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第一次睁开双眼,只因看见妈妈美丽的笑靥,
我还记得第一次伸展翅膀,只因看见妈妈洁白的羽翼,
我还记得第一次流下眼泪,只因看见妈妈忧伤的目光,
我即不是天使,也不是人类,我只是妈妈制造的机械种族,我乃是机械种族中最高等的长者,却是虚无冰冷的死物。
可我,有一个爱我、呵护我、关心我的天使母亲。
因此,我的钢铁之心,是如此地温暖而火热。
可是,梦想却不能成真……
我冰冷的身体在鲜血中变得火热,我脆弱的生命在烈火中变得坚不可摧。
而我的灵魂,在滚烫的愤怒中被守望者一分为二。
从此我将得到那属于生命与灵魂的幸福。
――过去:路西法
第九章:冰凉身体的战士
在那一阵令人眩晕的橙色光芒过后,奥斯卡发现自己和路西法在正站在一个广场上。
他的四周站了很多人,他们中即有长着修长翅膀的天使族,也有普通的人类。他们的目光都投向广场中间那个高高的平台上。
这是一个青灰色的巨大平台,大约两米多高,平台下面站立着许多身穿银白色战甲,手持银白色长枪的人类骑士。
人类骑士的身边还站着一群高约三米,银白色的巨大机械人,腰间别着巨大的战刀。而平台上,有一群身穿银白色战甲,背后长着巨大翅膀的天使战士,笔直地站在那里。
而这些天使们的中间,却是一幕非常令人震惊的情景。
平台的正中间,站着一个天使战士,手中拿着一把非常巨大的战刀,刀刃上沾满殷红的鲜血。
那片腥红在白色战甲和白色翅膀的衬托下非常刺眼,血液正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汇成一片血泊。而他的脚下正有更多的鲜血在汇聚、流淌着,只见在这个天使的脚前,跪着一个人影,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虽然低着头,可奥斯卡还是看清了她的脸。
路西法的母亲……艾尔蒂文!
她身上那件洁白的长袍早已被鲜血染成红色。她的身边正躺着一双巨大的,被斩断的翅膀,雪白的羽毛被地上的鲜血浸染成红色。而艾尔蒂文的背后,那双美丽修长的洁白翅膀不见了,只有露出后背的短短一截,鲜红的血液正从那截断处不住地流淌。
奥斯卡的心一下子愕然吊了起来。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妈妈擅自将代表天使族最高圣物的元袒徽章给我这个机械人,她犯下的天使族中最不可饶恕的罪行……”
奥斯卡身旁的路西法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悲凉:“所以我可怜的母亲要承受天使族最高的极刑……斩断她的双翅……”
“为什么……只不过是徽章……”奥斯卡伸出自己的左手,只见梦之徽章的光芒正在缓缓地散发着平静的光芒。
“你错了……梦之徽章拥有强大的力量……而妈妈……是为了将那力量给我们,所以才会受成那样的责罚。她只不过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满足她孩子的愿望……”
路西法继续颤抖地说着,两行晶莹的泪水从他白皙的脸颊滑落:“我感到无比憎恨,但我记得妈妈的话……”
奥斯卡的心中涌现出一丝悲伤,为了那个可怜的母亲,也为了身边这个正在哭泣的少年,同时……也是为了自己。
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这不也是我的梦想吗?机械人这样的愿望难道有错吗?为何会有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
“妈妈――”这时一声凄厉尖锐的喊声将奥斯卡的思绪拉了回来。奥斯卡急忙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而他周围的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转过头。
只见在人群的后面,站立着一个少年,纤瘦的身材,银灰色的头发,灰色的触角,红色的眼睛,背后一双红色的,巨大的蝴蝶翅膀。
奥斯卡注视着那个幻影里的小路西法,只见他同样地浑身颤抖着,紧紧地握着拳头,面部因为极度的仇恨而扭曲。
他的表情让周围的人都开始慌乱起来,纷纷向两边退让,为这个燃烧着仇恨怒火的机械少年让开了一条路。
“妈妈……”
少年一边喃喃着一边向平台中心的艾尔蒂文走去。
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一层恐惧的阴影,士兵们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警惕地注视着幻像中的路西法。
台上的艾尔蒂文听到路西法的呼唤,急忙抬起头,正望见了路西法悲伤的表情:
“……!”
