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香格里拉恸哭之日(前篇)

作者:青鸟童话 更新时间:2019/6/15 14:11:38 字数:10663

那天的傍晚,夕阳和以往一样,灿烂金黄;那天的傍晚,人们和以往一样

曾经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都不会改变。

可是,灾难却没有任何征兆的忽然降临,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惊慌失措的人们。

死神在天空中咆哮,人们在绝望中悲鸣,鲜血浸染着大地,死亡掠夺生命,红色和黑色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幅死亡图画,而我……也在其中……

哥哥那亲切的呼唤声变得模糊又陌生。

连我的存在都变得无法确定。

我现在就在这里……是的,现在就在这里哟。

――过去:奥斯卡

第一章:香格里拉恸哭之日(前篇)

心灵之徽章和空间之徽章的最终战已经是三周以前的事情,作为胜者的哈尔布特城却仍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哈尔布特城与香格里拉的保皇派持续六年的战争终于画上了句号,人们可以重新回到太平的日子,不必再因为随时而来的敌袭忧心忡忡,也不必再因为听见了战场传来的噩耗而痛苦不堪。

哈尔布特城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人们来到大街上尽情地载歌载舞,脸上都挂满幸福的笑容。

天空蔚蓝,好似蓝宝石一样鲜亮光洁。

大街上的店铺门前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旗,在耀目阳光下鲜艳夺目发出整齐的哗哗声,不停地晃动着,合着人们的欢声笑语,汇成一首和平的节日之曲。

哈尔布特城的酒馆里座无虚席,人头攒动。人们的喧嚣声,杯盏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酒吧中烟雾缭绕,男人们口中刁着香烟,燃烧的烟头在酒吧混沌的光线中忽明忽暗。几个穿着工作服的机械师和棕色制服的军人围在酒吧的一角,在他们中间,有两个军人模样的大汉,只穿一件棕色的背心,露出黝黑的皮肤,结实的肌肉。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伸出自己的右手在较量腕力。只听轰的一声,一只手臂被另一只压在桌上,冠军随之诞生,围观的众人立刻发出喝彩的喧闹,连输的那位也面带笑容,大伙端起酒杯在乒乒乓乓的一阵碰杯后一饮而尽。

战争结束,军人们也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

酒吧斜对面一幢建筑物的屋檐上正坐着一个少年,短短的金黄色头发,碧蓝的双眸,身披黑色的斗篷,淡淡地注视着脚下的人们。

少年忽然发出一声叹息,仰起脸凝视着香格里拉城的方向。

金发少年皱了皱眉头,又转过头注视着脚下的人们。

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猛然直起身子,从他背后闪出一片耀眼的蓝色光芒,然后一双巨大而残破的羽翼从背后爆裂而出。

羽翼扇动一下,带出一阵强烈的劲风,少年升到空中,他的身体忽地化为纷乱的白羽。在空中悄然隐去。

少年留下的白羽旋转着轻轻地落下,正落在大街上一个正快乐地挥舞着手中彩旗的四、五岁小男孩的鼻尖。

小男孩停止舞动手中的彩旗,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捏起鼻子上的白羽,仔细看了看,然后又好奇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天空中什么也没有。

小男孩收回掉手中的白羽,摇起彩旗,一蹦一跳地跑向街角,很快就消失了。

阳光温柔的洒在哈尔布特城政议厅那银灰色的墙面上。

银灰色矩形的墙砖覆盖着建筑的表面,红色琉璃的瓦片构成红色的尖顶,每一个尖顶上都屹立着一个铅灰色的天使雕像,天使们伸展着自己巨大的翅膀,身穿覆盖着羽毛的战甲,左手握着一个巨大的盾牌,右手高举同样巨大的十字剑,神情肃穆威严,默默地守护着这座代表最高权力的建筑。

此刻在这幢巨大建筑内的一个房间里,一群人正围坐在一张木红色的圆桌前。

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映衬着他们的倒影。

“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屋子里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说话的是一位有着一头银白色头发的清秀少年,他披着一件洁白的斗篷,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

少年停顿了一下,低下头:

“香格里拉城一周前的机械人暴动,造成我军死亡一百三十人,受伤五十六人,失踪三十六人,这组数字是侥幸逃出城的幸存者粗略估算出来的,具体数字也许比这个还要多。这样看来我们在两周前派往香格里拉负责清理战场的三百名人类士兵中死伤三分之一……”

众人都沉默着,

少年又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与军队前去的一百名智能机械人和三十架大型智能装甲机械不明原因的失控,残杀我军,应该是这次灾难的主要原因……”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片刻才有人发话。

“如果说那一百名智能机械人也失控就令人奇怪了…那一百名智能机械人全部都是利用古老的魔法科技制造的人格机械人……约书亚大人,情报真的没错吗?”

