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润没了兴致,泡在浴桶里一动不动,莺莺心细如发,察觉到姬润心情不太好,用眼神示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燕燕闭嘴,仔细的擦拭姬润的身体。
姬润洗完澡,穿上丝质的亵衣,湿漉的头发被莺莺捧在手中,用毛巾小心的裹住吸收水分。
“小姐,燕燕吵到你了吗?”燕燕耸拉着脑袋,语气忐忑。
姬润心中叹了口气,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没有,只是夜深了,我有些乏了。”
“小姐等头发干了,就可以睡了。”莺莺闻言手中一顿,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拢散姬润丝绸般的墨发,动作轻柔又舒服。
姬润笑笑,没了接话的心思,只是闭眼享受着莺莺的服务。
“小姐,我们就先告退了。”
耳边传来莺莺的声音,姬润没有睁开眼,只是点了点头便算回应,脚步声渐渐远离,听到关门声后,姬润才睁开双眼,望向门口,心中叹了口气,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真的不假,温柔乡只会消磨她的意志,既然迟早要分开,还是不要太亲近,免得留下眷恋。
姬润起身将油灯熄灭,然后盘坐在床上,本想继续练功,但是内心烦躁迟迟静不下心来,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翻身躺在床上,将一旁的被子扯在身上,翻来覆去渐渐睡了过去。
“皇上,城门已经被攻破了,苏拓带着雪狼铁骑杀到了皇宫门口,禁卫们正在阻拦,怕是撑不了多久,皇上先行离开吧。”宰相吴岸霖面色颓败,看向端坐在龙椅上的中年男子。
“败,我大燕不会败,他苏拓不过一草莽之人,你们告诉朕,朕的大燕怎么会败给他。”姬元神色癫狂,起身狠狠一甩衣袖。
偌大的太和殿空荡荡的,平时上朝的文武百官只剩下小半跪在殿中,透着一股凄凉。
“皇上,您是大燕的天子,您活着,大燕就不会被灭国,才有复兴的希望啊。”吏部尚书左明年过半百,花白的胡须紧贴着地面,跪伏着身躯微微颤抖,苍老的面容已经是老泪纵横。
“臣恳请皇上先行离开。”太和殿剩下的官员都是决心要与大燕共存亡,此时都跪伏在地上,劝说眼前癫狂的帝王。
“朕不走,大燕不能在朕的手下覆灭,你让苏拓那个莽夫过来,朕要一刀杀了他,我是真命天子,什么周国,李兆他算什么,朕才是天命。”姬元面容狰狞,拔出一旁侍卫的佩刀,在空气中胡乱挥舞。
“哥哥,父皇怎么了,我好害怕啊。”太和殿外,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死死抓住姬润的衣袖。
“妤儿乖,别怕,父皇只是在跟大臣商量国事。”年仅七岁的姬润,看着平时温文尔雅的父亲变成另一个模样,心底也泛着不安,却强忍了下来,只是摸了摸姬妤的头,轻声安慰。
“哥哥,我看许多宫女和太监在说什么灭国,那是什么?”姬妤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姬润。
姬润咬了咬嘴唇,眼底有湿气冒出,他跟姬妤虽是双胞胎,但因为他是男子,早早就跟先生读书识字了,灭国的意思他当然清楚。
“妤儿,润儿。”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姬润将头转过去。
“母后。”姬妤松开了姬润的衣服,整个人扑进顾姒怀中,将头埋了进去。
“母后。”姬润规矩的行了个礼。
顾姒看着姬润,心里叹了口气,她这个儿子,哪里都好,懂事,聪慧,完全没有一个七岁孩子应该有的顽劣,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里,明明害怕的紧,却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
“郑公公。”顾姒看着怀中的姬妤,心中悲苦,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却又很快化成一抹果决。
“奴才在。”郑炳从顾姒身后走了出来,弯腰垂头,他是从姬元还是太子时就一直侍奉在身边的心腹。
“皇子就交给你了。”顾姒点点头,看着姬润,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奴才一定将平安皇子带出去。”郑炳点点头,他不仅是贴身太监,还是一名内力深厚的高手。
“母后?”姬润眼中闪过不解之色。
“姬润,你是大燕的皇子,是天子血脉,母后知道你最听话懂事了,什么都不要问,跟着郑炳走,好吗?”顾姒摸着姬润的脸,眼神哀伤,以后的一切都要让这个年仅七岁的小男孩一个人扛了。
“母后,我不懂,为什么只有我跟郑伯伯走,父皇呢,还有母后跟妤儿呢?”姬润摇摇头,心里莫名恐慌。
顾姒没有回答姬润的问题,只是起来拉着姬妤的手,“妤儿乖,父皇现在一个人,我们去陪他好不好。”
“哥哥呢,他不去陪父皇吗?”姬妤回头看着姬润。
“哥哥他还有事情,不能陪姬妤了,但是母后和父皇会一直陪着妤儿的。”
“母后,妤儿。”姬润神色慌张,打算拉住顾姒的衣服。
“皇子,原谅老奴无礼,不要辜负皇后的一片苦心。”郑炳叹了口气,右手按在姬润的脖颈,对方就这样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元永四十三年,苏拓率领着雪狼铁骑踏破了燕国国门,燕国皇帝姬元自缢于太和殿,皇后顾姒皇子姬润服毒自尽,世上再无大燕,大周统一天下。
姬润后来才知道,为什么顾姒要留下姬妤,因为他们是一母双胞,长相酷似,姬润必须死在天下人的眼睛下,所以,姬妤便代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