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混沌，它们围坐在他的身边，每一个都是极尽凶恶模样，它们尽可能地展示着自己的獠牙和利爪，厚实的毛皮呈现出一种山灰色，看起来就如同岩石一般坚硬，利爪上的腐肉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遗留正在向外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小柯皱了皱眉头。
黑雾萦绕在邪物的身边，盘旋着它们爬上了混沌们的脸庞，更为它们添几分邪气。然而在它们的视线之中，黑发的少年依旧在发呆，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恐惧的表情。
小柯的样子更像是个人偶，混沌们不满于他的毫无反应，它们对眼前这个无趣的玩具感到了厌恶，状似狰狞野兽的它们进入战斗状态的时候的爪子是更加锋利修长的，隐约能从腐肉和那些黏在一处的脏兮兮的毛发之中看到一丝寒光，为首的狼形混沌缓缓地深处鲜红的舌头，舔舐起自己的爪子。
然后，它一挥利爪，在他身后的那些混沌就迫不及待地蜂拥而上，黑雾和涌动向前的爪子混杂在一起，就在翻滚的黑潮之中开出花来。
小柯的身材算是比较矮小的类型，和吴子明比起来的话，他只能到达吴子明的胸口以下。于是他的身形一瞬间就被淹没在滔天的巨浪之中，在他人听见他的哀鸣之前，它们想要先品尝新鲜的血肉。
混沌正如世人常说的饿鬼，饿鬼看什么吃食都会是血肉，于是渐渐地适应血肉的味道，渐渐地爱上了原本并不喜爱的东西。
这是一种进化。
黑色的潮水之中有着一股暗流，它们正迫不及待之时，暗流便从潮水之中显露痕迹，咕嘟咕嘟地向外探头的暗流渐渐地变成了真正的潮水，于是宏大的乐章在这一刻奏响，交织出水流声音的乐章谱写的浑然天成，在达到高潮之时，弹动的手指猛拉琴弓，挽住丝弦的指甲猛然拨动，然后发出指甲断裂的声响，琴手的十指狠狠地砸在键盘之上，然后发出十指断裂的声音。
暴虐而疯狂地交响曲，狠狠地砸在低矮又黑暗又潮湿的地方。
混沌们在接连的爆裂着，抛飞在半空之中就炸成了血花，星星点点的绘成绝美的画卷，以着小柯为中心，旋转的黑气跳跃着扩散着，呈现螺旋形向外爆裂而去，小柯站在如海的黑雾之中，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然后才走向奄奄一息的混沌的头领。
它们是不会说话的，它们的喉咙太过于窄小。
无法言语，以至于无法传递想法。
所以只好相互伤害。
小柯走上前去，眼睛之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他好奇地看着瘫倒在地的混沌，看着它眼中的恐惧，瞳孔之中愈发流露出好奇地神色，他挑起混沌的下巴，依旧用着那一副好奇地姿态直视着混沌那双亮黄色的眼睛，看久了之后，嘴角忽然扯出一丝微不足道的笑来。
他的手上盘旋着黑色的雾气，小柯双手紧握，狠狠地捏碎了为首的混沌的头骨。
摊开手的时候，尸骸化作雾气飘散。
他的眼中一瞬间变成化不开去的冷漠，然后黑色的雾气就凝聚成片片的羽毛飘零，他的身边像是下起了一场铺天盖地的黑雨，羽毛似乎是为他织就一件华服，将他裸露在外的部分小心覆盖。
这种奇景也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羽毛不一会就被赤色的火舌舔舐，在环绕的火焰之中化作了灰烬，浑身黑气的老人忽然从那些毛羽落下的缝隙处显现行踪，他的手上拿着刻画着古老文字的长枪，长枪的顶部被一团朦胧的黑雾笼罩，他浑浊的眼睛之中缓缓地流出泪水。
黑色的泪水。
“吾等困于轮回，千百年来，无有解脱……”
听清楚这句话之后，忽然极其快速地念出冗长的咒语，黑色的羽毛在为他披上玄黑的甲胄，他的身后升起扭曲的灵魂，哀嚎声一时间不绝于耳，他对着名为小柯的少年笑了。
小柯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他只是机械地看着前方，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他只是呆呆地看着。
似乎是这样，也就是这样。
“我将指引你们入城……子子孙孙无穷尽，并不是必要的事情。涅槃城只要有愚公一人就足矣。”
老人喃喃自语着，最后渐渐地随着羽毛的落地消失了踪迹：“我将接引你们入城……而你们的命运……将由你们自己决定。”
命运……
那是什么东西？
小柯的眼睛闪过一道亮光，在黑羽落地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猫叫就闯进他的耳朵。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更加急切。
一切的异样都全然消失，天地之间骤然无声，雪白的刀光划开了小柯面前的空间，空间之中的粒子挤压震荡，树梢之上传来有人轻点脚尖的声音，劲风扫过，矫健的人影骤然落在小柯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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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穿着一身劲装，袖口处点缀两颗黑色的宝石，配以暗银色的云纹，腰带上一条流苏坠着丝光的黄萤石。长长的白发被束成高挑的马尾，浅紫色的双眼转动了一下，然后目光停留到了小柯的身上。
他细长的眼睛微眯了一下。
小柯报以他奇怪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