发话的是一位蓝色短发的女孩,穿着一件棕色的军人制服,一双深绿色的瞳仁严肃地注视着被称为约书亚的少年。

“情报是没有问题的……”约书亚看了一眼蓝发少女:“娜蒂亚副官,你怎么看?”

名叫娜蒂亚的少女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大型装甲机械可以通过主芯片的系统进行控制,可是拥有完整人格机械人没有主芯片操作系统,完全是利用魔法制造的类似灵魂的智能系统来控制的……所以,对其系统横加干涉,是无法控制人格机械人的。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格机械人的电子系统甚至比人类本身的神经控制系统还要精密……”

这时娜蒂亚身边的一位身穿蓝色工作服,机械师模样的中年男子分析道:

“这种技术在之前已经非常确定了……在近千年的运用中也已经非常成熟。所以……失控的说法缺乏说服力……除非……”

中年男子说到这,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中年男子欲言又止的发言引起参会人们的好奇,纷纷问道。

“除非,控制灵魂……”

中年男子似乎自己也不认可这个猜测,他拍拍自己的脑袋。

“这个不能说没有可能……”

约书亚思考了一会儿说:

“根据幸存者提供的情报,他们那时听到一首歌,一首他们听不懂的歌,在歌声之后,我们的智能机械人便开始暴走。”

约书亚用右手捧着下巴,一边说一边紧锁着眉头思索:

“单从这种形式上看,的确很像魔法施用者的作风……但具体情况现在还不清楚。”

“会是徽章的力量吗?魔法之类的……不是只有徽章宿主和混血翼人可以办到吗……?”

这时在娜蒂亚对面坐着的一位少年发话了。他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清澈的眼睛。两支手正撑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地放在脸前,用大拇指轻轻地碰触着自己的鼻子,左手上戴着一支黑色的手套。

他是心灵之徽章的宿主,结束这场战争的心灵之英雄星海小浩。

提到徽章,小浩明白它们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如果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小浩并不是一个很有上进心很有目标的人,他甚至觉得好逸恶劳、得过且过的思想在自己的心中远比好学上进的思想要有权有势得多。

说白了,小浩实在不愿意去过多地思考这件事情。之前发生的一切让他心有余悸……

所以,连想都不愿去多想。

于是他耸耸肩,不再说活。

“香格里拉在经过上次的战斗以后,我们的大部队曾经花了三天的时间大规模的搜索整个城市,并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怎么会忽然出现新的徽章宿主呢?”

娜蒂亚又开口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约书亚摇了摇头说:“我们必须进一步调查才能确定这个事件的真相”

约书亚说到这停顿一下又接着说:“所以我想成立调查小组前往香格里拉,深入调查此次事件。哈尔布特军团的战士团在上次的战斗后仍处于休整状态,所以我想了将这个任务交给少年兵团。”

约书亚一边说一边转过头望向娜蒂亚:

“娜蒂亚副官,你看怎么样?”

“没有问题。”娜蒂亚点点头。

“嗯!”

约书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接着说: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牺牲,我建议你从少年兵团中选派一百名精英,秘密潜入香格里拉。保险起见,这次任务不准带智能机械人随同……”

约书亚一边说一边转眼环视圆桌旁的众人。他看到小浩正无精打彩地伏在桌子上,而眼睛则早已飘到了窗外,满脸的心不在焉和迷蒙……。

大概在神游天下吧,这家伙。

约书亚撇了撇嘴,干咳一声:

“……嗯……但是要由星海小浩来协助完成这次任务!”

“我?!”

小浩听到约书亚念到自己的名字,忙伸长脖子看了约书亚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看了看娜蒂亚:“什么??”

这时只听见一声拍桌的巨响,娜蒂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高举起右手,大声地对约书亚叫道:

“我反对!为什么要我和那个家伙一起去?!”

所有人都被娜蒂亚的气势吓了一跳,盯着娜蒂亚看。

“哼,我才不想去……谁稀罕啊……”

小浩扮了个鬼脸,把脸扭到一边嘴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和这没用的家伙一起去,只会影响我完成任务!”