“妈妈……”路西法喃喃着,此刻他已经飞到距离平台一米远的地方,用哀伤的目光注视着跪在那里的母亲。
“路,路西法……你,你……”
艾尔蒂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伸手按住路西法的肩膀: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你要幸福……”
她的身体渐渐地散发出了一种淡淡的光芒,她望着路西法。
路西法也望着她。
忽然之间,一切都静止了。奥斯卡发现幻像中的事物都静止了,而艾尔蒂文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忽然绽放出一阵无比炫烂。她的笑容融化了。
艾尔蒂文的身体变成了一堆光芒组成的白色羽毛,散落在路西法的面前。
路西法僵在那里。他伸手,缓缓地想要触摸那些仍然带着温度的羽毛:“妈……妈。”
一阵冷冷的风吹了过来,那片光芒组成的羽毛在风中渐渐黯淡起来。忽然,沙地一声,那些羽毛在风中消失了……无影无踪。
“妈妈……”
奥斯卡的心冰冷地颤抖着,他缓缓地对着平台中央的路西法伸出手去。
不知不觉,感觉自己的感受,和那孩子的心联系在了一起。
“妈妈……!!”
猛然间路西法发出一声非常凄厉的尖叫,然后将头一低,头上那对灰色的触角闪电般伸长着直刺出去。
扑!那个拿着战刀,负责行刑的天使身体一震,只见那两个尖锐的灰刺已经刺穿他的心脏。
奥斯卡一下愣住了,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路西法猛然把头一抬,一下便把那个天使高高地抛上空中,从他的头顶飞过,重重地跌落到平台下围观的众人面前。
众人用惊骇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已经死去的天使,恐惧涌上心头。
“杀了他!”
这时台上的天使战士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刀向路西法扑来。
正在这时,路西法的胸口忽然放射出耀眼的桔黄色光芒,一个桔黄色的徽章在他的胸前浮现,那是一个好像权杖一样的徽章。
“那,那是梦之徽章,他,他真的成为梦之徽章的宿主!”
天使们看到那个徽章,立刻发出了惊恐地喊叫。
忽然,这个徽章爆裂出更加强大的光芒,将路西法整个包围在光芒中,众天使纷纷用手遮住眼睛。
在这刺眼的光芒中,路西法缓缓地升上天空,地上那些巨大的机械人忽然发出恐惧的尖叫,纷纷浮上半空,在空中这些机械人的身体慢慢的分解,变成了一片片红色的碎片,然后向那桔黄色的光中汇集而去。
光芒继续在扩大,而路西法的身影也在这光中巨大起来。奥斯卡呆呆地注视着,他又扭过头看了看身边的这个路西法,只见他的表情仍然显得悲伤而沉静。
桔黄色的光芒终于消失,奥斯卡惊恐地发现,天空中,那个纤瘦矮小的路西法不见了,天空中出现一个非常巨大的黄褐色蝴蝶怪物,恐怖红色眼睛,椭圆形的腹部,六支巨大细长的肢体,一双巨大的红色翅膀缓慢的扇动着,强大的气浪将四周的人纷纷都掀翻在地。它的腹部和大地联结在一起,上面浮现着靛蓝光芒组成的古老咒符。
路西法,已经变成了怪物。
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种感觉如此熟悉?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心也愤怒起来了?
还是说……这愤怒本来属于我……??
奥斯卡感到愕然极了。
广场上的人们都惊呆了,眼前这个巨大的怪物恐怖的威慑力量让众人动弹不得。
忽然有人发出凄厉的叫喊。这叫喊如同一声炸雷在人群中爆裂开,人们这才惊慌地四散逃去。
可是,杀戮已经开始……
鲜血和人们残缺的四肢就在奥斯卡的眼前飞溅,遮蔽了奥斯卡面前的天空,他看到连天空都是血红色。四周人们的惨叫如同海浪一样汹涌而来,每一声都楸动着奥斯卡的心。
奥斯卡想起那天娜米蒂斯袭击那个村镇的傍晚。
奥斯卡又扭过头憎恶地看着面前这个路西法,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不多久,奥斯卡面前的这个广场已经没有站立的人了,遍地都是残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堆积在一起,奥斯卡脚下的地面变成红色的血池。整个广场变得非常的寂静,只有半空中那个变成巨大怪物的路西法翅膀扇动的呼呼声。
它那黄褐色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六只血红色的眼睛更加显得血腥而恐怖。
奥斯卡觉得自己的腿在不住地颤抖着,虽然他经历过这种杀戮的场面,可是,可是这里更像是来自地域的魔鬼对人类的屠杀。奥斯卡感到心中一块巨石压着,让他呼吸困难。
这时在他旁边的路西法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望着奥斯卡。
奥斯卡后退一步,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身边的路西法苦笑了一下,那丝笑容中透露出了一种淡淡的哀伤。
“我们……杀过那么多人……吗?”
