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伊恰巧从楼梯上下来。她刚刚在泽森门前站了会儿,本准备想叫她出来,随便聊聊天也好到处走走也好,但听见里面泽森仿佛自言自语地和千萤说着话,最终举了会儿手还是没有敲门。
现在怀白正从楼梯上走上来,所以沙伊就随口一问:“怀白,去哪里?”
“千萤!”
“诶?”
这当然会吓一跳了。
“你不是要在书房帮忙吗?”
“没有趣……”这是有点委屈与失落兮兮的声音,虽然其中的情感有点难以分辨。
“这样啊。她们进行到哪里了?”
“钥匙。”
“钥匙?……不是找密道吗?”
怀白也歪了歪头,耷拉着眼睛表示困惑。
“唔,怀白,我告诉你一件事哦。”沙伊靠近对方,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当沙伊离开她身边时,怀白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毫无预兆地说道:
“……那,千萤就,拜托你了。”
“?”
沙伊眨眨眼,懵在了原地。
“啊,好……”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
怀白就这样露出地极浅淡的微笑,转身从楼梯上又向下去了。
沙伊站在原地,目送着那孩子重新跑进书房,然后稍微犹豫了下,也转过身。走廊里吹过从窗而来的轻轻的小风,沙伊觉到耳边微凉,之后敲了敲泽森的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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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白?怎么了吗——”
米拉贝尔最后的音节还没发出来,就看见怀白直直地向着书房的一个角落去了,并且毫不犹豫地把窗边深色木桌子上的花瓶给倒了过来。
啪嗒。
一根不长的小铁棒掉了出来。
幸理与米拉贝尔都远远地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怀白又拿起小铁棒,干净利落地走到某个与其他同类毫无差别的普通书架旁。
戳——
这个靠墙的书架就这样动了。
书架挪动地很笨拙也很不靠谱。还发出了老旧地咔嚓咔嚓地声音。
幸理与米拉贝尔远远地看着,不说话。
“……不,不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米拉贝尔反应过来后大喊。
“想去看。”怀白指着露出的细长洞口,有点窄,但侧身还是能勉强挤进去的。看起来像是书架的机关年久失修,还没有移动到头就卡住了。
幸理:“……”
米拉贝尔迟疑:“我们下去吗?还是叫下其他人……?”
怀白迈步就走。
“等等!起码带个灯啦!等等我怀白——”米拉贝尔匆匆忙忙地出去拿灯了。
幸理走近怀白,意外平和地询问:“你怎么知道的?”
怀白抬起头来,看了一会儿她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千萤,告诉我的。”
她看到幸理皱起了眉头,她意识到那是在表示不解,而并非生气。
在幸理转开视线开始思考后,她有点想弯起嘴角笑一笑之类的,但她还是没这么做。
当然了,她是撒谎的,但幸理暂时还没有把她的话当做谎言对待,这让她有点感到有趣。
但也一如既往地,那只是一点点的趣味。
所以她才完全没能笑出来。
等到米拉贝尔拿灯跑了回来,后面也顺便带上了其他人。只有一人,那是赫琳娜。
————————
“这里果然是有什么秘密啊!”
幸理拿着油灯打头,四人在向下延伸的密道下走着。幸理时而抬高油灯去照亮墙壁与头顶,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密道很长,以至于刚开始的兴奋劲都消耗了大部分。再加上赫琳娜在场的原因——因为她们不熟——所以气氛还有点怪怪的。
至于在黑乎乎的狭窄空间里长时间沉默,那就更糟了。
“那个……幸理,你收到的邀请函讲了什么啊?”
因此需要没话找话的人。比如米拉贝尔。
“邀请函的话,你们的大体上就是提出吸引人的条件或是什么令人心动的话吧?我的话大体是挑战一类的。”
“……这,这样吗?”
听起来像是专门过来解开谜题的样子!米拉贝尔完全没有深想而问出来的问题好像得到了不得了的信息。
“到了。”
幸理将灯一抬,将前面的变得开阔的另一个“洞口”照耀得更加清晰。火光摇来摇去,几人的影子也是如此。
米拉贝尔突然往后缩了下:“……里面好像有光。”
“不,是什么的反光。”
幸理冷静地继续向前,后面米拉贝尔因为吓得还没缓过劲来停在原地,赫琳娜就这样挤着她蹭到了前面。怀白还乖乖地在米拉贝尔身后,只是轻轻推了推她。
“唔,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妙……”
“还不一定有什么呢。”赫琳娜轻蔑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了一下。
怀白不言语,只是从米拉贝尔的身侧向前看。
米拉贝尔跟着那两人开始往前走:“感觉真深啊。”要是有什么意外,谁能赶得过来呢?