娜蒂亚不依不饶,仍然大叫着反对。

“什么!我没用?”

这句话终于让小浩沉不住气,也大声地说道:“我可是新的心灵英雄呢!”

小浩说着扬了扬自己那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

眼看着这两个好像八字不和,生肖相克的兄妹两人又要吵起来,约书亚脸上流露出“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然后假装干咳一声,这才结束两人越演越烈的“口水战”。

见两人停了下来,约书亚暗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因为这件事情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魔法所为,所以让同为徽章宿主的小浩配合行动。”

约书亚解释自己的决意:

“雷电英雄卡喀鲁正在香格里拉北边清剿残存的告死人偶,而钢铁之徽章的水月光里本身就是机械种族,以他的力量,如果真的被什么东西控制就麻烦了,所以我想只有小浩能协助你。”约书亚说着,转向小浩:

“我相信小浩一定会不负重望,顺利帮助你完成任务的。”

娜蒂亚听了这话不再吭声,只是转过头,瞪了小浩一眼,然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中流露出鄙视的眼神,把头扭向一边。

小浩也还以同样的眼神,也把头扭向另一边。

于是会议就在这两个闹别扭的兄妹俩鄙视的目光和牙缝里挤出的哼哼声中结束了。

除了约书亚、小浩、娜蒂亚这三兄妹,其余的人都陆续起身,安静的离开这个会议厅。最后的气氛实在是称不上令人愉快。

见众人散去,约书亚看着眼前这两位依旧固执地把头扭向一边的两人,叹了口气:

“拜托二位,此次任务关系到那失踪的三十六个人的生死,以及哈尔布特城的和平,还请二位先将自己的‘私人恩怨’放在一边,团结起来!”

“这个你放心,我娜蒂亚不会和这没用的人一般见识,我会保证完成任务的!”

娜蒂亚终于把头扭回来,同时恨恨地白了小浩一眼。

“哼,我才不会和你这黄毛丫头斤斤计较的。”

小浩听了这话立刻转过头回敬道。

“什么,竟敢说我是黄毛丫头!”娜蒂亚一下蹦起来嚷。

“你不也说我是没用的人吗!”小浩也跳了起来。

“唉……”

约书亚坐在原位,看着眼前唾液横飞,指手画脚的两人,撇了一下嘴角,愁眉苦脸地低下头去。

夜晚,小浩一人独自坐在政议厅后院花园的台阶上。

这几天小浩都住在这座的巨大建筑内,相较那些冰冷的大理石地面,黑暗空旷的长廊,华丽高贵的房间,小浩却更喜欢这片宽敞的后花园。

这让小浩很直接想起自己在地上和爸爸、红叶一起居住的那个三层楼欧式建筑前面的小院子。虽然那个小院连这里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是每次看到院子里那些盛开的花朵,小浩的心中就会莫名地涌上一丝温暖和安逸。

但一切己经时过境迁。无论是自己还是其它,一切都已经不同。

现在,银白色的月光温柔的将银色的光芒散在小浩面前的那个花坛上。花坛中被修剪整齐的低矮灌木在月光中闪动着抹上银光的翠绿,五颜六色的花朵也似乎在银光中跃动起来。

花坛边上有一人高的天使雕像,戴着由花草编织成的帽子,穿着带着羽毛的衣服,翅膀垂下,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低着头默默地祈祷着。

小浩叹了口气。

是的,一切都已经不同。一夜之间过多的情报涌进了小浩自认为自己并不发达的大脑中。挥之不去。过去的一切其实已经大大地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能力。

所以,小浩闭上了眼睛,他决定什么都不想。

要是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想的话,该多么令人庆幸的事啊。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这时,小浩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浩听了这声音,猛地一愣,他回过头去,正望见了声音的主人。

一个蓝紫色头发的少年,正微微笑着站在自己的右后方。他的身体在月光下浮出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光晕,看上去像是蒙了一层簿雾。

“光里!”

小浩忽然笑了,他叫出了自己身后少年的名字。

“睡不着吗?是不是为了明天的事?”

光里呼了口气,上前坐到了小浩旁边,他轻声问着,同时眼睛注视着他和小浩前面的花坛。

“我……你知道了吗?”小浩点点头,悄悄瞟了一眼光里。

“嗯……其实,我找过约书亚,我想和你一起去,可是约书亚说我是机械,所以……”光里低下头轻声说:“不行。”

“其实……光里你知道吗……”

沉默了一会,小浩像在喃喃自语似地说:“我并不了解这之中的区别,人,和机械体。我真的不了解。”

他扭头望向光里:“就像你坐在这里,如此真实地存在着,没有任何的不确定……你不是和我一样的吗?”