“我很遗憾……奥斯卡。”路西法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因为痛苦而抽搐的表情,似乎陷入非常矛盾的心理当中:“但那就是现实。”
“现实……”
巨大的蝴蝶怪物又发出桔黄色的光芒,在这光芒中怪物巨大的身影慢慢缩小起来,最后桔黄色的光芒消失了,路西法又恢复了那个纤瘦少年的模样,轻轻地落在被鲜血所染红的平台上,默默地向原来艾尔蒂文倒下的地方走去。
“妈妈……”
幻影中路西法哀伤地喃喃道。
忽然从空中刺下一道金黄色的光芒,一下贯穿了路西法的身体,奥斯卡全身一震。
那是一把两米多长的金黄色长枪,贯穿路西法的身体后,又深深得插入到平台上。
路西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被长枪牢牢地钉在那里。他双目无助地转向天空。
天空中也传来嗡嗡的声音,一片白色的云向这边飘过来。奥斯卡看到那不是云,而是无数身穿白色战甲,扇动着洁白翅膀的天使们。
顷刻间天上地上围满天使和人类,再度将路西法团团包围。
纤瘦不高的身材,金黄色的短发,灰色的斗篷,背后是一双巨大而残破的翅膀,那个身影正悬浮在路西法的头顶,用一种冷眼下瞰的眼神盯视着路西法。
“这是命运的必然,你知道吗?”
耶尔库缓缓地说道。
路西法举起双手,对着天空中的耶尔库愤怒地大喊:
“守望者!你不是说过,我会拥有真正的生命吗?!为什么……为什么那样对待妈妈!!为什么……那样对我!?”
“你是我第一个用这把长枪镇压的人,路西法……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耶尔库的声音仍然显得慢条斯理,丝毫不为眼前的惨景所动:“你必须要经历更多的洗礼,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生命。”
“你说慌!!”
被耶尔库的黄金长枪钉在地上的路西法没有办法动弹:
“妈妈……妈妈她,你们为什么……”
“艾尔蒂文,看你制造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个非常洪亮的声音,那个拉普它浮岛天使之王,穿着洁白的长袍,缓慢地扇动着翅膀,出现在众天使战士们的前面,用冷漠地目光注视着脚下的路西法:
“多么悲伤的生命体……”
路西法用他那双血红色恐怖的眼睛凶狠地注视着天空中的天使们,那目光让所有的天使都为之一颤。
“是,是你们,是你们杀死母亲!”
他对着天空咆哮:“你们欺骗了妈妈……你们杀了她!!”
“艾尔蒂文的悲哀不单是因为她不懂生命的伟大,更是因为她不懂死亡的永恒。”天使之王依旧冷漠地大声说道:“将死去生命的灵魂注入魂器己经是不伦之过,而将神圣的徽章私自传授他人则更是无法原谅的罪恶!”
“而你,徽章机路西法,你大开杀戒,犯下滔天罪行。所以你将被封印,沉睡在这片大地上,永远无法离开浮岛,成为拉普它浮岛的一部份!!”
“沉睡……?”
奥斯卡重复天使之王的这句话,又转过头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路西法,路西法默默地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耶尔库缓缓地从空中降下,他对着路西法伸出右手。
长长的白羽毛在他的身后晃动了一下,耶尔库合上双眼:
“路西法,你知道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这将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生命。”
耶尔库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路西法一个人听到。路西法猛地睁大双眼:“你说什么……?”
