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围的各国使者前来吊唁。然而带来的礼物,却是和平分割这个国家的蓝图。卡拉伊当然十分愤怒,将各国的使者们赶走了。
令他改变主意的,是这天夜里的巡视。
为了不让国民们沉醉于烟酒,卡拉伊每晚都会在这个国家进行巡视。索性国家并不大,只需要马匹和几个小时就能完成这项任务。
就在那天晚上——
“那是什么声?”
卡拉伊开口问向身旁的护卫南基,也是卡拉伊这个家族唯一的侍从。
“应该是——”
“婴儿哭?”
脑里突然一阵嗡鸣,双目有着一瞬炫白。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卡拉伊,迅速策马赶往哭声的源处。
“干什么!”
那是卡拉伊亲眼目睹的一个绝望场面。因烟酒生活无法负担起抚养孩子的父母,企图将自己的孩子掐死在襁褓之中。
愤怒冲昏了卡拉伊的头脑,所谓的王子身份、为国家着想的心全部被抛弃。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或许可以被称作天生的资质。
卡拉伊冲向前,将身为人母的女子拨开。接着左腿发力,将身为人父的男子踢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卡拉伊的拳头如雨点般打在地面上。少年的双眼开始发红,接着抄起了放在屋内的锄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挥动的锄头砸向所有的家具,整个房屋都被破坏得不堪入目。
接下来阻止他的,是身后的护卫和闻声赶来的大人们。
卡拉伊挣脱了束缚,跑向他的父亲,也就是这个国家国王的墓地。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下起了暴雨的,可这天空却群星闪耀,没有飘下一滴雨的意思。就在那夜,卡拉伊同意了那个分割国家的蓝图。
并不是因为卡拉伊放弃了这个国家,而是不想让那样的悲剧再次重演。
固守国土无法拯救新生幼儿的王子,和出卖国家令国民生存的叛徒,卡拉伊选择了后者。
就在阳光刚刚照在这个国家土地上的时候,分割的协议经由卡拉伊之手签订了。所有的钱,都分给了国民,祖祖辈辈所生活的国家,也就此消失了。
但是卡拉伊并没有放弃,因为他执意的在协议中加上了一点:以三倍于此的价格,收回这片土地。
为此,卡拉伊要出国赚钱,为了这个国家。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出国将这个国家赎回来。这、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守护这里,可以吗?”
“是。”
山基望着卡拉伊的背影,如此答应着。
那是背对着自己国家的方向,腼腆的卡拉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离开国家的卡拉伊,当过矿工,干过水手,甚至做过佣兵。
但这一切所赚得的钱,实在是太少了。
就算用上几辈子的时间,也无法赚回自己的国家。
而一切的转机,就在接受了剿灭山贼的赏金任务那日。
为了所赚得的钱更多,卡拉伊在一个民风淳朴的国家,独自接受了这项赏金任务。
就在成功潜入,准备逐渐削弱山贼力量的时候,却被对方看穿了他的心思。
这也要怪卡拉伊本身的计划,三天内莫名其妙的死了数人,任谁都会产生怀疑。而为了快点得到赏金,卡拉伊不得不冒着这样的危险。
“小鬼,刚来没几天就想当大王吗?”
“把你的心,送给死去的弟兄们!”
“死吧小鬼!”
足有数十人的山贼一拥而上,卡拉伊仅以一把长刀进行着反击。
长枪刺向卡拉伊的头颅。仅仅依靠着第六感,卡拉伊侧身闪过散发着寒光的枪头,反手一刀砍伤对方的手臂。
接着一个回身,将刚刚刺向自己的长枪,刺入另一名山贼的体内。
毕竟没有经受过专业的训练,数个攻防下来,卡拉伊身上也被击出数个伤口。
接下来是他所没有想到的,如疾风一般袭来的铁块击中了他的胸口。
“枪?”
原本战乱频繁的巴托亚地区,枪炮的数量就十分稀少,只有少数正规军才能拥有。然而这样的山贼,手中能拥有这种武器,是卡拉伊始料未及的。
就在他疑惑的刹那,刀光在卡拉伊身上闪过,又增加了一个伤口。
作为年仅16岁的少年,无论身心到此都已经是极限了。唯一支撑他的,就是父亲的国家。
为了国家而拼命赚钱,但是却将自己的命赔上,这样值得吗?
毫无疑问,在卡拉伊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的回答是“值得”。也就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那个贫穷的国家和那些被荼毒的国民。
“……咳、咳。”
闷热的感觉遍布四周,浓烈的火烟呛得几乎说不出话。醒来时,眼前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自己没有死?
卡拉伊不禁认为这是上天赐予自己的机会,这样下去就能继续为了自己的国家——
紧随着火海映入眼帘的,是有着强健体魄、身穿红色皮甲的男人。
“嚯嚯,醒了啊?”
卡拉伊望着他,一时间说不出任何的话。男子手里拿着中空的长棍。黝黑的皮肤,红色的短发。脸上的伤疤也正诉说着他的沧桑。
“谢、谢谢!”
卡拉伊低下了头,如此说着。
“哈哈,不用这么害羞嘛。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一个小孩就想剿灭这里的山贼?”
“因为…需要钱。”
“啥?”
听到这里的男性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知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情,要不是我收到上边的任务到这查点信息,你早就被他们干掉了知不知道!”
“对、对不起。”
“……”
因为男子的不断逼问,卡拉伊终将自己国家的事情告诉了他。然而对此,他的反应却超乎卡拉伊的预料。
“哈哈,小伙子不错不错啊。想要钱是吗?要不要我推荐你加入世上最赚钱的组织啊?”
“真、真的可以吗!谢谢,谢谢!”
“啊?真不怕我把你卖了啊。”
“……”
卡拉伊瞬间收回了笑脸,以严肃的表情望着男子。
“肯救我的恩人,我相信你。哪怕是真的把我卖了。”
“哈哈哈哈哈——”
男子先是一愣,随后捂着肚子放声大笑了起来。
“我是圣蔷薇骑士团的武装骑士,名字就叫我杰尔吧。嘛,先和我一起把这个国家的山贼都干掉,随后看我心情——”
“看心情?”
“没错,是看心情。表现得好的话,我会写推荐信给附近教廷学院的。如果你能成功毕业被送往圣岛,钱什么的就好办了。”
“是!”
睁大双眼的卡拉伊露出开朗的笑容,双眼也不断放着光芒。
的确听说过圣蔷薇骑士团这个组织,也知道加入那里的话,将会有大量的收入。
——等着我,我会让大家变回原样的!
卡拉伊深深的向杰尔鞠了一躬。
不论是性命还是前途,面前的这个三十左右的男子,都是自己的恩人。
“哈哈哈,走喽!我可不会扶你的啊!”
“是、是!”
卡拉伊追随着杰尔的身影,向山下走去。
在那时的他看来,杰尔的身形是多么的巨大。
甚至——
能在其中寻到过世父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