听了这话光里沉默了一下,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不……我们不同。”

小浩愣了一下,他看着光里。

“我知道小浩一直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即便我是机械人,小浩也从没有嫌弃过我。这些我知道,也觉得很开心。”

光里淡淡地微笑着:“不过我们的确不同,本质的不同。”

光里说到这,抬起头将目光转向夜空中那轮明亮的月亮。

“使用神族留下的魔法科技制造出来的我们,拥有完整的人格,所以也拥有完整的灵魂,但是我们的载体却完全不同……你知道吗?小浩……一个灵魂的载体会使一个灵魂完全改变。”

“你是说……身体?”小浩一愣。

光里点了点头,他合上了双眼:

“小浩,你还记得娜米蒂斯吗?”

“娜米蒂斯……?”

小浩看着光里

“其实,我和她才是一样的呢。”

光里微微睁开眼睛:

“不过,我是幸福的,因为我遇到了你。”

小浩看到光里那感激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

“如果娜米蒂斯她……也像我一样遇到你的话……也许……”光里叹了一口气:

“也许她的命运,也会改变吧……。”

小浩又是一愣,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心灵之徽章在手背上闪烁的红光透过手套流露出来。

“我不知道,可是……我想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吧……一定。”

小浩这么说着,把手搭在了光里的肩膀上,淡淡地笑了。

光里望着小浩的笑脸,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小浩压在自己肩上的手中一直扩散,一直传到了他的心里。

于是,光里笑了:

“是啊,一定会的。”

第二天清晨,朝阳的光芒洒向哈尔布特城政议厅外的巨大广场。

广场的地面由不同颜色的大理石铺成,银灰色的外围,中间是由暗红色和白色组成的一只站在锤子上展开双翼的白鹰纹案。广场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屹立着四尊巨大的天使雕像,和政议厅尖顶上的天使不同,这四座天使像有着六支巨大的翅膀,最上面两支翅膀高高的耸立在天使的头顶上,中间的两支向两边平平的展开,下面两支一直垂到脚边。它们披着满是羽毛的战甲,左手是一面巨大而细长盾牌,右手立着一根比他们还要高的长枪,表情严肃,将目光投向广场中心。

此刻。从哈尔布特城少年兵团选出来的一百名少年士兵排着整齐的方队,正站立在清晨的朝阳下。他身穿棕色的军服,背后背着一个军用双肩包,每个背包上都纹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色游隼图案。他们的腰间别着一个大约半米长,闪着银色光芒的回旋镖。而在所有少年的脚边摆放着同样闪着银色耀眼光芒的飞板。

清晨的微风拂动着少年们的头发,,远远望去,连他们的身体都似乎在微微闪光。

广场的外围也站满前来送行的人群,这其中不乏少年战士们的父母,他们夹杂在人群中,站在离自己的孩子最近的地方注视着他们。

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些少年此去的真正目的。

约书亚命令将来自香格里拉的消息全面封锁。所有人都认为这些孩子是去替换在香格里拉驻防的战士。

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战争已经结束。

这时,政议厅前那扇巨大的白色石门从中间向里面缓缓地移开,随着一阵轰轰的巨响。人群安静下来,少年战士们也整齐地将目光投向那扇开启的石门。

约书亚依旧一身洁白的装束,从门内缓缓地走了出来。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地跟随着小浩和娜蒂亚。

娜蒂亚上身穿着一件棕色的背心,下身是深蓝色短裙,腰间斜挎一个棕色的背包和半米长的银白色弓形回旋镖。非常普通的装扮看上去并不像一位指挥官。

小浩上身也是一件棕色的背心,下身是灰蓝色的短裤,腰间挎着他的那个黑色的回旋镖。ARI此刻正安静地坐在他的肩头。

小浩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地打量了眼前的人群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少年大踏步跑上前来,在三人的面前站直,并立脚跟,右手并掌放在右脸前,冲着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说道:

“队长巴斯报告!三位大人,少年兵团特别行动大队准备完毕!”

“嗯!”