“我答应你的母亲,取走你的一半灵魂,我向她保证过,有一天,你会体会到生存的快乐。”
“妈妈……?”
路西法一愣,他睁大了双眼,震怒的神情从脸上了悄褪去,他压低声音:
“难道……这是妈妈的愿望……?!”
“是的,这是一个秘密。”耶尔库微微一笑,同时,他将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压到了自己的唇上:“也是一个梦想。”
猛然,耶尔库一把握紧伸出右手,路西法胸口的那个徽章一下从路西法胸口弹了出来,耶尔库将那个徽章紧紧地握在手中,就如同被捏碎了一样,徽章一下消失在他的手中,桔黄色的光芒也在瞬间消失。
路西法痛苦地大叫起来,而与此同时,一道蓝色的光紧随着徽章被耶尔库抽了出来,在耶尔库的面前化成了一只蓝光组成的蝴蝶。
耶尔库伸出手,将蓝蝴蝶收入怀中,他抿起嘴来,露出了一丝带着深意的笑容。
路西法的胸前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血红色蝴蝶图案,覆盖了原来在胸前的那个桔黄色的图案,然后路西法身上桔黄色的光芒消失了,那把将他牢牢钉在地上的长枪也化为无数金黄色的碎片飞散在空中。路西法仰面倒在平台上,一动也不动,胸前那个巨大的蝴蝶纹章正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而这时,一阵轰轰的巨响从地面上传来。无数的管线将地上的路西法包围起来,发光的管线在他的身边化成了一座巨大的雕像。而路西法的身体则被完全包裹进到那座巨大雕像底部的巨卵之中。
“那是妈妈对我爱的证明……于是我一直沉睡在这座浮岛上。而你……我的另一半,被耶尔库带到了世界和时间的尽头。”奥斯卡身边的路西法说着,同时他们面前的景物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棵巨大的树出现在了奥斯卡和路西法的面前。那棵巨大的树巨大得望不到树冠的尽头,而巨大的树根和树干则向前连绵数百公里,却仍然看不到尽头。
树充满了整个空间。
“奥斯卡……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路西法轻声问道:“这个地方,你曾经来过。”
奥斯卡望着眼前这颗擎天撑地的巨树,摇了摇头。
“这是盖亚世界的核心,也是世界的终点和起点,世界巨树伊格德拉斯尔。”路西法笑笑,他眯起眼睛:“我们就是在这里真正地分开的。”
“世界树……伊格德拉斯尔?”奥斯卡重复了一下那个名字。
蓝色蝴蝶的光在耶尔库的怀中晃动。耶尔库站在世界树的一根树根上,伸手捧出了那只深蓝色的蝴蝶。
“他在干什么……?那只蝶蝶……到底是……”奥斯卡仍然感到十分迷惑:
“到底是什么?”
“那正是你啊,奥斯卡。”路西法轻描淡写地笑着,回答了奥斯卡的问题。
“我……?那是我……?”
奥斯卡一惊,他看到耶尔库将蝴蝶缓缓地放了出去,那只蝶在下一秒钟,化成了一星淡淡的光,滑向巨大的世界树顶:
“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奥斯卡。”
一丝强烈的灵感忽然之间闪过了奥斯卡的脑海。
想起来了……之前的事实……不可能……我不可能是路西法的另一半……灵魂为什么会分开,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我的名字叫奥斯卡……可是……这种感觉是什么?!
奥斯卡一下子按住了自己的头,一种强烈的晕旋感笼罩了他的大脑。
“不……不可能……”
“那是现实,你没有必要否认,奥斯卡,我们是一体的,这是不变的。”
奥斯卡身边的路西法淡了地说了一句,眼前所有的人和物都猛然消失不见,再度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桔黄色空间。
不过那个路西法没有消失,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奥斯卡面前。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的记忆……”在沉默半晌后,那个路西法开口道。
“你,你不是已经被封印,永远沉睡吗……?可是,可是现在……”
奥斯卡感到头晕,他摇摇头非常谨慎地问。
“在不久前的一次变动中,我醒了。”
路西法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一丝笑容,看奥斯卡说道:
“封印的力量已经太久远了。我虽然醒了过来,但我那是不完整的。我在等你……奥斯卡。”
“等我……?”奥斯卡惊恐地望着路西法。
“是啊!只要你回来,我们就能变回真正的自己了。”
路西法的眼神非常温和:“奥斯卡,回到我这边吧,因为我觉得已经够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做梦,那是因为你投入了轮回之道,转生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类。你和巴斯哥哥的快乐与笑容,我在梦中感觉得清清楚楚。你被杀时的痛苦与悲伤,我也感觉得清清楚楚。我已经知道作为一个人类是什么感觉了。”
他顿了一顿:“所以,已经够了。在你被杀死的时候,我决定了……还是作为机械体会比较幸福……于是我按照守望者的提示给你做了这个机械的身体,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回来,才有机会这样站在我的面前。”
“你说的是真的吗?”
