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放手你听到没有!”
“哎,小姐别慌,只要你跟我道个歉,什么事都没有,我自然也就放手了。”
店门外的街道上,围了一圈圈的人,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一位长相颇为俊秀的少年抓着少女的手,露出一丝坏笑,而被抓住手腕的黑发少女,满脸怒气。
一行人走出店门,元拍了拍前面一位看热闹的路人,问道:“哥们儿,出了啥事啊,闹出这么大动静?”
“老弟你这一看就是刚听见声过来凑热闹的吧?”
“算是吧。所以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挺老套一剧情。这位漂亮小姐在逛街的时候被人搭讪,心里不爽,就扇了对方一巴掌。本来也不是大事,可这位小哥不饶人,非要这位小姐向他道歉,小姐不依,两人就一直僵持不下,站那好一会儿了。”
“确实老套。那也就是说这位惹事的小哥还是个贵公子咯?”
“差不多,好像是一位出身贵族的提。这年头,惹谁都行,就这提督惹不起啊,这姑娘也是心大。”
“既然是被这种地位的公子哥看上,那也就是说这位逛街被搭讪的小姐长得有几分姿色了?”
“哎!你还算问对人了,我刚刚挤到前面瞄了几眼,不瞒你说,和小哥你在男性当中的长相级别,有的一比。”
“你们怎么看?”元踮起脚看向里面,随意问道。
“哎呀,什么怎么看啊,快去救人呀。”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
“人不用救了。”元落下脚跟,回身说道:“那个纨绔子弟拿那个小姐没什么办法。”
“?”
“马上你就知道了。”元微微一笑。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惨叫。
“啊!”
“发生什么了?怎么有惨叫声?”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元拉着钟末,推开人群走了进去。
“哇,被摔得真惨。”看到眼前的场景,钟末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那位长相还算俊俏的提督公子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而本应是弱势一方的黑发少女以胜利者的姿态踩在他的背上。
“我让你放手不是害怕你,是想警告你,再不松手,就是这样的下场!”说完,少女加重了力道。
“我也知道你是提督,而且也知道你是哪家人。别以为你是提督我就不敢动你,在这城市,没有本小姐不敢动的人!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
“那就赶紧给我滚!”
目送公子哥跌跌撞撞逃跑后,少女叉腰冷笑道:“呵!跟我斗?”
“这个世界上,能跟你斗的,能有几个?”背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少女一惊,立即转过身去。
“你说是不是,糯?”
……
钟末左看看,右看看,俩人就站在那里四目相对,一动不动,路过的行人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这俩人没先害羞,钟末倒是被波及地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元,你俩……认识?”钟末被看得实在是受不了,忍不住问。
“确实认识,而且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你们俩……不会是兄妹吧?”
“你怎么知道?!”
“你都提示得那么明显了,很容易看出来啊。”
“有那么容易吗?”
“你俩长得一模一样,你还说认识,那就只能是兄妹了呀。”
“一模一样?我?和她?”
“对啊。”
元看了看自己,一身休闲,轻便修身,很适合外出逛街;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一反往常,长发飘飘,衣着淑女,轻飘漫步,要不是刚刚来了那么一出,完全就是一副大家闺秀、贵族小姐的模样,可是气质……
“就她这气质、样貌,和她身上穿的哪一件像了?西洋长裙配东方布鞋?这样自相矛盾的穿着你能一眼看出来是我妹?”
“可是,你俩就是看起来很像啊,完全一样啊。”
“不对啊。我明明是乔装……精心打扮出来的,怎么会认出来呢?”糯悄悄瞥了一眼元。
“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元你和你妹妹一样。”
“一样什么?”
“自相矛盾。”
“嘶!”
“这话听着有点意思。”糯伸出手,“你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吧,我叫糯,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那么未来嫂子,我有事找我哥,把他借我一会儿好吗?”糯挽住元的胳膊,显得十分亲昵。
“巧了,我也有事找你。”
“那就走吧,未来嫂子,待会儿见~”
“啊……嗯。”
……
糯挽着元,安安静静地走在街上,时不时地四处看看周围的景色,宛如一个享受和哥哥出门逛街的乖巧少女。元也不多说什么,任由她的性子,陪着她走了好一会儿,直到一片无人的海滩,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拉着我走了这么长时间,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太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和自己哥哥亲近一会儿,不行?”
“自然可以。只是你这‘太长时间’,是真的时间长还是拐着弯骂我啊。”
“那肯定是真的感觉过太久了,真的想你了。”
“仅仅是几百万年而已,对人类来说那足以是一部进化史,对我们来说不过睡一觉罢了。你说你真的想我了,这句话,才是真的。”
“……”
“……”
……
“哥,跟我回去吧,别在这儿闹了。”
“闹?我哪有闹啊,只不过是在人类这里做个小调查而已啊。”
“小调查会放任不该出现的事物出现,致使这个世界的未来完全偏离未来方向?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身为‘旁观者’,自作主张放任扭曲事物的发展而导致世界线偏离,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就是作为统领者的你必须承担整个宇宙因为这一次偏离而发生的所有事件。用他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你的大脑将承担不计其数的随机事件的所有运算。”
“轻则瘫痪,重则植物嘛,这我当然清楚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现在灭哥和冰哥已经攒够了怒火,就差那么一丁点火星就能引爆,要是让他们听到你刚才这番话,指不定得气成什么样。”
“他俩再怎么气,敢跟我动手吗?还不是只能嘴上说说。”
“可是哥。你这次离开,在这一个小星球上待着,也不和我们联系,大家都很想你。”
“我知道。”元宠溺地揉了揉糯的头发,“你们说是要我对更改世界线这件事负责,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让我回去,对不对?”
