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着自己所制作出来的情景,少年的瞳孔紧缩着,即使是做好了挥动剑去斩杀别人的思想准备,但是在真正的目睹到自己用武器终结了别人生命的时候,少年依旧是露出了这样错愕的表情。
也正是这样愣住的功夫之内,其他的两名盗贼也是反应了过来,大吼着想要为同伴报仇。
不,也没准是注意到修斯身上看起来相当精致的衣服,以及手里抓着的我。
从那两个人目光之中所读到的就只有渴望而已。
忠实于欲望也没什么不好的,只不过会招来破灭的欲望,那就是毫无意义的。
乘着修斯愣神的功夫,挥舞着战斧和长剑的盗贼们就即将要落到修斯的身上了。
但是正观察着他们行动的我,是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
淡金色的虚影护盾浮现在修斯的身体周遭,战斧和长剑落在上面荡起了涟漪。
“修斯。”
“啊抱歉,我走神了。”
“会死的。”
修斯一下子反应过来,挥动着大剑横向斩击将两个人全部囊括到其中,其中一个家伙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战斧来格挡,但是裹挟着气流袭来的我,并不是使用那种平凡无奇的武器就能抵挡而下的存在。
“抱歉...”
少年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关。
巨大的剑刃瞬间击碎对方手中所持有的战斧,并且就此把他分成了两半,而手持长剑的盗贼则是在攻击来临的一瞬间,就向后撤出了一步,离开了攻击的范围之中。
“敌人不会因为你的犹豫迷茫而停下手的...”
我没有任何要责怪他的意思。
人是同时受到感性和理性所支配的动物。
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
法律,道德。
这些在人类在形成社会体系的时候,就开始逐步的在每一个成员个体身上浮现而出的东西,让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如同野兽一般去思考。
夺走别人的性命,这是非常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人通常都需要很多的理由,去摆脱,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内心所赋予的负罪感。
可以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安全。
“如果,你不杀对方,对方就会让你和家人永远分离,那么,那份因为负罪感还产生的迷茫还需要存在吗?”
“...我啊。”
就在手持长剑的盗贼,在逃离了死亡的威胁的一瞬间,他意识到了修斯是他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于是就开始转身准备逃离这里。
修斯轻轻的深呼吸,大跨步的短时间极限冲刺,将我抬起,摆出了向着前上方突刺的动作,瞬间洞穿了面前敌人的身体。
男人也瞬间就如同是断电了的机器人一般,手中的长剑掉落在了地上,四肢也无力的垂落下来,随着修斯抽回剑,他就扑通的一声倒下去了,猩红色的液体,开始自地面上蔓延开来。
“无论如何,都要把克莱儿,把父亲和母亲...还有爷爷,都带回来的。”
虽然手依旧在颤抖着,但是少年的目光却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对于家人的爱可以压到身为人的负罪感。
这样就好。
无论什么样的挫折,什么样的磨练,什么样的惨烈,只要依旧还向往着和家人一起的美好,那么在家人还依旧存在的时候,他就永远的不会被绝望的吞噬。
前提是...
算了。
在他需要力量的时候,我就把力量借给他好了。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如此的挂念一个刚见面都没有多久的人呢?
我是个感情相当淡漠的人,这一点,我一直都很清楚。
无论何时,都是很难和其他人产生交集的存在。
小时候,因为愚笨并且沉闷而不受人喜欢,所以缺少和同龄人相处的机会,基本不懂得如何和人交流。仅有的交流,也就是被当做是大家的笑料,生活在异样的眼光之中,啊,那便是校园霸凌吧?