还是别想得太糟糕了吧!米拉贝尔如此安慰起自己。
幸理已经率先走进了过道的尽头,一个地面平坦的房间样的地方。
“哇哦。”虽然是这样的语气词,但幸理说得没什么情绪起伏。完全没有震撼的感触。
空间不是很大,但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没有烧完的好几根大蜡烛,还有深色的毯子和布,撒掉的奇怪粉末和各种看颜色就很让人不舒服大量瓶瓶罐罐。挂着的画像被什么捅破了,看不清脸。还有一副被放在一大堆杂物里只露出个画框角。
幸理在灯光下看着那些东西,觉得这处就是为了藏这些不正常的东西而存在的。
说不定米拉贝尔会很开心来着,如果看到这些的话……
于是幸理回过头来,观察起对方的表情。果然米拉贝尔一进来就睁大了眼睛,在吃惊与不可置信的基础上还有高昂的兴致。
和魔女是“同道中人”什么的,可不是好事啊。幸理收回视线,瞧了眼怀白。这个家伙还是那个表情,但好似是因为光线长时间太暗而抬手揉了揉眼睛。
“喂。”赫琳娜出声了,“你发现了什么?”
这是在问幸理。幸理转过身,面朝她:“这不正在看。”不知道这个人跟来是干什么的,一路上都不肯多说什么。她是单纯地好奇吗?虽然她是看起来就很大胆的那种人,不过总感觉这家伙不像会让自己冒险的样子。
嗯,一般来说会等第一波探索者回来再行动……难道说是因为时间不够了?距离执事回来还差几个小时。
不然就是她也有早就在意的事情了。并且,不信任别人带回来的信息。
幸理觉得眼睛不太舒服,所以合上双眼:“魔女的传言, 听说过吗?”
“当然。”
“啊是么……那你们这几天都只字不提的,还是说是这里蛮忌讳这个东西?”
米拉贝尔从话里听出了什么:“幸理你是外来人?”
“算是吧。”
“不忌讳,只是觉得荒谬过头到可笑。”赫琳娜回答她,“这些东西是魔女的道具什么的?这太奇怪了。”
“确实难以相信,但看起来不是蛮真的吗?”
“墙上还有血迹。”
“说不定就是,魔女的终路,这种感觉?”
米拉贝尔提问:“这里不是储物间,而是避难所的意思吗?”
“不,看这东西的数量,就是储物间的配置。大概最后无可奈何了……但这样的话还是追过来了?尸骨都没有发现……”说着幸理在周围又好好看了一遍。
“尸骨!?”
“都说没有了……”
怀白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幸理旁边。她拽了拽人家的衣服:“我们出去吧。”
这么快就腻了啊。幸理对她摇摇头:“还得再看看。”
“那,我先走了。”怀白微微地对各位点了点头,转身毫不犹豫就再次迈入黑暗——
幸理惊了一下:“等等,灯呢?”幸理她自己正提着唯一带来的油灯。
怀白轻柔的声音,在隧道里回响过来,更加空灵:“看得清。”
甚至让人感到了寒冷。
“不是吧……”幸理感觉稍微有点不舒服,她看了看灯,又环视了一次周围。
“根本没有什么想让人碰的东西,没准备恐怕也查不出什么。这次先送怀白出去吧。”
赫琳娜冷笑:“准备是指带双手套吗?”
“米拉贝尔,走了。”幸理叫上米拉贝尔,追着怀白去了。
赫琳娜回头看一眼这里,被迫跟在了两人身后。她现在倒是有点好奇,幸理那个人到底为什么会追上去。
表情上完全没有因为“都是这群家伙拖着后腿”的不耐烦。可她怎么都不像这种类型的人呐——她和天冬可完全不一样。
真是闹剧一般的结束。
赫琳娜看着前面的背影,眼里是怀疑与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