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自己十分懊悔的一面,本就不擅长军略的他,根本没有想到左翼方面虽然地势平缓,但敌军竟将部队分为十几人一组的小型战队藏在其中。再加上赤马佣兵团的突然反叛,整个军队被杀的措手不及。
——就算全灭也不无可能……
杰尔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率领这么多的士兵上阵,就达到如此的惨败。虽说在战斗中一直在寻找刺激,但从未想过这样的失败。
『海德维希认为最可怕的,无非就是从内部的崩溃。』
脑中不禁回想起那名令自己十分讨厌的祭长的一句话。
“从内部崩溃吗……”
在杰尔沉默的瞬间,已经有数名敌军靠近——不,是众多的弓箭队。似乎是认为在近身上无法攻克这个会操纵火焰的恶魔,所以打算利用弓箭队将他射成蜂窝。
“哈?”
杰尔如今没有什么思虑能够放在这旁的弓箭队。向里森借出这么多士兵的自己,如今却要他们在这样的埋伏中丧生吗?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自己的名声不要紧。但堂堂圣蔷薇骑士团,连一个人也无法保护的话实在太丢脸了。
如此想的杰尔双脚向地面施加了大量的压力。自己的四周因为火焰之力,已经没有一匹可以骑行的载具。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步行去解围了。
杰尔豪放的挥动长棍,从筒口喷出的火焰将袭向自己的弓箭全部化为灰烬。与此同时,利用那经过系统训练的身体快步向前,接近沃辛等人。
“竟敢玩弄老子!”
一声怒吼,在沃辛身前——那名身穿赤马佣兵服的背叛者柯德,被杰尔用长棍嵌入地面。炮口继续喷出火焰,避过沃辛等人,令正在紧接他们的敌军燃烧了起来。
“什、什么!”
大喊地,是一名赤马佣兵团的佣兵。作为支持柯德的反叛者,经历了无数战争的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可怕场景。
在他的面前,曾经一直与自己组队的战友,凭空燃烧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叫声几乎快刺穿了他的耳膜。
“别、别过来!”
他的战友——那名凭空燃烧的佣兵,扔下了手中的武器,面容极具痛苦地向自己这边挣扎。
“我、我....”
慌乱中,这名佣兵想到了一个办法。
水能灭火。
「呲啦——」
佣兵将怀中水壶的水都扔向自己的战友,希望能够帮助他减少一些痛苦。
“唔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却起了反作用,火焰在被液体浇到地一瞬间,燃烧地更加旺盛了。与此同时,佣兵嗅到了酒精的气味。
——偷偷换上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
脑中回忆起了出发时的画面,这名战友因为贪酒,偷偷将水壶里的水,换成了粮食的精华。
“啊啊啊啊啊啊——”
佣兵无奈地看着面前的战友,只见他跪倒在地,于这平原上不断翻滚,打算以此扑灭身上的火焰。
然而,过了不到几秒钟,他便不折腾了。
火焰也在这一瞬间熄灭了,干枯黝黑的尸体深深地刻印在脑海中,或许会让佣兵自己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佣兵再次转过身,在他的背后,有一名士兵这样大喊着想扑灭身上的火焰。这名士兵面对着池塘,突然疯了一般,左跌右撞向那边冲去。
路途中,他所触碰的人,也都被感染上火苗,继而瞬间燃遍全身——不,在佣兵看来有区别的。里森的军队,或许说隶属于杰尔的士兵们,哪怕被火焰撞到,也不会燃烧,就算说连一根头发也没有烧着也不过分。
“什、啥?”
接下来,佣兵又惊呼了。
本以为战友的火焰无法扑灭,是因为自己腰间所带的,是酒的缘故。
然而如今映入眼帘的东西,却让他无法相信自己所知道的常识。
那名跌跌撞撞跑向池塘的士兵,终于跳进了水中。不过就算如此,在池塘之间,清水之隙,火焰依旧熊熊燃烧着,直到那名士兵彻底化为黑炭,无法动弹。
——为什么要和这种怪物打架啊?
——我为什么要听柯德那个混混的话啊?
——明明知道这个人是圣蔷薇骑士团的人我为什么还要反叛他啊?
——是真的吧?
——以一己之力,摧毁一个国家的那个传说,那个关于圣蔷薇骑士团的传说,果然是真的吧?
——啊啊,怎么回事?
——为什么面前的一切都红了啊?
——为什么我也感觉到了疼痛啊?
佣兵低下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一团火焰在其手掌上跳跃着。
——救、救命啊!
——谁来、谁来帮我把这个东西熄灭啊!
他想说话,又想大喊,可是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目睹了火焰吞噬战友、吞噬水中的同事的时候,自己就发现说不出话来了。
恐惧占据着佣兵的内心,甚至掐紧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发声。
接下来,火焰开始吞噬他的生命,继而熄灭了。
无法熄灭之火。
这也是火之礼葬的能力,亦是让杰尔能跻身于“同一级武装骑士匹敌”的原因。因为杰尔的火,所需的燃料并非氧气、亦非柴火,而是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生物的生命力量。
水?氧气?这些都无所谓,甚至于可以说,双目所见的火焰亦或是幻象。因为这如瘟疫一般的火焰,所需的,是杰尔所认为的敌对之人的生命。
自然,当生命力量燃尽之时,火焰也会瞬间熄灭。
如同过了几分钟,又似乎过了好几个钟头。
树木不断干枯,尸体不断叠加,人数渐渐减少。
互相踩着同伴与敌人的尸体,将刀、剑、枪刺入对手的胸膛。互相呼吸着烧焦的气味,举起长锤、巨斧将敌人击倒。
沃辛的利剑砍中了飞奔向他的敌人头颅,将军的枪划破刺杀他坐骑的佣兵。
一名柯德手下的勇猛佣兵的双斧,纷纷砍中里森的正规军。杰尔反身挥动火红长棍,将想趁机偷袭的敌人砸飞。
“到此为止了。”
说话的是一名黑发青年。
杰尔抬头,往声音来源望去。
在敌军中,有两名青年与两名少年骑马走出。
“火大叔,蔷薇要枯了。”
如今,两军的混战已经接近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