长大之后,因为已经学不会交流了,日常生活的时候,也都是考虑着自己的事情。
在深夜里,一个人偷偷的抹眼泪。
就算是在网络上被素未生平的人劝着,把过去给放下来,怀着希望的去迎接下一天,也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迎接下一天,那意味着,自己就要抱着痛苦的回忆再过一天。
什么从过去走出,什么忘记过去的悲伤。
对于我而言,做那样子的事情,那就是意味着,对我本身存在的否定。
希望我忘记那些事情,那就是希望,抱着那些记忆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消失掉。
所以哪怕过去多少年,我都会回忆起那些时候的经历,当着底层存在的生活。我想要去否定那些记忆,但是那就是否定抱着这些记忆的自己,于是我每一天都生活在苦闷和痛苦之中。
常人固然是难以理解的。
毕竟在他们看来,人的记忆就好像是电脑的存储器一般,想要删除什么就删除什么,明天就可以继续抱着微笑上路了。
我讨厌那样子的态度。
当我去反驳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又会说,这个世间比你不幸的人大有人在,为什么只有你在这里每一天忧郁的抱怨呢?
我被这样的话,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够悲惨的人生,就没有忧郁的权利了?我的世界也是灰色的,就仅仅是因为我曾经的时候,比那些人,要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就要把我给否定掉吗?
于是便就又开始了独自一人,自顾自的生活。
和父母产生隔阂,和朋友产生隔阂,和社会,和世界产生隔阂。
所以才会想要去选择投河结束结束生命。
做人,失败了。
所以才会和神许下那样子的愿望。
就在刚才的时候,这个和我才相遇一天的少年。
像我说出了,可以把视若珍宝的家人,交给我这种话。
‘我想,假如是艾塔娜小姐的话,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少年那一瞬间的微笑,就烙印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我感觉到了。
“接下来怎么办?”
某种从未感觉到过的东西,缓缓的充盈在了我的内心之中。
我想,如果是修斯的话,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要带回家人,我就陪他一起去。他要复仇,我就供他驱使。他要前往未来,我就要和他一同前往。
“艾塔娜小姐?”
修斯晃动着,刚才拾起来的话,掉落在地上的,原本属于那个影子少女然后被盗贼捡走的短刀。
“啊,稍等啊。”
被人打断了思绪,我把自己有些澎湃的心情给压下去。
咏唱了四次元口袋,从那白色的空间之中,取出了一个有些特别的人偶。
这个人偶是我为了特殊情况而准备的,其他的人偶都是需要把本体放进去,才能够使用的,这个人偶的话,强化了魔力信号接受的装置,只要不是离得太远,我就可以在远处使用这个身体。
“说起来,艾塔娜小姐一开始撒了谎呢。”
“嗯?”
“说自己是人偶什么的。”
“嘛...不过你既然看过那本笔记本的话,那就肯定知道我是什么啊。”
“本来是因为自己搞错了...后来是觉得,艾塔娜小姐想隐瞒肯定是会有什么原因的。”
“这么相信我吗?”
“艾塔娜小姐的话,没有问题的。”
“我不知道你何来的自信。”
熟悉的对话,再一次的出现了。
魔力束接入人偶的身体之中,终于是可以重新以人类的姿态活动了。
比起剑的身体,还是这样人类形态的身体舒服一些。
本体必须时刻留在修斯身边,这样才能让他时刻投入到战斗当中。
“短刀给我吧。”
“嗯。”
操纵着人偶的身体接过修斯递来的短刀。
果然,上面残留着一些魔力。
正常来说,一个人的魔力是很难残留在物品武器上的,除非是那种可以注入魔力释放出某种魔法的武器物品,就比如说魔法书之类的,就会很容易残留一个人的魔力痕迹。
但是那个少女,使用自己的罪之武装,已经可以到达了可以堕天化的地步,自身的魔力,已经严重受到罪之武装本身魔力的侵蚀了,那种表示度十足的魔力,在周围会留下相当强烈的存在感。
金属大多都是有很棒的魔力防惰性的,所以用金属制作的武器上面可以施加持续时间很长久的附魔,少女持有的影魔力,强大的同时,也会在武器本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而我,正是要用这种魔力的痕迹,去追踪那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