奥斯卡忽然对面前的少年产全了一种奇妙的信任感:“是么……那你,为什么要杀人……?”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徽章也会有这样的力量吗,这全都是拜那些高傲的人类所赐。”路西法合上了双眼,低声说道:
“在我千年的沉睡中,拉普它浮岛上的战争和杀戮却从没有停止过。人们彼此仇恨,相互厮杀,制造了无数充满哀怨的灵魂。我在梦中见证这些灵魂的记忆,知道了他们的梦想,所以我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些灵魂对杀死他们,制造战争和杀戮的生者的仇恨,这些都成为我力量的源泉,使我的力量在不断滋长。同时……我发现,停止战争的方法只有一个。”
“什么……方法……?”
“改变生命的形式。机械种族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就是学会了站在低徽的角度看侍其他高等生物,一旦人们变成了机械种族,他们就会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蠢。人类永远不会放下身段来理解机械种族的心声,那么,想要改变他们,就只有毁灭他们的身体,给予他们新的生命,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地明白生命的真谛。”路西法脸上的表情变得沉静:
“身躯由什么物质构成,对机械种族来说并不重要,但对人类而言,他们却会因此变得谦虚,战斗将变得不再重要,所以,只有将所有人类都变成机械种族,拉普它的战争才会真正地停止。”
奥斯卡听了这些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路西法。
他熟知历史,当然知道拉普它浮岛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杀戮从没有间断过,死亡可能随时光临拉普它的人们。大多数的战争都因人类的排异心理而起,他们无法忍受不同的信念,无法认同不同的种族,同时也不愿承认不同的生命形式。
不单是人类,所有的生命都是如此。
“回来吧,奥斯卡。”
路西法微笑着向奥斯卡伸出左手。
面前的这个少年,拥有和自己一样的外貌,甚至拥有……
与自己一样的灵魂。
但是……
奥斯卡的心中一阵发酸,他摇了摇头,望着路西法:
“你说的的确是事实。但你不是也在做同样的事吗?”
路西法一愣。他望着奥斯卡。
“这是不对的……机械种族和人类一样拥有生命,所以,我才更能理解其中的相同点。”奥斯卡的目光变得非常坚定:
“人类和机械体应该共存。因为……大家都拥有生命,所以,都拥有存在的资格。就像艾尔蒂文创造了最初的我们一样……人类也是由他们的父母创造出来的……同样会感到快乐、伤心和……不安……”
路西法伸向奥斯卡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他没有作声。
“所以无论如何……我不希望机械种族或者人类任何一方消失……我希望,大家能在这个世界上和平共处。而且……我必须去找我哥哥。”
奥斯卡摆了摆手,淡淡地回答路西法。
“你的哥哥……”
路西法徽微地低下头,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正在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忽然,他惹有所思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显得格外单纯而温暖: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巴斯……他真的是一个好哥哥……和他一起的时候,真的让人忘记时间的存在。”
奥斯卡睁大眼睛:“你知道我哥哥……?”
路西法的表情一下子俏皮起来: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的所有现实,其实就是我的所有梦境。现实中的你就是梦境中的我。而巴斯和你的生活……正是我最快乐最幸福的梦啊。虽然现在梦已经醒了,可如果你幸福……我仍然能够感觉到那种特别的温暖。这是承认了我们的梦之徽章留给我们的特权。”
奥斯卡没想到路西法会这么说。他挠挠头,接着,他问路西法:
“那哥哥……没事吗?”
