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房间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这个词你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
法芙妮妈妈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厉,这将我吓了一跳。
我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说了不对的话。
我本能的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但是我现在的身体是人类,并不能够做到龙身那样的蜷缩,于是我只能够楚楚可怜作答:“我……我在我梦里面……”
“梦里面吗?”
法芙妮妈妈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她与妮德妈妈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赫茉,你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别想太多,妈妈们一会儿就回来。”
妮德妈妈在关门前嘱咐我了一句。
“是……”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出门,心情很是低落,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们不要我了一样。
望着一桌的菜肴,本来我就没有什么胃口,现在就更加的没有胃口了。
算了,不吃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从窗户正好能够看到在外面草地上并肩而行的妈妈们。
她们在交谈着,却是故意撇开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突然一痛,然后鼻头就酸了起来,眼泪也想要落下来。
我看到在另一张床铺.上的龙蛋——那是我还没有出壳的妹妹。
情不自禁地,我走了过去。
对于这颗龙蛋,我的心理其实是比较复杂的。
即便是龙蛋没有任何的生命特征,妈妈们依旧为了这颗龙蛋能够成功的孵化做了很多很多。
我自然不愿意看到妈妈们那么痛苦的模样,因此我在她们的面前也是一直表现出来对龙蛋期待的神色。
但无论是什么种族,谁都是存在私心的,谁都想要独享来自父母的所有爱,所以我本质上并不期望龙蛋能够成功的孵化。
这种心理让我对龙蛋始终抱有愧疚之心。
但是现在,这颗龙蛋是我唯一的倾诉对象了。
我用双臂环着龙蛋,并用身体贴紧了它。
龙蛋的外壳依旧的冰冷,但是这却是唯一不会抛弃我的了。
我后悔自己以前对它的揣测是那么的具有恶意。
我现在的记忆很混乱,脑海中是自己龙的模样、人类少女的模样和那个青袍少年的模样,这三个身影在不断的交错着、重合着,让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自己。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究竟是谁……但是我不想要现在这样……我不想要失去妈妈们……”
眼泪从我的脸上滑落,滴在了龙蛋上,并顺着龙蛋的光滑外壳滑走。
“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我努力地不想要去回忆在那梦境之中所见到的事物,但是那记忆似乎本就应该是根深蒂固般的存在,让我没有办法抛之脑后。
无助感笼罩在我的心头。
“有没有谁……能够来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不知不觉,我抱着龙蛋陷入了沉睡。
……
草原的风是温和而平缓的,并且携带有香草的气息,令人感到舒适与和平。
法芙妮和妮德行走在这片平静的草原上,但却不同她们往常饭后散步的舒缓气氛,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两人心中的沉重。
法芙妮先开口问道:“妮德,你有听说过世界之核吗?”
“没有……”妮德摇摇头,否认道:“任何的古书上都没有记载。”
“是的,我也没有听说过,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名词。”
法芙妮将“我们”一词重重说出,似乎代指的并非仅仅是她们二人。
“法芙妮,你的意思是?!”
妮德的脚步停下了,这使得两人错开了身。
妮德用她的双眸紧紧地锁定着自己前方的法芙妮。
法芙妮带着苦笑的转过身,她颓然的说道:“是你想的那样……所以赫茉她应该也是……”
“不,赫茉不一样,她是我们的女儿。!”
妮德大声的反驳道。
“妮德!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法芙妮提高了声调。
但是妮德不甘示弱的说道:“赫茉是我们的女儿!只是我们的女儿!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草原上的风吹拂起两人的衣裙,一黑一白两位风格截然不同的丽人,在这片葱郁的草原上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就在此时,妮德注意到了在法芙妮嘴角微微的翘起了一点弧度,她顿时明白自己上了法芙妮的套。
法芙妮分明是想要知道自己的态度是怎么才摆出来那副表情的。
“你……唉……真是败给你了。”
发现了这一点的妮德很快的冷静了下来,虽然比较无奈。
法芙妮向妮德走去,将她抱住,用坚定的话语在她的耳边说道:“赫茉是我们的女儿,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改变。”
妮德轻轻地挣脱了法芙妮热情的拥抱,用冰冷地说道:“如果是她说的那样:这把断剑的剑体之所以会破碎是与因为与世界之核的碰撞,可是这基本上等于……”
法芙妮叹了口气,说道:“是的,我们基本上是无能为力了。”
“哪怕我们两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也没有办法吗?”
妮德的语调在颤抖。
“是的。”
法芙妮沉痛的答复。
装有断剑的木盒还在妮德的手上。
两人凝视着那把断剑,即便这把断剑仅仅只剩下半尺长的剑刃,但是它掌控的法则依旧是无可撼动的。
这把断剑将我的存在状态给改变了,而且我那变的恐怕还不是完全的人类。
因为我的龙翼、龙角、龙尾都暴露在外面,无法恢复成为龙形,也无法变成人形,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种族——拥有着龙族血脉的龙人族。
但实际上我是真正的纯血龙,而并非是龙人族的那种亚种人类。
法芙妮说道:“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这把断剑交给赫茉她自己了。”
妮德一愣。
法芙妮解释道:“这把剑,其实并没有伤害到赫茉,甚至从某些方面说,应该是想要帮助她。”
“什么意思?……等等!法芙妮这很危险的!”
看到法芙妮向断剑伸手去,妮德发声阻止,但已经晚了。
不过,断剑并没有给法芙妮接触的机会,因为从剑刃上产生的小小光罩将法芙妮的手给弹开了。
“这种自发产生的保护措施其实是很强力的,虽然并不能够伤到我们两,放心吧,我不会像上次那样莽撞的。”
法芙妮笑着对松了一口气的妮德,然后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说道:“我们暂且还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剑会选择她,只是这把断剑的秘密,恐怕也就只有她能够找出来了。”
“但是……”
妮德还是迟疑不定。
法芙妮说道:“放心吧,妮德。她的根,在这个世界上,因此她与那些家伙完全不一样。”
“根?等等?你说的是那朵花吗?”
妮德惊讶的望着法芙妮。
“但是你以前可没有告诉我呀!”
妮德的话语中很是委屈,毕竟是自己被蒙在鼓里了。
“其实我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的。”
法芙妮对妮德笑着说道:“如果推论没有错的话,我们的女儿可能还真是不得了的呢!妮德?”
“法芙妮……你这家伙……早点说啊……让我白白担心那么久……”
在法芙妮惊讶的眼神中,妮德扑到了自己的怀中。
妮德的泪水在空中留下了一串晶莹。
“抱歉……”
法芙妮搂住妮德颤抖的身体,用自己额头与妮德的额头接触。
二人相拥在一起,这既是相互安慰,也是相互的鼓励。
望着近在咫尺的爱人,法芙妮轻声说道:“但是现在……先度过目前的难关再说吧。”
“嗯……”
妮德轻轻地点点头。
法芙妮望向天空。
“这个世界……现在很危险了……”
……
“咔嚓!”
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漆黑天空。
龙城“阿克汀达”,现在正在雷雨之中穿行着。
这座奥术悬空城已经不是漫无目的的飘在天空之中,而是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而那个方向的天空中,是呈现着黑红不祥之色的巨大漩涡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