约书亚和娜蒂亚点了点头。名叫巴斯的少年望了小浩一眼。

小浩看到巴斯,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松驰了一些。他努力地冲巴斯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巴斯嘿嘿地咧开嘴笑了一声,也冲小浩挤了挤眼睛。

巴斯和小浩的举动立刻遭到娜蒂亚的一个白眼。

“准备出发!”

娜蒂亚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银白色菱形晶体,然后将它仍在地上,沙地一声在一阵炫目的银光中变成一个半米长的银白色飞板。她利索地踏上飞板,猛然间飞板的底部发出幽蓝的光芒。

娜蒂亚稳稳地站在飞板上悬到半空中。她低头看了一眼众人,小浩的ARI早已变成一块黑蓝相间的飞板,小浩也已经稳稳地踏在上面浮到娜蒂亚的面前。

接着只听一阵整齐的刷刷声,少年们脚踏的飞板一起发出幽蓝的光芒,然后整齐地上升,保持着不变的队形,稳稳地悬停在娜蒂亚和小浩的身后。

娜蒂亚微微一笑,然后注视着香格里拉的方向,猛地一挥手:

“出发!”

所有的飞板同时爆裂出幽蓝的光芒,形成非常壮观的场面,少年们的身形一晃,然后在整齐的呼啸声中,泛着银色光芒的飞板载着少年们飞起,随即化作一片虚影,在天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傍晚的夕阳温和地洒在美丽的小镇上,映照出一片辉煌。

小镇的街道并不宽敞,但石板的道路整齐干净,道路两边的木桶内种满了鲜艳的花。街道两旁是统一的两层木制房屋,虽然看平凡朴素,却在夕阳金色的浸染下,却显现出一种长长的安详。

小镇上的人们三五成群,脸上满溢着幸福的笑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人们在夕阳下享受着这繁忙一天中最悠闲的时光。男人们拿着烟斗,慢悠火悠地吞吐着银灰色的烟圈。妇人带着孩子们快乐的嬉戏。

而金色的夕阳也洒满在他们的笑容上。

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在人群中快步穿梭,他们都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穿着哈尔布特城少年兵团的制服,棕色的制服干净整洁,背后那纹绣的徽章上面那只白色的游隼在少年的不停跃动下,好像要冲上蓝天。

“奥斯卡,慢点!”两位少年中年龄稍大的一个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说。

“哥跑不过我,是不是平时的训练又偷懒了呀!”另一个跑在前面的少年也停下脚步,向身后的哥哥扮了一个鬼脸。

“嘿嘿!”

哥哥大约是被说中要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棕色的短发。

“再不回去,又要挨娜蒂亚副官骂了!”弟弟吁了一声,抬头看看天色又说道。

“嗯,偷偷跑出来,要是回去晚了,被她发现一定会吃了我的!”

哥哥听到娜蒂亚这个名字,好像听到一个恐怖怪物的名字一样,眼中蒙上一层慌张,忙加快了脚步。

看着哥哥的表情,弟弟一下被逗笑了。

“哥哥原来还是这么怕娜蒂亚副官!”

“什么,我怎么会怕她呢!”哥哥急忙争辫。

“哥哥这么听她的,是不是喜欢她了呀?”弟弟继续说道,露出一脸的坏笑。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女人!”哥哥急忙大声辩解。

“哈哈哈,脸红了脸了!”弟弟大笑着,又扮个鬼脸,转身跑开。

“好啊,你这个臭小子,竟敢嘲笑我!”

哥哥大叫一声,快步去追赶弟弟。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向前跑去,一路上洒下他们的爽朗笑声。

忽然,在他们前方,一片乌云从天空中涌现。

“嗡……!!”

乌云遮住落日的余晖,巨大的黑影投向小镇,一阵如同蝗虫般密集的马达声从乌云中传来。

小镇的人们纷纷抬起头惊恐地望着头顶上这片巨大的乌云,脸上流露出强烈的不安来。

乌云渐渐压下。

众人这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乌云,而是成千上万黑色的人影所组成钓庞大队伍。这些人影都穿着泛着黑色金属光芒的战甲,巨大的黑色机械羽翼,缓缓地扇动着,随着羽翼扇动阵阵强劲的气流朝大地上的人们袭卷而来。

那些怪物手中紧紧的握着足足半米多长的弓形黑色回旋镖,回旋镖的外侧闪烁着异常锋利的寒光。

“香格里拉的重装告死人偶!”