“你不在,家里少了好多乐趣。”
“但我不能走。”
“为什么?这个世界已经偏离了,管不管都无所谓了。只要你能回来,灭哥和沫姐不会说什么的,他们……”
“他们也只是想见见我,对么?但是不行,我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
“什么理由,那些渺小的人类?还是那些叫舰娘和深海的东西?”
“都不是。”
“那是什么?”
“糯糯,上次我给你讲故事是什么时候?”
“突然问这个干嘛,记不清了。”
“那为了补偿你,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元走到石阶上,“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以前呢,有个生物,也不能说是生物,按人类的标准我们就暂时把ta称为一名男孩吧。这个小男孩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无尽的黑暗,整个空间只有他算得上一个活物,他只能迷茫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身边多了两个和他一样的生物,黑暗的空间也有了光明和许多圆形或椭圆形的物体。再后来,他身边的生物又变多了,按性别区分,这四男三女一起生活了许久。在这几个人心中,都认为其他的几名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唯一的依靠,那个最早出现的小男孩也不例外。”
“这不就是我们的生活吗,哥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元没有理她,继续说道:“可是,长大后的小男孩发现,尽管自己很享受和家人在一起,但他内心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这种孤独从他出生开始就伴随着她,从未消去。
“渐渐地,少年萌生了一个想法,他想要离开家人,离开那个地方,在这个名叫宇宙的地方遨游。明明这样做只会让他增加额外的孤独,但直觉告诉他,只有这样做,才能改变现状,而他,渴望改变。
“然后少年走啊走啊,有着目标却又漫无目的地走在宇宙中,他也记不住走了多远。直到有一天,他来到了一个星球,这颗星球和其它年龄小的星球一样,正在孕育着生命,同时也孕育着一个特别的东西。于是他就等呀等,等到整个星球都变得生机勃勃的时候,他要等的生命出现了。”
“我记得,每个有生命的星球都有自己的法则对吧?”
“对。”
“这个星球的法则有些不一样,它有生命,是活的。少年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就认定她是自己要找的。”
“她?”
“对,她。她自称‘世界’,是这颗星球所有生命的母亲。少年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默默地守在这名小女孩的身边,和她一起玩耍,一起观察生命的进化,以及,灭亡。
“世界第一次见到生命消亡时很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生命会消失不见,它们去哪了呢?她问过少年好多次这个问题,少年也不知道,他告诉世界,这些生命的灭亡是注定的,因为它们不是她和他。
“明明都是生命,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别呢?一方注定消失,另一方却不会。
“随着越来越多生命的消亡,少年发现,女孩的笑容变少了,当这个星球所有生命消亡的那一刻,她哭了。少年不知所措,他想要帮助女孩,他能帮,但他却不可以帮。生命的灭亡是注定的,观察者没有资格去插手。”
“少年就这样陪着她,看她一次次无助地哭泣。她确实是这些孩子的母亲,但那又能怎么样呢,面对自然的灭亡,她要做的也是在那里老老实实看着,亲眼看着,亲身经历着,失去自己的孩子。
“失去太多,也会得到回报,这好像是自然的定律。当她对整个世界都失望的时候,名为‘人类’的生命出现了。对于少年来说,这算不得什么,他在旅途中见过不计其数的星球都有这种生命。但少女很开心也很惊讶,她看到这些孩子拥有超越前面所有生命的智慧,能够用一些力所能及的巧妙方法使自己生存下去。世界再一次有了笑容。
“但自然的定律似乎是那么地规律且无情,文明飞速发展的人类一次次地自相残杀。起初,世界还能够接受,毕竟这是生物进化的正常现象。可是,人类愈发得过分,他们的自相残杀不仅严重影响了族群发展,甚至还波及到了其它的生命,世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人类拥有了核武器时,世界已经明白了,如果再不阻止人类,她的孩子终会因为人类的自相残杀再次灭亡。”
“呵。自己的孩子不再消亡于自然之手,而是自己杀了自己,这多可笑。世界都能看到自然对自己的讽刺‘看吧,我不出手,它们自然也会消亡,这是注定的’。”
“恰好这时,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出现了,这给了那个少女希望。”
“没错。深海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它们却要杀死所有人类;舰娘,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它们保护人类。这两者有着十分平衡的关系。”
“所以,老哥你放弃自己的职责,任由深海和舰娘的诞生,甚至还介入到人类的生活当中,就是为了自我满足这个荒唐的理由?”
“自我满足?”
“深海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归自然,也不归世界管,它们是外来生命。所以人类被深海消灭并不是自然现象,也不是人类咎由自取,而是‘意外’。对于那个小女孩来说,只要不是自己的孩子因这两者而消失,就是可以接受的。这种病态的想法,你不觉得很荒唐吗?”
“确实。很荒唐,很无厘头,很没道理,但我还是做了,而且还亲自掺和进去了。你能猜到,这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