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瑶和徐晓祈差不多是同时吃完的，她们同步地放下了碗筷，诧异地看着对方，接着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那就拜托你啦。“徐晓祈一边将碗筷交给了林寒，一边笑嘻嘻地说着。
“嗯，你们去休息吧。”林寒接过碗说道。
叶雨瑶也走过去把碗筷给了他，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任何的话。因为她的名字，林寒对她的感觉更特殊了。那是非常怪异的一种感觉，明明名字很像，却是完全不同的人站在身边。叶雨瑶也浑身不自在，虽然眼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但还是要装成素不相识的样子，恐怕还会在一起生活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什么，”
叶雨瑶刚走开，林寒就叫住了她，他想说出叶雨瑶的名字，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顿了顿，只说了两个字：
“晚安。”
叶雨瑶点了点头，旋即离开了。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以前那样呢。
叶雨瑶在心里问着自己，自己很快也给出了一个可悲的答案。
大概永远都不会了吧。
让林寒在厨房自己洗碗，韩仁美则是拿上一盏蜡烛，带着叶雨瑶和徐晓祈一起去了给她们准备的房间。
他们小区的房子虽说比较老，不过面积都挺大的，大概有一百三十平。韩仁美带她们去的房间是客房，一般是家里来亲戚给人家住的，所以床铺被褥应有尽有。叶雨瑶观察了下这个房间，房内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张大概是两米宽的床，一个空落落的书桌，墙壁上还挂着空调，那个肯定是用不了的。在叶雨瑶家里这个房间是被当做仓库来使用，因为她家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那些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有的甚至还是充满着上世纪90年代气息的家什，可父母就是不愿意扔，说那些都是回忆。
因为长期无人居住，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霉味，这对叶雨瑶来说倒没什么，能有一个安全地方，还有床铺睡觉，已经是她这么多天来最好的待遇了。看着那张床，她就生出浓浓的睡意，真想知道躺在上面是种什么感觉。可她又不想睡在上面，她更想让给徐晓祈，毕竟让女生睡在床上比较合适，她打地铺就可以了。
“阿姨，还有被褥吗？”叶雨瑶询问道。
“怎么了？你比较怕冷吗？”
“呃，不是，我是想打地铺……”
韩仁美是没想到叶雨瑶会这么说，她略带奇怪地看着两人，说道：
“这张床应该够你们两人睡的呀？”
“我的意思是……”
叶雨瑶刚想解释，却被徐晓祈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语气中也带着微微的失落：
“你是嫌弃我吗？”
“没有……那好吧，没事了阿姨，麻烦你了。”
叶雨瑶只好作罢，她虽然明白她现在和徐晓祈都是女生，睡在一起也很正常，可这只是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真要和徐晓祈睡在一张床上，叶雨瑶恐怕会紧张地睡不着觉。
“嗯，对了，把你们的换下来的衣服给我吧，我帮你们洗洗。”
“不用了，不用了，那个很脏的……”叶雨瑶赶忙拒绝，且不说那些衣服已经穿了很多天，因为下午的伪装，上面更是沾满了恶臭的血污，想要洗干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没事，给我就行，更脏的我都洗过。这也算是我唯一能做的事，现在外面这种环境闲下来反而会很难受，还是忙一点好。再说了，你们今天也挺累的，就先休息吧。“
韩仁美都这样说了，叶雨瑶也不好在拒绝，只好将衣服从包里拿出来交给了她，徐晓祈也同样这么做。韩仁美收好衣服后，对两人说道：
“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跟阿姨讲哦，那我先出去了。”
送走韩仁美后，叶雨瑶关上了房门，房间里便只剩下她和徐晓祈两个人。 想到这里，叶雨瑶握着门把手的手心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
真搞笑，你在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两个人同处一室，搞得好像跟她是情侣似的。现在你是个女生，最多只能算是她的室友罢了。
叶雨瑶攥了攥手心的汗，在心里骂着自己，这么一想，倒是冷静了许多。但当她转过身的时候，徐晓祈已经坐在床上，并且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只穿着内衣，正准备去拿一件比较宽松的T恤当做睡衣。
……要冷静。
叶雨瑶看着徐晓祈暴露出的大片肌肤，这么告诉着自己，虽然她自认为大脑很冷静，但实际上她的脸已经开始泛红了。
叶雨瑶走过去坐在了床的另一边，背对着徐晓祈脱下鞋，接着侧着身躺了下去。此时徐晓祈已经穿好了T恤，看着还裹得严严实实的叶雨瑶，有点好笑地问着她：
“你那样子不热吗？”
