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班尼你也不要这么有敌意……”镜柯看着班尼的黑色双眼,葡萄灰之中罕见的在班尼的面前透露出认真。
“第一,军师也是为了整个科林普罗斯着想,所以皇帝陛下也认可他了。”
他终于从班尼的手中挣脱。
“第二,我们这不是都很安全吗?”
镜柯反问。
“嗯……”班尼揉着手指,似乎是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镜柯的话语,最后这个傻大个一挥手,
“我不管,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这一位是孩子么,怎么这么孩子气。
阿列克西家族的下任继承人是这种心性,也难怪有人会站出来反对。
班尼•阿列克西想必在家族之中想必也没有什么威望。
为什么阿列克西家族对于下任继承人的培养是如此的松散——明明是唯一指定的继承人,结果却养成了班尼这种像是纨绔子弟一般的性格。
虽然说镜柯并不讨厌班尼。
“其它贵族对于那个军师是个什么想法?”镜柯忽然问道。
“其他贵族?哇,他们都想着应该怎么去接近讨好那个军师,甚至已经有人已经开始打探军师的爱好了——军师叫什么来着,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米若尔•黎光。真讨厌,我可一点也不想和他有关系……”
那还真是抱歉了……镜柯在心中默默道歉。
“我感觉那个军师,戴的面具太多了……很不真实。”
班尼说。
“很讨厌。”
后一句的声音很轻,但是刚刚好被镜柯收入耳廓。他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如今早已手足无措的仆人。
“魔女杀死了你的亲人吗?”
他轻声问。
“那可不是?!他们都是死在魔女的手上——为什么?我们对那些该死的魔女们还不够好吗?”
仆人大叫起来。
“我过去为他们收尸的时候……爸爸的肠子都被挑了出来在外面,他吃的东西都还没有消化完……”
“晚饭吃的猪肉和血和混在一起在胃里。”
“我有时候都认不出那是不是我的亲人。”
“好恶心,好脏!”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还不是都因为那些该死的魔女?!”
他大声喊叫的样子竭斯底里,他竭力表达着自己,手最大幅度地挥舞着。
用着几乎要使自己脱臼的力气。
“嗯,真的很惨。”镜柯点头,“每个人都只会为了自己去思考,真的是这样。”
“你说什么?”
仆人对上的是那双眼睛。
不轻不重的力度在眼神之中。
仆人后退两步。
“我说你说得对。”
镜柯拦住白发红瞳的魔女,一步一步地走向面前的仆人,“你说的对,魔女确实是伤害了你的亲人,在你看来当然是十恶不赦。”
“可是——”
他话锋一转。
“你想过,魔女们的处境吗?”
没等仆人回答,镜柯就继续说了下去,并不给他什么反驳的机会。
“你的亲人上战场的时候,还有肉吃。魔女们被人们当做兵器,几十年没吃过一顿好饭。”
“而且生活在寿命逼近的痛苦之中。”
“你没想过……”
镜柯忽然转头看向那个白发红瞳的魔女:
“你们所有的也就只有歧视和不尊重罢了。”
“就算是现在,你也认为魔女只是一种兵器……而不是活生生存在的人吧?”
“和这个没关系!”仆人忽然大吼,似乎吼的在大声一点就能为他收获更多的道理,“他们杀人罪不可赦……你又是什么人人?!少管闲事!!”
镜柯无奈地双手下压,顺便用极其微妙的角度瞥了一眼白发红瞳的魔女手中的凝聚的灵力。
……这是个小姑奶奶啊。
“我没有说你是错的啊,这位先生。”
“但是在魔女看来,那些改造他们的人就是错误。和魔女一样是错误。”
仆人已经被镜柯的绕口令绕晕,一时竟然找不出新的话来反驳镜柯,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发泄的地点。
两方救火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镜柯叹气。
他转过身去,一把抓起白发红瞳的魔女的纤细的手腕。
“听话,我们走。”
葡萄灰碰上红色。
艳色和暗色相撞。
魔女躲闪了一下他的眼神,最后还是点点头。
“你是?”她问。
“我叫镜柯,镜子的镜,南柯一梦的柯。”
那双红色的双眼一下子不知道为什么兴奋地睁大了,魔女反手抓住镜柯的手腕。
“我叫维琦,维琦•芙•克罗维嘉。”
她忽然摘下黑色的兜帽,长长的白发束成顺滑的双马尾,垂落到她的腰际。
——“我是,北境的公主。”
她扬起头,手背上显露出血一般的纹路来。
风吹起她的长发,猩红色从白发之下显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