“是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人伤害巴斯的。”
“……”
奥斯卡望着路西法,他忽然觉得面前的路西法并不可怕。路西法,其实就跟自己一样,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都在寻找存在之路。
他并没有杀害无辜……
他说的事,都是事实。
“你仍然会发动战争……?”奥斯卡试探地问道。
“……”
路西法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为什么……?”奥斯卡有此疑惑。
“为了机械种族的存在。”路西法回答得十分简短,却十分坚定,他注视着奥斯卡:
“你能理解吗?经过了千年的岁月,所以连爱变得如此悲哀。”
奥斯卡想点头,可是,有种别样的情感充满了他的内心。他想了想说:
“我能理解。可是,我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
“去找巴斯,带着他远离战场,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路西法看了一眼奥斯卡,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代替我得到幸福,拜托了。”
“可是!”奥斯卡用力摇摇头:“艾尔蒂文……妈妈她……不会高兴的!”
“已经够了,所有的罪由我一个人来背负,奥斯卡……我不会介意,我会还给我一个美丽安静的拉普它。”
路西法的红色的瞳仁忽然闪过一丝让奥斯卡捉摸不透表情,他的声音渐渐地显得飘乎不定。似乎越来越远。奥斯卡对着路西法伸出手,想拉住他:
“路西法——!!不要发动战争!那是不对的!”
“再见了,奥斯卡……现在的机械种族已经别无选择。”
话音未落,路西法就消失,而眼前桔黄色的世界也同路西法一起消失了。一阵强烈的翁翁声占领了奥斯卡的大脑。
奥斯卡的面前苍白一片。紧接着,他看到了娜蒂亚焦急的面庞。
“你没事吧?”娜蒂亚焦急地问。
奥斯卡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长满杂草和藤条的平台上。天空仍然明媚晴朗。
女天使——艾尔蒂文的雕像和束缚着路西法的卵仍然安静地竖立在那里。奥斯卡现在再看这些,心中忽然灌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路西法就是这样一个人沉睡在这里吗……?
我……是他的一部份。
“你刚才忽然一动不动。吓死我了……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对不起……”奥斯卡急忙陪着笑脸道歉,一边说一边犹豫地地挠了挠头:“没怎么,只是……有些头晕。”
听到这话,娜蒂亚的眼睛里泛出一丝怀疑:“ 真的?”
奥斯卡沉默片刻,半晌才说:“……真的……我没事。”
正在在这个时候,他感到地面震动了一下。奥斯卡望向娜蒂亚:“有没有……觉得大地动了?”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娜蒂亚低头奇怪地说。
地面又震动了一下,这回的震动更加厉害,两人几乎站立不住,平台上的藤条和花草也在震动中摆动起来。不知名的鸟儿因为震动而从树丛中惊飞起来,在他们的头顶上不安而狂乱地飞舞
“到底怎么回事?!”娜蒂亚大叫道。
奥斯卡连站都站不住,震动使他无法在平台上保持平衡。
而正在这时,那个束缚着路西法的巨大卵形体颤动起来。
奥斯卡呆呆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粉红色的巨大物体,它不停地晃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包裹着,要冲破外表地束缚,就要破壳而出了。
奥斯卡急忙拉着娜蒂亚退到平台的灌木丛后面。
卵状物上忽然出现一道裂缝,那裂缝越来越大,厚厚的蛋壳被顶开,许多金色的管线从壳中滚了出来,然后一个巨大的金黄色物体从里面扭动着探出头来。
奥斯卡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甲虫的头部,它覆盖着华丽金甲壳,前端有两个巨大的好像钳子一样的口器,甲虫的前额上那个巨大的红色蝴蝶形状的纹案正在闪闪发光。
路西法……
不一会儿,巨大的金甲虫随着整个爬出了卵,露出它的全貌。甲虫的脑袋下联结着金甲虫般的身躯,那身不过却也同样拥黄金色的泛着金属的光芒,满是油腻的机械体液。金甲虫的身体呈一环一环的,中间部分特别的粗壮,两头较小。
巨大的金甲虫挣脱了卵壳的束缚,在平台上抬起身体的前端,仰天长长地嘶吼一声,那种声音似乎正在哭泣。
娜蒂亚两只手一起捂着脸,惊慌得不敢睁眼去看。。
奥斯卡一把扶住娜蒂亚,他看到这巨大的金甲虫,心中没有丝毫恐惧和惊讶。
他跟我一样,我们拥有一样的灵魂。
当他成长为蝶的时候,战争就会真正开始。
路西法有他的意志……他的心情,他的愿望,我完全能够理解。
金甲虫这时竟然向他们两人缓缓地爬过来,只见它不停的弓起,移动,在弓起,靠着身体的蠕动,在地上爬行着。不一会就来到距离奥斯卡、娜蒂亚只有几米远的地方。
娜蒂亚捂住嘴。
“快点离开这里。”一个声音忽然从金甲虫的身后传来:“快点!路西法刚刚苏醒过来,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意识,他可能误伤到你!”