“……我怕冷，而且之前也是这样睡的，这样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能马上应对。”
叶雨瑶一本正经地向她解释，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这都是她临时编出来的理由。
估计徐晓祈也听出了这层意味，只是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接着她吹灭了蜡烛，室内暗了下来，不过有着窗外月光的映照，倒也没有暗的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还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恬静。
大概那群丧尸已经离去，窗外并没有传来丧尸的嚎叫，又或许是窗户的隔音效果太好，把那些扰人的声音都堵在了外面。叶雨瑶只能听到门外林寒洗碗时哗啦啦的水声，以及碗筷的碰撞声，阿姨洗衣服的声音听不到，也许是在洗手间里隔着两扇门的缘故。但叶雨瑶听到最多的，还是徐晓祈微微的呼吸声。那声音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即便是在昨晚，她们待在那家包子店里都没有注意到。她们现在的距离太近了。
算是托了这个身体的福，叶雨瑶才能和徐晓祈走的这么近，这是她在以前难以想象的。但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体，即便是她再次遇到了徐晓祈，关系又拉的这么近，可又有什么用呢？
有没有用什么的……其实只要能看到她还活着，就已经够了吧？而且还能和她成为朋友，不应该更加高兴吗？
叶雨瑶很想这么认为，可内心却怎么也没有高兴的感觉。
她已经睡了吗？
叶雨瑶不知道，她也不敢确认，她害怕自己翻个身就把对方吵醒，或者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那个，雨瑶？你睡了吗？”
身后传来了徐晓祈轻轻的声音，叶雨瑶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好像自从韩阿姨这么称呼她之后，徐晓祈也顺理成章地这么叫了。
“还没有。”
“果然，虽然很累，可就是睡不着，是不是因为在别人的家里呢。”
“也许是床太舒服了，不忍心就这么睡过去吧。”大概也是床太舒服，叶雨瑶说的话也轻松了许多。
“哈哈哈，说不定是这样。”徐晓祈被叶雨瑶的话逗开心了，咯咯地笑着。
“有的时候，感觉你真的很像一个小男生呢。”这时，徐晓祈突然这么说道。
“……是吗。”
“嗯，就像是现在，还是背对着我说话，害羞地就像个小男生。”
“……”叶雨瑶不知该什么好，只是沉默着。
“呃，我只是感叹下，不用在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
“嗯。”
叶雨瑶应了一声，接着脑袋一热，说了这么一句：
“如果我真的是个男生，会怎样？”
问完她就后悔了，她不知道自己干嘛突然说这个。
都是因为这个床太舒服了。她在心里解释着。
“那样的话……”徐晓祈思考了起来，似乎在想象叶雨瑶的男生形象。
“大概就会喜欢上你了吧。”她这么说。
叶雨瑶听到后心头一震，这是熟悉的感觉，是她以前在学校每次和徐晓祈对视时，都会出现的感觉。
“这样吗。”可从她嘴里吐出的话，却是那么不咸不淡。
“嗯，你想想看，在充满危险的世界里，遇到一个身手矫健的男生，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要是和你的一样的颜值的话，很难有女生不喜欢上他吧。”
“所以重点是在后半句吗？”叶雨瑶忍不住问道。
“也不一定，但还是帅点的好。”
徐晓祈的这番话，让她不禁想起了一个人。
“那如果是一个比较另类的女生，怎么说呢，内心比较像是男人的女生呢？也会……喜欢上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男生吗？”
“雨瑶，你是不是……”叶雨瑶的话一下子引起了徐晓祈的兴趣，她狡黠地笑着，像一只看到了白兔的狐狸。
“……只是如果。”
“嗯……那应该也会吧，说到底还是女生嘛。”
说到底还是女生。 叶雨瑶在心里复述着她的话。
女生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是有着女性的荷尔蒙，还是有着女性那样细腻的心理，还是两者都需要。而现在的她，又算是什么呢？
这样的话，她自然是问不出口的。
那时面对陈涛的告白，她的内心确实是出现了微微的悸动，可她却不知道那份悸动是出于什么原因。是被男人告白的震惊，还是因为有人喜欢她的感动？不过现在再想起这件事，内心却没有当时那么复杂了，一切都伴随着陈涛那被风带去的身姿，消逝在了那个被晚霞燃烧的夕暮。
‘可我一直都没有勇气’
蓦然，叶雨瑶想起了这句话，这一刻，她鬼神神差地转过身，注视着徐晓祈的脸。徐晓祈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这么看着自己，明明刚刚还羞涩地背对着。
“怎么了吗？”徐晓祈好奇怪地问。
叶雨瑶紧抿地她那薄薄的嘴唇，似乎有什么话很想说，却又紧闭着不让它从自己的嘴里出来。过了许久，她还是放弃了，再次背过了身。
“没什么……睡吧，有点困了。”
徐晓祈刚被挑起了兴致，却又被泼了冷水，不禁有点失落。看到叶雨瑶不想再聊下去的样子，她只好也闭上了眼睛，兴致消退，睡意很快就涌了上来。
如果是两个女生呢？
叶雨瑶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