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雾。
白色的奶油一般黏黏糊糊,浓稠的雾气令人感到不适的迷茫。
斗棋的第二日。
吴夜依旧是以着不败的姿态在属于他自己的赛场上驰骋,他意气风发。名声也渐渐远扬四方,吴夜似乎很享受这样钦佩的目光,他换上了华丽的衣服,表情也更加的自信。
总有人会去打探一些小道消息,渐渐地人们也知道了吴夜一介农村小子为什么能够参加斗棋——往届斗棋的前十的推荐。
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吴夜的师傅,所有的信息都被消除的一干二净。有人怀疑过吴夜身边的那个老人是他的师傅,但是实际接触之后却发现那老人实在是太过于呆傻,根本不像是能够斗棋的样子。
于是就不了了之。
苏真依旧是望着眼前的雾气,吴夜紧张地盯着他:
“师傅,您没事吧?”
“没事……”苏真收回目光,将视线重新聚集于面前的吴夜,他脑海之中又闪过那只织就巨大蛛网的蜘蛛,那只蜘蛛有着吴夜的脸。
戛然而止的梦,
那代表了什么吗……还是说……?
“小夜,我会看着你到最后一刻的,”老眼之中有些白色的病疫,“我答应你,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我不会骗你的……”
吴夜握住苏真的手。
“不要说这种话啊师傅……好像你要死了一样的话……”
意气风发的少年哽咽着,眼泪打在地上溅起水光,泥土被濡湿,亮色变成暗色。
“不要说……”
吴夜的身影又一次在苏真的面前渐渐地模糊起来,困顿的感觉再一次扑面而来,这一次,没有蔚蓝的海洋,没有红色的蛛网,没有黑暗,有的只是眼前的那把剑。
“那么,苏真阁下,又有何贵干呢?”
它又一次发问了,承接起了上一个梦境。
“你是那把剑吗?”苏真疑惑的问。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那一把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剑吧?”浑身漆黑的长剑摆足了架势,“那只是我的一个投影,你可以认为我既是他又不是他,”
这么说活就相当于完全没说。
苏真随意地将这把奇怪的剑丢在一边,他开始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路。
“喂喂喂,你去哪里?”愚者之剑问他,"你不要乱跑啊!这里是轮回之中的夹缝空间,也就是一个轮回和其它轮回的交错点——实际上每一个轮回都是相互碾扎、相互改变的,你一旦走错路,不仅会失去自己的轮回,就连另外的轮回也无法进入……"
“我要出去,”苏真说,“我答应过那个孩子的,我会看着他的。”
“都说了你是出不去的啦……”
长剑一副拿苏真没有办法的样子,头疼地拦在了苏真的面前,“你这样子我很困扰啊……呆一会再出去不行吗?据我的观察,是某一位伟大的存在在这个夹缝之中的空间里召唤了你,现在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去找到那一位,然后苏真你就试着和他去交谈,说不定他心情好就把你放出来了呢。”
愚者之剑用的是没好气声音,结果苏真却把它拎了起来:“你说的那一位在哪里?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话,请务必带我过去。”
“你难道就没听出我是在讽刺你妈?”漆黑长剑把地板砸的框框响,“你要是真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老,心理上的年龄感觉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啊!”
苏真沉默,还是沉默:“也许……我就根本没有长大过。”
空间之中忽然变成黑色,慢慢地黑色之海像是墨汁一般浓稠,黑色的天上开始落下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雪花。
谁的又一次葬礼,
“也许……只是这个世界觉得我长大了——它觉得我这么老,我就应该这么老,我们总是被名叫“规则”的东西所咒束——”
苏真骤然间清醒过来,长剑静默的凝固在他的面前,苏真无奈苦笑,“我果然是老了……”
“不,你说的是名为事实的东西的一部分,”长剑说,“也许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可惜你只是名为轮回的存在的副产物罢了。”
苏真摸了摸眉毛:“你不要说的我像个物品一样好不好?”
长剑“嘿”了一声:“世界上哪个东西不是东西?连我都是东西,你当然也是个东西,只不过我的价值比你高罢了。”
“难说。”苏真认真回答的样子气的愚者之剑牙痒痒,恨不得一剑砍了这老头的脑袋,它在地上跳了几圈,强压下砍人的冲动。
“我和你讲过的——斗棋是你的末路,你会后……”
它嘴中的“悔”字还没有出口,一闪古朴的石门就在他的面前升起。
石门上缠绕常青藤。
它在苏真的面前豁然洞开,似乎在邀请苏真进入。
“这什么情况……”聒噪的长剑模拟出吞口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