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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莓束)
红月挂在半空,它比我从小到大看到的月亮要大,却因为染着薄薄的红色而显得暗淡。
她站在我的面前,而我却看着地面,我们就这样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终于开始思考——
这里......是什么地方?
因为一开始就经历了令人窒息的各种情况,所以这个重要的问题现在才想到。
“这里......是在哪?为......什么,月亮是红色的?”
这个转变太匪夷所思了,前几个小时我还在病床上沉睡,从梦中醒来就在了这里,身下是新鲜的废墟,头顶的月亮红得诡异。
“......我来的时候没有记地名,是靠这里的标志物尖堡一路问路才到的,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你也不需要知道。至于问月亮为什么是红色......就跟你生来是魔族人一样,它从一开始就是红色的。”
尖堡......魔族人......红色的月亮。
她说的词语,都是幻想作品中才会出现的东西。
顺着她的话做猜测,答案已经出来了,但我还是不敢相信。
“月亮......怎么会是红色的呢?我从生下来开始就每天看它了,它一直是白色的......你说我是魔族人?这不可能,我生来就是黄种人,我从没听说过世界上有魔族人这种东西......这里是地球对吧?既然我还活着,能不能让我回去,看看爸爸妈妈......”
我越说声音越小,词句到最后成了喉咙口的气泡。
已经相信了,嘴上却不肯承认。
这要让人怎么接受?
如果是死,就算失去了所有,但只在生命结束之前才会痛苦。
而现在的我呢?
失去所有的痛苦,我要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承受。
“喂,我说,你不是在说浑话吧?”
她忽然蹲了下来,朝我的脸伸出手。
我下意识往后缩,后脑勺却撞在石块上......
然而她只是轻轻把手覆盖在我的正脸上,与刚才的暴行完全两样。
唯独不变的是让人作呕的腥味......
我屏住呼吸,直到她站起来才松口,大口呼吸。
“你的灵魂不属于这具躯体......果然没有错,电池不需要健康的灵魂,你是......异时空的造访者。”
她又在说听不懂的话了,但似乎认同了我穿越者的身份。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她是谁呢。
就算是工具......
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不舒服,害怕、悲伤、愤怒......以及被允许活下去的喜悦。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我想知道,你是谁。”
就算是工具......也有知道使用者身份的权利吧?
毕竟,配合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
虽然非常非常反感“工具”这个词,但我会为了活下去努力,即便是作为工具活下去......
我依然侧躺在冰冷的地面,身体像是被白蚁侵蚀成空一般绵软无力,但精神却因为不断受到的冲击而保持着高度的紧张。
她迟迟没有回答,就好像是在犹豫。
如果把我当做工具,为什么不直接无视我的提问?
如果是想回答,那么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是个难题吗?
她用行动回应了我——
粗鲁地抓住我的一条胳膊,把我的身体往后一甩,背在身上。
“我是巫师猎人。”
她说。
红色的月亮很大,几乎占据了五分之一的天空。
薄薄的红光像血雾一样......也许是她身上的血腥味让我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她是巫师猎人......
她要猎杀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