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力，帕尔尼尼脸上这才露出欣喜的表情。
欣喜还未曾退去之前，就被凝固在脸上。
只有眼中升起的那一丝恐惧，证明了他的绝望。
洛伦紧了紧黑伞：
“你有着旧皇室的印记，你是污点，帕尔尼尼。”
声音略有些颤抖，帕尔尼尼不由得出声嘲讽：“你不会没杀过人吧？……哈哈哈哈，‘皇帝陛下’，您？杀的了我吗？”
阴沉的气息忽然扑面而来，帕尔尼尼被那气息压得呼吸停滞。
少年的声音又一次在帕尔尼尼耳畔响起，是古赫拉密语：
“Hello,Parelniy.”
你好，帕尔尼尼。
问好声通过灵力连接世间规则，于是，生死因果相连。
远处，暗鸦停在教堂的十字架之上。
钱袋掉在了地上，摔出了一堆灿银色的大陆通用货币来。银白的光耀灼着了帕尔尼尼的眼，迷惑中他才反应过来。
“钱……钱……我的钱！”
那是他拼死拼活赚来的血汗钱！为了这些银闪闪的小玩意，他不知道杀了多少奴隶，抛弃了多少无用的 “废物”。
看到那些孩子绝望又带着祈求是眼神，他也会想起自己的孩子，虽然她早就死在了传染病中。
因为没钱治啊。
他伸手去想要捡起那些钱币，但是每一次触碰就好像碰到了铁般白色的锐冰一般，刺骨，疼痛……麻木。
疼痛犹如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帕尔尼尼奋力抬头，四处找寻着他的匕首，却发现那一柄匕首早就不存在与他身体的任何部位。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是掉了啊。
手臂掉了啊……
不行……要赶快捡起来。
红色的东西喷了出来，蜿蜒流动着遮住了银白色的光华。
像人民公园的雕像喷泉一样逬射喷涌的血液，让帕尔尼尼感受到了迷茫的疑惑。
“恩……？”
手臂被连根斩断，掉落在钱币的中间。
嚓。
――啪。
“我说了，你好，帕尔尼尼。”
再见，帕尔尼尼。
没等“加速”的至高铁律再次发动，他的双腿就被少年手中抽出的尖锐剑刃连根斩断。
怎么……可能。
最后的最后，看见的是少年的淡漠神情，名叫洛伦的少年心脏上插着短刃，伤口却在血肉蠕动之间愈合，短刃被愈合的伤口挤出，脱落在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之中久久回荡。
帕尔尼尼歪嘴苦笑，最后的话语机械：
“您好，伟大尊敬的洛伦·晴·谢英黎。”
“恩，你好，永别。”
他声线低沉：“被吾唤名之人，终将唤吾名而死。”
少年将修长的剑刃一寸寸插入帕尔尼尼的心脏，反手用力一拧，确认地上的帕尔尼尼再也没有一丝气息之后，甩去剑上的血珠，缓慢地将它纤细剑身收入那把黑伞的伞柄之中。
黑伞被当做剑鞘，愉悦地鸣叫了一声之后也再没有动静。
皇帝权杖，确认入鞘。
“空皇……先生。”
他仰头，目光却仿佛洞穿这座大陆，有一丝火从他的眼底燃烧起来，跳动摇曳。
一曲探戈在其眼中回旋，终了之后，火却未曾熄灭。野心和暴虐被人点燃，洛伦·晴·谢英黎不过是暴虐之下的薪柴。
·
·…
国家监狱。
阴冷潮湿的环境让希洛略显烦躁，他将烟草塞进土色的烟斗之中，深吸一口。
“希洛总理。”
“希洛总理好。”
希洛向着每个人和蔼点头，带着随身下属进入了牢房之中。
看着尚有气息的“魔女”，他微皱眉头，摘下头上的天鹅绒礼帽之后，他低声：
“白洛嘉……”
魔女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希洛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嘲讽一笑。
“白洛嘉，你以前如何意气风发，现在也不就是像没有家的狗一样……”
希洛双手交叠，细细观察着白洛嘉的表情变化。最后似是觉得无趣，伸出修长的戴黑色手套的手指，从白洛嘉的下巴摩挲到她的嘴唇。
手中探入嘴唇时，他感觉白洛嘉颤抖了一下。
“你在隐瞒什么……不，你想保护什么。”希洛的表情有些玩味，“你的身体不会说谎。”
手指触到了白洛嘉的舌头，再收回手指时带出了细长的银丝，其中还混着丝丝血迹。
“不论你想保护什么，我都会毁掉它。”
他向着白洛嘉深深鞠躬行礼，然后捧起她颤抖的手，在她指尖轻轻一吻。
“看守好这个魔女，很快就要到处死的时间了。”
他吩咐完身着铁甲的士兵，转身离去。
“镜子……”
白发魔女口型开合。
“镜子……你要活下去……”
希洛一步跨出了牢笼之外，来到了采光窗边，一边眯上了眼睛，一边低声询问身边的戴着厚厚眼镜的下属：
“皇帝陛下呢？”
眼镜下属在一个笔记本上匆匆写了几笔，笔尖摩擦纸张发出“刷刷”的声音，他这才抬起头来：“洛伦陛下出发去清理那个奴隶商人了，根据资料记录，那个奴隶商人还是个至高铁律所有者，希洛总理，要不要过去支援？”
“支援？”希洛摘下手套扔到一边，冷笑一声，“拥有皇帝权杖的他，在这片大陆上完全就是怪物级别的无敌存在了。”
“皇帝权杖可是冠者赋予的权柄，就算东方的皇脉来了……怕也是束手无策吧。”
他放下烟斗，又从怀中掏出一根做工粗糙的卷烟，点燃之后不顾国家监狱不准吸烟的禁令，狠狠地深吸了一大口，感受着烟草焦灼刺人的气味，表情渐渐舒缓下来。
洛伦，你可要加把劲干啊。
……
（高考后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