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者之殿。
海拔10、根源。
……
“啊,欢迎来到海拔10的‘根源’,这里是第一重天。”
“你是新的开门者?按照你们那里的说法是叫做临界者吧——新增的临界者请遵守秩序,登记姓名……”男人嗓音低沉,镜柯的眼前景色一变,变成了一张黑色的长桌。
“那些人真是麻烦呢……所以只好把你请到这个空间来交流了。”
……这里是“根源”?镜柯不由愕然,这里是只有成为临界者才能进入的至高铁律根源,所谓的“虚界”?
这么说来,刚才的那些果然是临界者。
长桌尽头的黑高帽男子就抬起了头,忽然瞳孔收缩,直直盯着镜柯看了一会。
“来自深渊的黑雾……你周身有黑雾。你不是临界者?”
“该死,世界又运行失衡了么?等等……这个面具和恒定不变律那家伙那个有点像啊……”
恒定不变律……也是一名冠者么?
“你不是临界者?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那声音陡然变得疑惑,镜柯却看见了他手上拿的东西。
是一具黑猫的尸体,而黑高帽男子正在一丝不苟地进行解刨。
将黑猫的肠子抽出来,脑子放在一边,心脏浸在标本液中……
“那黑猫是我的身躯。请你帮我拿回来。”弥塞亚的声音幽幽响起。
黑高帽男子身边是一个带面纱的妖娆女子,她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浮起一个诡异的扭曲。
这些人……果然是冠者吧?
镜柯强自镇定,却感觉自己的冷汗都几乎要滴将下来。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周身多了一圈浓厚的黑雾,此时这些黑雾正在蔓延开去,接触到那具黑猫的“尸体”渐渐的注入其中。
“去触碰我的身体。”
镜柯快步上前,在黑高帽男子惊愕的目光之中将手一把按在了黑猫尸体上。
他恍惚间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猫瞳,然后他便觉得身体一轻,一只巨大的猫爪拍在了他的肩上,将他直接通过那扇门按出了世界的根源中心,镜柯瞬间化作流光从根源中退出,穿过了封印层,流动层,最后向着根源外壁的生成层坠落而去。
镜柯的身影从门内瞬间消失。
“……有人打开了第二扇门?能量反应竟然整个消失……”看着眼前消失的镜柯,黑高帽男子的声音声音有些疑惑起来,突然才发现手里的黑猫不见了踪迹“妈的!根源里的‘那家伙’,那个刚抓来的试验品黑猫逃出去了!”
“费尔巴哈,也不用这么粗暴嘛。”妖娆女子身前显出一轮日光,日轮之后缓缓传来她的声音,“你整日沉迷于研究那黑猫也不是个办法,那只不过是一个‘根源之背’诞生的雏形,逃了便逃了吧……我们该走了,诸位列席者在论述议会等待投票,《制衡法》的第5001次修改能不能通过,正等待我们的仲裁。”
黑高帽男子似乎被说服了,只是面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妖娆女子看了一眼镜柯消失的方向,神色却不是刚才的淡然,而是略微错愕。
议会?列席者?投票……?这都是什么……?
镜柯敏锐地捕捉到这几个名词。
“草……那是老子的试验品,你当然不心疼了。”黑高帽男子狠狠锤了几下桌子,最后还是悻悻地坐了回去。
“算了,正好找点别的乐子……”
·…
镜柯感到一阵失重,他骤然从弥塞亚打开的深渊落下,从“根源”脱离,一只黑猫模样的玩意突然从一轮日轮中坠落下来,轻巧地跳上了他的肩膀,蹭了蹭他的脸颊。他感到一阵颠簸,意识又回到了身体之中。
眼前是一如既往的车厢,但禁术的心脏在此时瞬间变得炙热。
黑雾随他而来,开启了禁术的运作。铺天盖地的威势席卷而来,在他的身体中凝聚成为三个点,然后不断轮转,升华至极。
刚才的开门使得镜柯的灵力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于是连带着原本不听话的禁术也一起启动。
黑气弥漫开去,铁律构筑上来。于是三颗心脏,第一内源之心与第二、三外源之心,此刻联通!
完美的最稳定三角形被构筑完毕,黑色的漩涡更加疯狂地弥漫而去,因为镜柯的灵力不足以支持禁术的发动,“它”转而将目光转向其余几个孩子。黑影在其余四个孩子发出恐惧的叫声之前切断了他们的咽喉,汲取了他们的所有灵力和生命。
糟……
镜柯惊慌地想要控制禁术,想要抑制满溢出来的力量的涌动,可是于事无补。
他无奈叹息:“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东西啦……”
可是禁术代表的是彻底的暴力,它是摧毁一切的暴虐。依托镜柯“想要医治世界”的荒谬愿望,从镜柯的“根源”之中显现出残破的投影。
禁术彻底的暴走,哪怕镜柯再怎么努力想把这力量控制完全,最终都是无能为力。
浑身黑气的影子从镜柯的身边摇曳着站起来了。
那个影子像是孩子们睡前故事中的镜中恶魔。似乎虚幻,却又令人恐惧无比。
漆黑的影子磨牙吮血,想要杀人如麻。
“等……等等……”
沾满血污的手指拉住了黑影的脚腕,那个黑影停顿了一瞬。
拉住黑影的人是安娜,她的身体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治疗咏念”,治疗的至高铁律被发动,喉咙之上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
但是那股至高铁律的力量太弱了。
愈合的伤口不一会就被殷红的血液冲跨,一根树枝又如何阻挡大堤的溃败?
“你……你是镜柯。”
她的语气肯定,然后她泪流满面。
“是你吧……”
她的眼神涣散了,死亡的边缘让她短时间扶摇直上,到达了她本人记忆的最高点,她又一次看见了镜柯刚被帕尔尼尼抓到奴隶车上时的凄惨模样。那时的镜柯奄奄一息。
可是她唯一记住的,就是那双沉寂般灰色,埋葬着死亡的眼睛。
她喜欢那双眼睛。
有一次她在噩梦中哭泣,模糊中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言:
“不要哭,哭了就丑了。”
那是镜柯,她知道的。
她还知道,镜柯将最后的常青玫瑰别在她的头顶,虽然那时他的神色冷漠,像是在做一场祭奠。
寒冷的夜晚,镜柯会为她披上薄毯。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短,虽然他似乎并不想理会她,虽然她才刚刚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有些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让安娜为之疯狂:
“镜柯,我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