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醉阁所拍卖的物品,大多数珍奇稀有,虽说有很多人买来就是以显摆为目的,但还是有许多宾客抱着财不露白的心态,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也是拍卖会现场都是私密的小房间的理由。
除了像是昶佳公主赵婧妍这种大摇大摆地入场,本身名头又如此之大,不太可能隐藏得住身份的存在之外,绝大多数宾客都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信息。
因此,类似于在拍卖期间让某位宾客上台试琴这种事,在众人印象中均是头一次,不仅仅是花如珺,其他的房间里也传出了疑问的声音……于是宾客们也在互相议论中得知了,前段时间刚在江湖武林中闯出名头的“玉扇公子”,也参与了中秋夜的这场拍卖会。
“看来如醉阁也对‘玉扇公子’很感兴趣呢。”
苏姝对花如珺眨了眨眼睛:“公子请去吧,毕竟能有机会抚动名琴,想必你也很憧憬吧?”
花如珺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上会场中央。
在与耿文瀚稍作交流后,男装扮相的她坐到了“泣玉狐言”之前,颔首低眉,将一双白皙纤美的手放在了琴面上。
翩翩出尘的气质,让会场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随即,花如珺轻柔地拨动了琴弦。
卫思甜轻咬着嘴唇,怀着莫名感伤而卑怯的心情,一对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会场中央,那个身着白衣仿若天人般的身影。
“果然,花姐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存在呢。”
只见苏姝绕到了卫思甜的身后,俯下头说道:“娘子的脸色不太好看,这首曲子还是别听了吧?听话哦。”
说着,苏姝伸出双手,捂住了少女的耳朵。
卫思甜乖巧地“嗯”了一声,眸中似乎有泪花闪动。
花如珺所演奏的曲子,正是上一次和苏姝比试时所演奏的《玉妃引》。乐曲先是清丽旖旎,然后铿锵壮烈,最后以幽冷悲切的曲调来收尾,相比玉箫的音色,用音域更为丰富的琴来演奏这首曲子似乎更为契合……当然,这一次她只是单纯在演奏,并没有以功法进行意境的共鸣,所以也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纵然如此,配合上“泣玉狐言”独特的音色,会场里的一众宾客均是听得如痴如醉,苏姝更是隐隐觉察到了乐声中一往情深的意喻。
与其说花如珺在抚琴试乐,更不如说,她是在借用这个机会,对自己的内心进行叩问……想要继续探究当初未曾得到的答案。
看着花如珺演奏时全神贯注、身在物外的模样,苏姝轻叹了一口气,心道,花姐姐真是出乎意料地执着呢。
一曲弹罢,若有余音缭绕。
花如珺凝默不动半晌,方才站起身来,但闻会场里渐渐地响起了鼓掌赞叹的声响,显然她所演奏的曲子已经惊艳到了众人。
略有恍惚间,她的视线却直直地朝苏姝望了过去,眸中若有盈盈情意泛动……只是,此中倾情真真假假,便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了。
待到花如珺返回苏姝和卫思甜所在的隔间,三人一时各怀心事,交流时显然有些尴尬,而另一边的耿掌柜已经借着花如珺的演奏所造的势头,开始了对名琴“泣玉狐言”的拍卖——
“……底价是五百两白银,现在开始竞拍!”
话语刚落,马上就有紧迫的鼓声响起。
“‘谷雨’号房的贵客首先出价,五百五十两。”
“‘立冬’号房出价六百两。”
“‘小寒’出价七百两。”
“‘谷雨’出价八百两。”
“‘紫霄’号房出价……”
说到这里时,耿掌柜显然是愣了一愣,不过好在他见过的大场面不少,很快就沉住了气,朗声念道:“两千两白银!”
听到有人骤然加价到两千两,宾客们均是倒吸了一口气,许多人本能地抬起头来往三楼的房间望去,想要知道何方神圣出手如此阔绰。至于无意参与竞拍的苏姝,则是打了个呵欠,打趣道:“我觉得如醉阁如果有良心的话,应该给公子一部分广告费。”
花如珺诧异地问道:“广告费?”
只听会场内又有鼓声响起,耿掌柜朗声报道:“‘星斗’号房的宾客出价三千两白银!”
“星斗”正是赵婧妍所在的房间代称。
这次轮到苏姝三人愣了一愣,便见苏姝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笑意:“看来为了收买公子的芳心,那位昶佳公主可是要下血本了!”
花如珺摇头说道:“她要买那面琴,和我没关系吧?”
“只要看过了公子抚琴的姿态,我想没有女子不会心动的吧?”
顿了顿,苏姝又调侃道:“如果是以女身形象示人的话,或许会有更多公子哥儿为你一掷千金也说不定!”
“哼,区区三千两白银而已……我家又不是拿不出来。”
或许,大概……想要拿出这么多钱还是十分拮据的。
桃林仙岛虽然有传授诸般绝技,岛上生活安逸无忧,产出各种灵丹妙药,但毕竟远离九州大陆,又没有像其他门派一样设置经商的分支,和大陆最繁华的江南地区的贵族富豪相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和预想中的一样,在赵婧妍出价三千两白银后,其余房间里的宾客被这番气势所慑,却是有没有人再报出高价了。
“‘星斗’号房间的贵客,以三千两白银买下了‘泣玉狐言’!”
会场中央,耿掌柜用小锤子敲了一下案板,敲定了名琴的最终得主后,便开始了下一件物品的拍卖——
“……这是前代书法家顾峙所留下的一副字帖,似是为自家小儿练字所用,虽没有他所留下的其他文墨那般磅礴大气,但也是精巧雅致,颇有收藏价值,起拍价是三十两白银,现在开始竞拍!”
虽说也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但毕竟前一件名琴给人的震撼太大了,许多人一下子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仿佛就连敲鼓之声都有些软绵无力。
但在耿掌柜的言辞带动下,会场上的气氛逐渐热烈了起来,最终这幅字帖以八十两的价格被“芒种”房间的客人买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往后拍卖的数件物件,成交价均在五十两到两百两之间……至于苏姝所在意的,殷盈儿所绘的画作依然没有出现。
值得一提的是,拍卖期间还出现了一幅由某位籍籍无名的画家所绘制的春.宫图,引发了一番小高.潮,成交价被抬到了令人惊诧的二百五十两……不由地让苏姝腹诽,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背景下,人类的猎奇心理都是无可救药的。
花如珺和卫思甜两人,显然因为春.宫图的出现好一番面红耳赤。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拍卖会还在继续,苏姝却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然而在这一刹那,她分明是感应到了什么,神情不禁一变,低声对两人说道:“我得走开一下了……你们最好也到赵姐姐那边去吧,注意安全。”
“你要去哪里?”花如珺不解地问道。
苏姝露出了苦笑的神情:“故人……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