我能看见你！露易丝.格里克！”
露易丝楞住了，不知道面前的救世主到底在说些什么，想说些什么。
艾伦继续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能看到你正在死去（I can see you dying）!”
露易丝当即回答道：“即便那就是您看到的未来，我也不会逃避即将来临的战斗！”
“我能看到你，露易丝.格里克正在死去，戴着我送给米卡莎的那条围巾！”
“What?”
“我真的能看见未来，这并不是什么善意的为了振奋士气的谎言，而是事实！”
“那也没关系！(so be it!)”心神处于巨大震撼之中的露易丝感觉有些天旋地转，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语带欣慰地缓缓开口：“能听您亲口确认帕拉迪岛的胜利和艾尔迪亚的解放，能追随着米卡莎姐姐的步伐，我无怨无悔、死而无憾！！”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泄露天机吗？”
“为了测试我的决心？”
“不是。”
“为了让我提前向亲人告别？”
艾伦再次摇了摇头：“不是。”
“请您直言，为了帕拉迪岛的胜利和艾尔迪亚的解放！我什么都不怕！！”
艾伦走到露易丝面前，仿佛在托付什么重任：“把我送给米卡莎的围巾丢掉！”
“什......么......您对我提起这么多超出我的理解能力范围的事情，只是为了要求我把一条围巾丢掉？！”
“没错！”
“不对！等一下！！我现在根本就没有拿到那条围巾啊！！”露易丝慌乱地摇着头：“米卡莎姐姐一直戴着您送给她的那条围巾，形影不离！您的意思是让我悄悄地把那条围巾偷走，然后丢掉？！”
“我确实能看见未来，但我不能看见每一个未来........”艾伦示意露易丝不要那么激动，安静地听他说完：“我不知道你在未来是如何取得米卡莎的围巾，但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当你拿到那条围巾以后，立即丢掉，确保没人可以再拿到它！！”
“为什么？”
“这是一个测试。关于未来的小小测试。”
“我真的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露易丝摇了摇头：“我无法答应您的要求，因为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既然未来已经确定，我又为何非要徒劳地尝试呢.......”艾伦苦笑了一下：“请记住我说过的话，至于你在未来拿到那条围巾之后，究竟要作何处置，就听从你自己的心声吧~~但请务必记住我说过的话[把围巾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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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露易丝的讲述，提尔和威廉都沉浸在难以言喻的震惊中久久无法思考，不知几个深呼吸之后才从某种巨大的恐慌之中回过神来。
威廉双手捂头，失神地念叨着：“难以置信！（Unthinkable!）”
提尔却忽然笑了起来，面目狰狞：“有点意思！！（Interest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