奥斯卡和娜蒂亚急忙抬起头向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影站在金甲虫的背上。
那是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黑色的短发,黑色的瞳仁如同黑宝石一样闪亮。少年的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短衫制服,没有袖子,露出了结实的手臂,下身穿着褐色的迷彩裤和一双褐色的军靴。最引人注意的是少年的右臂,那是一个浅蓝色的机械手臂,而且这个手臂和他的身形相比显得特别的粗壮,在前臂上还有一个突出的炮筒。
“哈哈,正义的钢铁战士来救你们了!快跟我来!”
那个黑发少年用那支巨大的右手向他们招呼,他的表现看上去跟现在这个混乱的环境完全不搭调。巨大的金甲虫又发出和刚才一样非常尖锐刺耳的悲呜声,少年从金甲虫的背上一个前空翻一跃而下,轻巧地跳到奥斯卡他们的身后:
“快点!”
奥斯卡和娜蒂亚都望着那个黑发少年。
这个家伙又是谁呢?还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不过……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必须先带娜蒂亚离开这里!
自己也许没事,但娜蒂亚会有危险。
“走,娜蒂亚!”
想到这,奥斯卡对着娜蒂亚大喊一声,娜蒂亚没有半点犹豫,点了一下头,便和奥斯卡一起向着那个黑发少年跑去。
这时那个黑发少年的身后,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狄奥尔忽然猛扑过来。
“小心!”奥斯卡急忙大叫一声,那个少年反应非常迅速,立刻闪开狄奥尔刺过来的触角,然后扬起那支巨大的钢铁拳头,一下击中狄奥尔的头部,将那个他击飞出去。
这时奥斯卡和娜蒂亚已经冲到这个黑发少年的面前,只见在这个巨大的到处是蝴蝶蛹的平台上,十几个狄奥尔正在从蛹里往外爬,不久,他们就会全都成为追击自己的猎手。
“跟我来!”
黑发少年冲他们大喊一声,然后扭头向平台的边缘跑去,奥斯卡和娜蒂亚紧随其后。
身后传来扇动翅膀的声音,那些狄奥尔已经紧紧地跟了过来。
平台的边上,停靠着一个装饰着一个白色羽翼平台。
黑发少年一下飞身跃上平台,平台的底座立刻发出幽蓝色的光芒,一下从地上浮了起来。
“快上来!”黑发少年大声地喊道。
娜蒂亚和奥斯卡正要跳上平台,忽然一个身影从背后向风一样冲过来。奥斯卡急忙一把推开娜蒂亚,一个狄奥尔低着头,直直的竖着头上的触角,从他们中间冲了过去。他的触角直刺向奥斯卡身后的娜蒂亚。
“娜蒂亚,你先上去!”
奥斯卡大喊道,举起手中的黑色战刀将狄奥尔抵过一边。
而正在这时,巨大的金甲虫全身绽放出了一种强烈的金色光芒,他的身体扭动起来。而在同一时间,所有的狄奥尔都像收到了指令一般,停止了追击的动作。
娜蒂亚愣了一下,望着那些围在周围却不上前攻击的狄奥尔疑惑地皱起眉头。她登上了平台,眼睛却仍然盯着那些狄奥尔和仍然与他们对峙着的奥斯卡。
“站稳了!”
黑发少年大声说道。悬浮平台稳定的重力装置将他们牢牢地锁在了平台上面。平台浮了起来,黑发少年又大叫一声,驾驶着这个平台,在天空中打了个转,接着一个急停,稳稳地停在奥斯卡的面前。
“快上来吧!”
