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抬起头。
石台之上有着云纹的石柱冲天而起,象征着比赛的至高无上,吴夜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于是并不在乎 只是眼神还击回去。
叶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认真,于是他叹气。放弃了用所谓的“灵力”去压迫对方的方式。
吴夜感到周身一轻。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身边的灵力宛如锋芒一般向着叶四不瘦收敛的刺过去。
斗棋,更多的是棋手自身实力和心理的较量。
有时候稀松平常的棋局,也会演变成瞬息万变的心理战。
正是如此,才有人享受斗棋之中的刺激感受,一次次的想要攀登高峰。不仅仅是为了皇帝的赏识,也并不单纯是为了血脉的加持。
仅仅是为了胜利。
——棋手们通过棋子吸收灵力进入体内,化为抵御和攻击的武器。
棋子是活的,古话说得好。
每一枚棋子都是棋手的手下。
这也是苏真教给吴夜的话语,吴夜始终将它铭记在心中,并且当做自己的准则去实践。
他只是为了胜利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但是,暂时的,这些都不重要了。吴夜活动了一下手指,开始挪动棋盘上的棋子。
——他率先移动的是“车”边上的“马”。
……
……
“将军。”
他注视着叶四的眼睛,最后一枚车已经堵在叶四帅的面前。
已经无路可逃了啊。
叶四用着轻松的眼神看着吴夜,用着期许的眼神,似乎是要给予他某种力量——
“你的眼神,和苏真兄很像啊。”
老人摸着下巴上雪白的胡子,一不小心就颤颤巍巍地扯掉了一根。他没有在意,反笑得更开怀了。
“苏真兄可以说是我们那一代的’“主角”——在遇到那位祭司之前,他未尝一败。”
他的有些蜡黄的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简直就像是那种话本小说里的主角——他心想事成,想实现的事情几乎都实现了。”
“直到他遇到了那个人——”
老人低下头去。
裁判已经宣布叶四输掉了棋局,他们开始催促叶四赶紧下场,并且高呼着吴夜的天才。
但是叶四并没有理会他们,他那种收敛起来的巨大压力又一次显现——多数人被那种沉重的感觉惊吓,只能急急后退。
“那个人,我没能遇到过那个人,我也并不知道他何处可怕。”
“……但是苏真兄从那天之后就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了挑战斗棋的心。”
看台的四周的人们吵闹起来,似乎是在质疑叶四的做法,叶四的灵力并不能影响那么远,所以叶四也没有管那些吵闹的人群。
巨大的石台上,一老一少对视良久。
“他逃避了,他把责任全部推给了你——他的想要获胜的心全部在你的身上——我早就该知道的,我不是单单和你在对战,我……也同时和苏真兄在交手啊。”
老人叹气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更加苍老了几分,吴夜有些不忍,想要上前去搀扶这个老人——但是他没有接受。
“你和苏真兄一样,也是可以相当于“主角”的东西——但是……”
叶四欲言又止,最后重重拍在吴夜的肩膀上:
“不要输了啊。”
随后,他一挥长袖,便转身离开了人声鼎沸的石台。
背影洒脱又不羁,才有几分高手风范。吴夜咀嚼着叶四的话,许久才摸一把头定,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冷汗涔涔。
他甩手,拒绝了迎上来的吵闹的人群,向着苏真的方向走去。
………
…………
“师傅。”
吴夜握着苏真的手臂,他能感到苏真的生命正在极速的流失着,生命的湖泊渐渐干涸,有人正在抽去苏真的生机。
大夫来看过。
身穿黑丝金线袍子的皇室大夫,据说是东方最好的医生。
看过之后,他只是面色凝重,吴夜问话也并不回答。
“这也是一种命运吧。”他最后叹气,如此回应。
苏真的手臂很瘦,皮松垮垮地包在臂骨之上,好几处皲裂的肌肤看上去是奇怪的黑黄色。
顺着手指摸到手心,吴夜摸到了苏真手中因为常年拿持棋子而留下的茧子。
茧子的触感有些硬,摩挲起来会有些质感,苏真此时还是闭着眼睛,那一次睁开眼睛之后,据说苏真就又没有再睁开过眼睛。
他将师傅的手放在自己的眉心,回想他们的初遇,回想他的无知,回想苏真一次又一次的教导,不争气的,眼流了出来。
“不是说过要看我下棋的吗……”
他的身边,吴命一直紧紧地扯着苏真的袖角。
吴夜搬了张椅子坐过来,他决定陪着苏真。
这时候身边却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的师傅已经没救了。我建议你不要管他,专心准备明天的对战吧。”
吴夜警觉起来:“谁?是谁在说话?”
不一会儿奇怪的朦胧雾气散去,苏真看见了那个人的样子,他穿着一身红袍,红色的雾气环绕在他的四周。
红雾为他平添几分神秘,吴夜看着这个突兀出现的人,不由出声询问:“敢问阁下是哪一位?”
那个人的鼻孔之中发出一声响亮的哼声,旋即向着苏真走来:
“他已经没有价值了。”
吴夜惊讶于来人的无理,他紧紧皱起眉头:“您说出这种风凉话,不觉得失礼吗?”
吴夜抬手招来侍女想要把面前的奇怪红袍人请走,却发现侍女在看见红袍人的瞬间忽然大惊失色。
侍女急急忙忙的后退,向着红袍人连连摆手来证明自己无意冒犯,红袍人似乎有些不满的啧了一声,示意侍女赶快退下。
吴夜起身挡在苏真的面前:“你是谁?”
他在心中已经猜疑起面前的人的身份来,能让皇室之中见多识广的侍女如此慌乱。
——难不成是皇室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