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岛礁区域绵延数千里,此间水域状况复杂,并且暗礁密布,多有妖兽蛰伏,哪怕是占据了这片区域的海盗也不敢涉足过深。
据说在万年前的上古时期,这片区域曾经是另外一片大陆,大陆上也有着高度发达的文明,却因为爆发了内战的缘故,大陆在绝世强者间的战斗所引发的剧烈激荡中沉没坍塌,那上古文明也就此毁于一旦……往后又过了数千年,九州大陆上的人类才重燃文明的火焰。
因此,在各种传说中,都有着这片岛礁区域埋藏着宝藏的说法。然而,随着来自外域的异族占据了岛礁,却是鲜有人敢再踏足北海海域。
那群外域悍匪虽然被称为“北海海盗”,但经过数百年的繁衍生息,在这片海域站稳脚跟后,本质上更像是由几十个水寨组成的小型联盟。
其中,较大的水寨据说有十三个,均是在隐秘的位置修建了坚固的要塞,再辅以盘亘交错的地底暗动,外人想要攻克却是极难……在三十年前江湖武林讨伐海盗受挫后,许多人都在感叹,除非九州大陆上哪天建立了统一的王朝,调集天下人之力进行讨伐,才有彻底荡除海盗的可能性。
苏姝一行人所在的帆船,沿着暗礁密布的浅海区域一路北上,悄悄靠近着那张图纸所在的海盗大本营。
只见花如珺坐在船头之处,一手持着罗盘,另一只手中所持的竹竿探入了海水之中,时不时发出提醒的声音——
“前方亥位方向有大片暗礁,小心行驶。”
“寅位,距离五十丈处海底似有异兽巢穴,绕道过去。”
“……等等,正前方有一大片像是海藻的东西聚成了一团,贸然过去可能会被困住,换个方向吧。”
在花如珺的指挥下,负责掌舵的仲讷手心里满是汗液,他虽是老手,但也丝毫不敢松懈,无时无刻都保持着全神贯注的状态。而在另外一边,苏姝的神情虽然轻松上许多,但也一直在配合着仲讷调整风帆。
在三人的配合下,帆船犹如刀尖上的舞者一般,灵活地穿梭于这片危机四伏的暗礁海域。
至于本就负责打杂的幸家兄弟,就只能看着三位大佬的表演拍手叫好了。
船头之处,卫思甜搬了张小凳子坐在花如珺的身边,托着腮帮走神地看着神情专注的佳人,暗道自己的心上人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是如此好看,却是有些享受起了这份难得的恬静来。
帆船就这样行驶了小半日,从地图上来看距离目的地已经十分近了。
晌午时分过后,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天空阴云聚拢,海面上风浪变得越来越大,花如珺感知海底状况的难度也骤然加大了许多,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又过了一阵,她只觉汹涌的波涛完全覆盖了其他的动静,感知中尽是嘈杂的海浪声,只得出声说道:“我们先降下风帆,在这片区域等待风浪过去吧。”
话音才落,卫思甜忽然指着前方出声道:“前面……那个是什么?”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视线尽头之处,有一大群漆黑的怪鸟在一处岛礁上盘旋不止,似乎在觊觎着下方的某物。
“我过去看看,你们在原地停留注意安全。”
说罢,苏姝坐在了潇湘剑上,御剑往怪鸟的方向飞了过去。
阴沉的天幕于呼啸的狂风之间,一人一剑犹如电光般飞驰而去,仅仅过了数息,她就接近了怪鸟所在的那片岛礁。
在漆黑怪鸟下方的礁石上,是一支十几人的小队,正勉力对抗着飞扑琢食的怪鸟。然而队伍的周围躺了几十具新鲜的人类尸体,看这形势,这支队伍全军覆没成为怪鸟的食物,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从服饰上来看,这些人既非海盗也非九州人士。
至于这群怪鸟,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名叫“海雕”,是海上的一种食腐鸟类,一般不会对人类发起攻击。不过既然是栖息在这片海域的海雕的话,想必早已在凶恶的环境中磨砺出了凶性,更有可能已经异化成为了妖兽。
苏姝心念微动,御使潇湘剑飞身杀入黑压压的海雕群中,凌冽的剑光划出了一抹惊艳的血色,更是惊飞了成群的海雕。
海雕发出了尖利的鸣声,刺痛着听觉的同时,仿佛有浓郁的戾气扑面而来。苏姝谨守心神,手中剑式倾泻而出,剑下呼呼生风,便见若有无数的花瓣儿纷纷扬扬地向海雕飞去,锐不可当,在鸟群中激起了阵阵血花。
数息之内,便有近百只海雕悲鸣着坠落在地。
觉察到了敌人的强大,海雕不退反进,在半空中结成了扇形的阵势,从数个包围了苏姝,便齐齐发出了刺耳的嘶鸣之声,急促地拍动翅膀飞扑而来。
苏姝眼神微泠,体内真气沿着经脉汇聚到手上,所持宝剑稍一翻转,平平挥出了一道无坚不摧的剑气。
霎时之间,海雕群一时间为恐怖的剑意所迫,喉中的声音齐齐被压制了下去,天地之间仿佛寂静了一瞬,便见那道血红的剑气径直斩断了海雕结成的阵势……又顺势将远处的一块巨型礁石劈为两半,方才散去。
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人类并非能战胜的敌人,海雕群中发出了一声悲怆的长鸣,便丢下了落在礁石上那些重伤未死的同伴,重新结成了黑压压的阵势,向西北方向退却而去。
这些海雕数量有数千之众,有如狼群般难缠,若是真的不依不饶地打下去,就算是苏姝也得费好一番力气。
稍微平复了一下蠢蠢欲动的杀心,苏姝收起潇湘剑,去查看岛礁上的那些幸存者。仿佛是由于她刚从以一人之力杀退怪鸟的画面太过于震撼,她才刚刚落地,就看到这些人齐齐跪地向自己俯拜了下来,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苏姝略微蹙了蹙眉头,正不知道如何交流是好,只听其中一位似是贵族的少年用略显生涩的九州语言问道:“尊上可是中土人士?”
这位少年有着碧蓝的瞳孔,体貌和九州人有着细微的差别,既然用了“中土”这种叫法,应该是来自南洋的人没错了。
看到苏姝点了点头,这位少年大喜过望,解释道:“我们是来自汨澜国的使节团,本来打算前往东瀛的,中途遇上了暴风雨偏离了航行,不慎落入了海盗的手中,我们拼死逃了出来,想要铤而走险沿着暗礁区域逃离……但是,只活下来了这么十几个人……”
说到此处,少年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几乎都带着伤,面黄肌瘦有好多天没有吃东西的模样,苏姝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让他们都起来吧,我的船就在附近,待会儿我将你们都接回去,船上有吃的东西,也有药物能帮你们疗伤。”
“感谢尊上相救!”
说完这句,少年又面露迟疑之色,转头看了依然跪地的同伴们一眼,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汨澜国的悦雅公主落入了海盗的手中,如果尊上能将她救回来的话,此等大恩大德,我汨澜国必将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