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赫茉,但这一次我不求你的原谅。”
从火墙之后传来络的声音。
这次络是用“赫茉”喊我而不是用“茉莉”喊我,也就是说她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名。
“快走吧……”
虽然络始终在催促,但我的情绪反而在焦躁中冷静了下来。
我望着面前这堵熊熊燃烧的火墙,摇头问道:“络,你觉得,我是这么容易被赶走的吗?”
正如一开始我始终就想要跟着络一样,现在如此故技重施岂不是显得……毫无意义吗?
我放下了怀中的龙蛋,向着火墙伸出手去。
“别碰!很烫的!”
络从火墙后传来的语气有些慌乱。
但你说不让碰我就不碰了吗?
当手指刚刚接触到了那赤红的火苗上,我感到手指就像是被锋利的刀口舔舐了一下。
“呀!”
这让我条件反射的缩回了手。
组成这火墙的是络的火焰,这是很特殊的火焰,我明明有“神树灵鞘”和“苍天之悯”的保护,却还是感觉非常的疼。但我看了看自己毫发无损的手指头,我也就明白了。
这火焰对我来说只是疼,不至于受伤。
络啊……你别以为疼痛就能够阻止的了我……
不知道为何,我反而笑了。
是啊,这只是疼而已,但比起你内心的创伤和身上的伤痛来说,这是不值一提的。
是不是?络?
我面对着这堵火墙,迈出了那一步。当我的全身都没入了火墙之中,我的视野中都是火焰,全身也都是火辣辣的灼烧感。
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忍受疼痛,将身体丢给自己的直觉。
如果我和络的缘分还没有断的话,那我就一定能找到她。
在这火焰中,我喊道:“络,我哪也不去!所以别说离开我的话,好吗?”
我明白我很过分,明明是她不愿意我做的事情,而我偏要去做。
但从一开始,我和络的关系不就是这样建立的吗?络不是主动的人,但我又何尝不是呢?但如果双方都不主动,那最终的命运也都是分道扬镳。
我不想要这样!
相比于我在龙城生活了几百年,我和络相处的时间是很短的,只是寥寥几年。
但她依旧是我在这片大陆上相识时间最长的人。
或许我对络来说,在她的一生中占据的时间并不长。但对已经失去所有的我来说,我不愿意再失去络了。
在灼热的火焰中,我的手触摸到了一个物体,这让我心中一惊。
“络?”
我赶紧将那物体握住,那是络的手。
和周围灼热的火焰不同,络的手是冰凉的。
我看到络的身体悬浮在火焰之中,但她的双眼是紧闭着的,在她的眉间更有一股黑气。
“络!”
我大喊着,企图唤醒她。
络的眼睫毛动了动,她费力地睁开了半只眼睛,向我看来。
“你也是真的奇怪,为什么非要粘着我呢?”她宛如是在对我说,也宛如是自语的低声说道:“不过也是……如果不是为了你的话,或许我也不会再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吧?”
“哐啷~”
我看到太刀“赤羽”从天空中掉落在了地上,锋利的刀刃没入了地面中。在刀刃上燃烧的火焰也随之散去,组成火墙的火焰也一点点的消失了。
络的火焰将她周围的物质都烧没有了,包括她身下的石头和周围的土地,只唯独没有烧到我。
我手臂一沉,络倒在了我的怀中。
“我已经快要压制不住毒了……”络在我怀中虚弱的说道:“但是在这最后能遇上你,也真是挺好的呢……”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但她此时的力气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不要说这种话啊!”
我将我的额头抵在她的手上,哭喊道。
络的嘴角浮现出一道微笑,说道:“我的身体我是最清楚的,而且我活的已经够久了,但能够以这副模样死去也算是我的幸运吧……”
络的声音说着说着就低了下去。
我抬起头,发现她的气息已经变得很微弱了。
络的眉间紧锁着,她的表情很痛苦,从她的额头上也冒出来很多的虚汗,汗水将她火红的发丝粘在了脸上,看上去极为的令人怜惜。
此时虚弱的络和平时强硬的络完全就是两个人。
我明白为什么络不愿意我和她睡在一起了,她怕自己的形象在我的心中倒塌,而这也是她一直坚持的东西。
“络……”
我将自己的额头贴在络的额头上。
络的身体很冷,冷的令我发颤,我能够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失。
络的每一次呼吸都极为的费劲,听着这种令我的心都在抽痛的呼吸声,我最终下定了决心。
从妈妈们会离我而去,我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我其实不在乎这个世界,也不在乎自己的命运,我在乎的是我的朋友,我的同伴,我的亲友。
络现在对于我来说,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是我在这片陌生大陆上最亲密的人。
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拯救不了,即便有这种改变世界的“创生”能力又有什么用呢?
我将络轻柔的移动到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然后解开了她的浴衣。
浴衣是一种很好脱的衣裳,虽然我是害羞的,但为了找到“秽”的病灶,我也只能这么做了,虽然我并不是有意冒犯的。
我的目光很快锁定在络的大腿内侧上,在那里的肌肤上,我看到了很大的一块淤青。
从那淤青之中我感觉到了“秽”的存在。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秽”依附在生物体的身上。
我将耳朵贴在络的身上,静静感知着。
在络的体内有两种力量,一种是漆黑的“秽”,而另一种是一团火,一团有意识的赤红色火焰。
虽然“秽”的势力很庞大,但那团火依旧在消灭着想要入侵它领域的“秽”,守护着最后的净土。
那团“赤火”即便是只剩下火苗,却依旧在“秽”中坚挺着。
这是我见到除了法芙妮妈妈的光矛和“神树灵剑”之外的第三个能够消灭“秽”的东西。
络能够抵抗“秽”这么久的时间,这“赤火”是功不可没的。
但现在络已经失去了意识,“赤火”只能够被动的守卫着,而“秽”正借此机会扩散了起来。
我甚至能够看到,在络腿上的那块淤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