黑发少年微笑着看着奥斯卡,奥斯卡看了一眼那些狄奥尔,转身登上丁平台。
“我们走啦!!”
黑发少年哈哈大笑,悬浮平台忽然提速,闪电般飞向深蓝色的天空。
狄奥尔并没有追上来,奥斯卡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黑发少年。
“路西法就要进化到下一个阶段了。”
黑发少年轻声说道,然后将右手抬起对准前方的管道,由于飞速的上升,娜蒂亚根本看不出管道壁上到底有什么:“接下来的事情才有趣呢!”
“5,4,3……”黑发少年面露非常狡狤的笑容,大声地倒计时。
“1――”
当喊到“1”的时候,奥斯卡和娜蒂亚忽然发现他们离开的平台上绽放出无数道的金色光芒,而与此同时,黑发少年举起了右手,那支钢铁的右手刹那间变成了巨大的炮管。
光芒绽放的同时,少年手中的等离子炮光在天空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弧线。
平台继续上升,巨大的爆炸在奥斯卡他们的脚下发生了,整个空间都被光芒和等离子炮击的碰撞所产生气浪覆盖。奥斯卡他们乘坐的平台此刻就像脱离枪膛里的子弹,被这巨大的气浪以更加飞快的速度顶了起来。平台上升的速度瞬间提高。
“啊,这,这太快了!”奥斯卡张大了嘴,几乎是在大喊。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们?!”
娜蒂亚大声问道,她仍然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感到疑惑。
“嘿嘿!这个问题待会再回答,现在我们快要到站了!”黑发少年猛然说道。
“啊,到站……?!”奥斯卡惊讶地说。
“这个运输机的能量有限,很快就会掉下去!”
“什么?!你说什么?!”
奥斯卡和娜蒂亚听了这话,脸色立刻变得刷白:“你……到底?!”
黑发少年又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等一会不想死的就老老实实地给我跳!!”
“什么?!跳……????”
娜蒂亚和奥斯卡大叫起来。
平台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光弧,从云端之中滑向云海之中的拉普它浮岛,气浪的影响已经消失了,平台微微地产生了倾斜。
离浮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准备――”黑发少年大喊道。
奥斯卡和娜蒂亚吞咽了一下口水,绷紧神经。
“跳!”黑发少年猛然又是一声大喊。这时奥斯卡的眼前忽然明亮起来,出现一个巨大的出口,脚下的重力装置也在此刻忽然消失。于是他急忙一把拉住娜蒂亚,纵身向前跳了出去。
三人几乎同时扑倒在地面上。平台没有刹住,向前铲向地面,飞沙走石,接着是一片轰耳欲聋的爆炸声。
火焰熊熊。
奥斯卡和娜蒂亚都坐了起来,他们望着那着火的平台,一身冷汗。
再晚几秒他们就会像那个可怜的平台一样成为碎片。
“哈哈哈,是不是非常刺激!”
黑发少年边从地上爬起来边哈哈大笑,他的举动立刻遭到娜蒂亚和奥斯卡的白眼。
咔。
一声响,
在他们不远处,正站着八、九个穿着黑色战甲,戴着黑色头盔的告死人偶,他们此刻都地站立在原地,被这几个人的忽然出现怔住了。
“哎呀呀。”黑发少年啧了一声,接着举起了自己的金属手臂:
“先委屈你们啦,通讯不灵还真是麻烦的事呢。”
告死人偶才反应过来,刷刷的抽出腰间黑色的回旋镖,大叫着向三人冲来。
黑发少年手指着告死人偶背后的亮光处大声地喊道:
“在离开这之前要先解决这些不明白情况的家伙,大家各自拿出看家本领吧!”
说完黑发少年咧嘴淡淡一笑,第一个冲上去,他举起右手那个巨大的拳头,只听当的一声金属的撞击声,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色告死人偶立刻飞了出去。
“好强……!”娜蒂亚称赞道。
“娜蒂亚,小心。”
奥斯卡提醒娜蒂亚一声,扬起手中那把黑色的弯刀,摆出了战斗姿势。
娜蒂亚点了点头,举起了自己的白色回旋镖:
“来吧!”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