人群中传出一阵惊呼,死亡的恐惧顿时如波涛般席卷了所有的人。可是人们却又被这强大的阵势威慑住了脚步,不知所措地望着天空。

原本在夕阳中追逐的兄弟俩也停了下来,惊恐地呆立着。他们注视着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黑色告死人偶,双脚微微颤抖。

忽然,天空中无数告死人偶的面前,忽然出现一道深紫色的光芒,光芒渐渐扩大,慢慢浮现出一个紫色的徽章图案,紫色的光芒连同着这个徽章的图案一起不断扩大,接着在紫光的中心出现一个巨大的白色怪物,通体披着一层雪白的羽毛,六支巨大而苍白的翅膀中心的身体巨大而细瘦,肩膀上还架着一柄巨大的炮筒。它的一只手上正捧着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身材不高,留着一头如瀑布般紫色长发的少女。

少女身上披着一件装饰无数金属亮片的雪白长袍,头上套着一个铅色的巨大头盔,头盔正中央那个镶着的一只巨大的绿色眼睛,居高临下,冷酷而孤傲地注视着镇上的人们。

“娜米蒂斯……!”

兄弟俩目光呆滞地喃喃着。

紫发少女猛然对着人群挥了一下手臂,无数黑色的重装告死人偶立刻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喊,然后手中那黑色的闪着寒光的回旋镖飞了出去,像无数黑色的雨点一样密集地洒向地上的众人。

“快逃命呀!”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这声音犹如晴天霹雳,在人群中炸响。被这阵势所威慑的人们这才一下回过神来,立刻象炸了锅一样嘈杂起来。人们惊呼着低着头躲避在头顶上飞旋的回旋镖,向四面八方飞奔逃窜。

“快跑!”

兄弟俩也终于清醒过来,调转身子往回跑。

而与此同时,惨叫声亦从人群中出现,瞬间就变得连绵不绝。

黑色的回旋镖在人群中飞旋,肆意地掠夺着人们的生命,制造出一个又一个鲜红的血色花朵,在这艳丽的花朵绽放后,便是一个生命的损落。血腥的气味在这个小镇顷刻间蔓延开来,并且随着血色之花地不断绽放而越发浓烈。

刚才还笼罩在落日余晖中金黄色祥和的小镇,在这一瞬间便变成了被血红的鲜血所覆盖的地狱。

两个少年依旧在这个由黑色和红色交织而成的修罗场中拼命地跑着。耳边人们的惨叫夹杂着各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恐怖声音。这一切都让两个少年战栗,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不听使唤。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慌张地迎面跑过来。他的身上涂满了鲜血,一双大大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男孩看到兄弟两人,眼中忽然涌上一丝希望,更加快步地向他们跑来,同时慌乱地向他们伸出白皙的小手。

可就在小男孩距离兄弟俩还有几步之遥时,一道黑色的闪光忽然从小男孩的面前飞掠而过。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兄弟俩的脸上。

小男孩目光中的希望一下消失,他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要阻止血液的流出,然后向前踉跄几步,扑倒在兄弟俩的面前。

弟弟忽然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注视着在他们面前死去的男孩,他因惊恐而扭曲的面部不断地抽动,瞪大了失神的眼睛:

“死……死……”

“笨蛋!!快,快走!”

哥哥大声吼道,一把拉住弟弟跨过男孩的尸体向前跑去。

弟弟依旧目光呆滞,几乎是被哥哥拖着向前机械地跑着……。

这时一道黑色的寒光在两人的脚下闪过,只听“刺啦”一声,弟弟扑通跪在地上。

“奥,奥斯卡……?”

哥哥惊恐地瞪着忽然跪在地上的弟弟,猛然间他看到弟弟的脚下,殷红的鲜血迅速地流淌出来,染红了地上青色的石板。

“奥,奥斯卡,你,你的脚……”

弟弟依旧跪在原地,刚才的黑色回旋镖切开了他的小腿肌肉,此刻,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

“快,快起来!不能死在这里!”

哥哥声音颤抖地大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拖起弟弟,终于弟弟重新站起来,可是没走两步又跪在地上。

“哥哥,你快跑吧!”

忽然弟弟抬起头用绝望的眼神注视着已经满头大汗的哥哥,哀求道。

“不――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哥哥大吼着,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但却异常坚定果决。

忽然一个黑色的圆弧形闪光如闪电般从背后飞向弟弟。

“噗哧”一声。

弟弟全身强烈地一震,口中猛然涌出一股殷红的鲜血。

“奥……奥斯卡……?”

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哥哥望向弟弟的背后,惊愕地发现一把黑色的回旋镖已经从背后深深地埋入了弟弟纤弱的身体,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啊——不——”

哥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住向前摔倒的弟弟。弟弟再也站立不住,全身松软地瘫倒在哥哥怀中。

哥哥痛苦地大叫,紧紧抓住弟弟的手,自己弟弟的体温正在他的手中一点一点的消失,他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这个和自己同出一个母体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我……其实还不想死……”

弟弟瞪大了失去了光泽的眼睛,低声地喃喃着。

“奥斯卡……”

“哥……”

弟弟最后的一声呼唤如同利剑一样刺进哥哥的心中。哥哥忽然迸发出痛不欲生,凄厉的惨叫。

那惨叫声撕裂了血红的天空,直冲云霄。

“啊啊啊――!!!”。

少年全身一紧,接着猛然睁开眼睛,一下从地上坐起来。

是梦……?

对了……又是这个梦。

他肋摇了摇有些疼痛的脑袋,右手挠了挠头,环顾一下他睡着的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破旧的房间。屋内七零八落地摆放着一些残破、布满灰尘的家具。

一个灰色的衣柜立在墙角,敞开的柜门因门闩的断裂而歪斜地耷拉着;旁边的一组矮柜,抽屉被抽出胡乱地扔在一边,抽屉里的东西散落一地;一张单人床被屋顶凋落的混凝土碎块砸成两半,床面中间洼陷,两边高高地翘起。

地面上到处散落着一些纸屑、瓦砾和玻璃碎片。

现在,清晨的阳光正透过那没有玻璃的窗户照进房间,洒在奥斯卡对面的墙上,灰尘在这片阳光中悄悄地飘动着,看上去就像一只只飞舞的昆虫。

奥斯卡活动一下身体,然后继续呆呆地坐在原地注视着那束光柱以及光束中飞舞的微尘。

同时他回想着刚才的那个梦。

那并不是梦,而是真正切切的发生在三年前的事情。

这是自己的记忆。

那一天,哈尔布特城附近的小镇遭到香格里拉重装告死人偶的屠杀,全镇五百多人只活下来三十二人,其中包括奥斯卡的哥哥。

而自己则在那一天失去了生命,从此离哥哥而去。

自己在那天,已经死了。

奥斯卡还清楚的记得那个黑色回旋镖在他面前割开小男孩喉咙时飞溅在自己脸上鲜血的温度……

还有自己被回旋镖贯穿身体的剧烈疼痛,以及哥哥抱着他发出的那好像来自天边的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三年,这个数字还是他听一个和他同样复活的人格机械人所说的。

三年了,从自己最后听到哥哥的那声呼唤到现在,这三年就好像是一片空白,没有一点记忆。奥斯卡甚至不知道自己死后的这三年到底是怎样度过的。

自己到过哪里?做过哪些事情?

毫无头绪,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根本无从考究。

当自己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奥斯卡微微定了定神,悄悄伸出自己的右手,仔细地打量着。

这支手有着光滑,白皙的皮肤,可是这只是人造的东西,在这皮肤的下面是机械的冰冷骨骼和肌肉以及错综复杂的人造神经。

我……的确已经死了。

可是,现在我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奥斯卡迷茫地想着,忽然感到有液体从眼中滑落,他忙用手抹了一下面颊,发现自己手指上多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奥斯卡瞪大眼睛惊讶地注视着这滴在阳光中闪动着晶莹的泪珠。

那滴眼泪忽然一滑,从奥斯卡纤细的指尖滑向蒙尘的地板,满是灰尘的地面一下就遮蔽了这滴泪水。

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奥斯卡淡淡地喃喃着,目光又落在自己的左手上。

此刻一种温热的桔黄色的光芒正透过左手上的手套流露出来。奥斯卡脱去手套,自己左手手背上那个形同权杖一般的桔黄色徽章在他脱下手套的一瞬间闪过一道耀目的桔黄色光芒。

这就是那一夜,时间守望者耶尔库赐予自己的梦之徽章。

时间的守望者所说的是真的吗?

我,我真的能够用这个徽章实现我的梦想吗?

奥斯卡合上了双眼,缓缓地举起自己了的左臂,从窗户中洒下的阳光照耀在这个徽章之上,桔黄色的光与阳光合而为一,接着悄然逝去。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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