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和地面一定留一些缝隙,这样用草泥补平才更方便。”
拜德拉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感到了无比的顺畅。摸了胸口,那里并没有石头,而是与一般人无异。
“好了,休息一下吧。帮妈妈看下妹妹吧。”
——难道…刚刚的一切,胸口的石头,死命的战斗,才是梦?
“他父亲,你也休息一下。”
拜德拉的面前,是看似幸福的三口之家——不,如果算上自己,应该是四口之家。勤劳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年幼的妹妹,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
“洗了手再吃!”
成年女性拍了一下男子的手,阻止了全是草泥的脏手,进入放满黑面包的篮子中。
“哈,对,对。”
男子憨笑着,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将全是草泥的手放到头顶,挠了挠杂乱的头发。
——砰!
巨大的爆炸声灌满了双耳。男子、女子与那年幼的孩子,都倒在了血泊中。自己也倒在爆炸造成的残垣上,天空也下起了雨。
“看来还有幸运儿啊。“
那是父亲——安东·塔诺的声音。
“带他走。”
“那个呢?”
又一个没有听到过的声音环绕在耳边,嘶哑而令人烦躁。
“灵核已经不行了,回收也没用了。”
「砰——」
——那是?手枪的声音?
“唔——”
拜德拉感觉自己的头快要裂开了,想必是第一次使用克兰的能力产生的副作用。他想挪动下自己的身体,但是失败了。
——要是能站起来的话。
给双腿施加了力气,然而结果却很打击人,那双腿完全没有回应着自己的期待。
“去死吧!”
——嗯?
什么声音?
那是...自己的声音?
不知为何,在无垠的黑暗中,响起了拜德拉自己的声音。
接着,黑暗逐渐被浓雾取代,就算拜德拉努力地观察,也只能看清几个人地轮廓。
“去死吧!”
自己的声音又回荡在此。浓雾中,一个跪在地上的身影突然窜起身,然而还没有冲出一厘米,他便又跪倒在地面上。
“情绪不错,看来是个...的实验品啊。”
具体什么东西,拜德拉并没有听清。
“这边的呢?”
浓雾逐渐散去,然而刚刚那几个人影并没有清晰地出现在拜德拉的面前。因为浓雾散去之后,又是一片无垠的黑暗。
“需要回收吗?”
这回并不是拜德拉的声音。而是那个听了一遍就不会忘记的,令自己甚至感到厌恶的,聒噪而嘶哑的声音。
“应该没问题,毕竟他是个特殊的——”
在黑暗中,拜德拉看见了父亲——安东·塔诺的身影。这样模糊的身形,随着拜德拉逐渐睁开的双眼愈发清晰。
“父…亲…”
“你——”
显然是安东见到拜德拉有着些许惊慌,似乎在隐藏什么一般将右手向后背去。接着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又将他放回衣服中。然而这一幕,却也映入拜德拉的眼中。
“拜德拉,你、你醒了?”
拜德拉往杰尔尸首的位置望去。那位屹立不倒的战士——圣蔷薇骑士团的火焰恶魔,依旧站在那里,而他的脚下,则多了一个人。
那是之前在火焰恶魔身边的,身材略显臃肿的副官,他应该是去纳塔鲁纳斯向其他人寻求救援的。
——被父亲抓到了吗?
“你们这群混蛋,巴托亚是不会被你们掌控的!”
那名略显臃肿的副官大声叫骂着,同时不断左右摆动着身躯,意欲挣开捆绑他的绳索。
“别挣扎了,小胖子。”
那名声音嘶哑的人发了话,拜德拉用尽力气抬起眼皮,想看看这个人的长相。但是只看到他的脖子略显白皙,便用尽了力气,无奈只能稍作休息。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杀你吗?”
安东·塔诺如此说着,将手放在了拜德拉的身上。
“因为你们不敢!”
那名臃肿的副官如此叫嚣着,但如今已是脸色苍白,流着大量的汗水。
“我最重要的孩子啊。”
安东一边说着,一边将拜德拉扶了起来。
“这个重要的处决,交给我们了。”
“唉?”
脑袋还有一些浑浊,拜德拉并没有明白父亲的话的意思。
接下来,安东将背后的手枪拿了出来,打开了有着六颗子弹的弹夹,把他们全都拿了出来,又塞了一颗进去。
「喀拉——」
转动弹夹的声音在拜德拉左耳边响起。
“如果两发都没中的话,我们就放了你。”
话音刚落,安东便拿着手枪,对准了那名副官的眉心。
「咔——」
是空枪。
那名副官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喘息着,拜德拉也同样松了一口气。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梦想,沾上太多人的鲜血。
“该你了,我的孩子。”
接着,安东将手枪塞到了拜德拉的手中。
“唉?父亲、我——”
“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
拜德拉沉默了,他不想杀死更多的人,但更不想辜负父亲的期盼。而且,面前的这个俘虏,也是敌军不是吗?
——对不起。
「咔——」
又是空枪。
“看来你很走运啊。”
安东笑着,取回了拜德拉手中的手枪。为此,拜德拉也松了一口气。
“真的放了我?”
“嗯。”
面对副官的疑问,安东如此回应着,甚至解开了他的绳索。
“走吧。”
“......”
那名副官看了一眼父亲,便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出发了。
“父亲,斯维特呢?”
依旧穿着白色风衣的安东摇了摇头。
“很遗憾,我们没有救到他。”
“啊?”
拜德拉不由得发出了疑问。
就在自己战胜名叫杰尔的战士时候,斯维特明明就躺在那里——
随着自己的目光,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斯维特的身体。不,准确的说,是他的尸体。鲜血在他躺着的地方散开,纵使这雨这般的大,也没有将它冲洗干净。
“拜德拉。”
名叫安东的男子走近拜德拉,为他撑起了手中的雨伞。
“你做得很好。”
“哥哥们……”
“不,你做的很好。”
安东·塔诺打断了拜德拉的话。不知为何,在他的眼中,拜德拉看见的只有喜悦,却没有一丝失去孩子的悲伤。
“父亲,斯维特他们……”
“好了,拜德拉。”
「砰——」
一声枪响差点震聋了拜德拉的双耳,他稍稍抬起眼皮,向前望去。
那名刚刚被放走的副官,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接着,安东向身边的士兵点了点头,那名士兵便替他撑着拜德拉的雨伞。父亲蹲下来,用手抚摸着拜德拉脸上的伤痕,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温柔。
“孩子,你究竟是怎么战胜他的?”
“我……”
拜德拉回忆起刚刚的战斗,如果不是有哥哥们的帮助——
——作为哥哥要保护好妹妹啊。
梦中的声音再次盘桓在脑中,仿佛要打破牢笼一般,想从拜德拉的脑中逃出。
“我最优秀的孩子啊,至今我们也不清楚你的能力,你、究竟…是…”
——……
拜德拉眼中的世界逐渐发白,耳中父亲的声音也逐渐衰弱,直至消失。
“哥哥!”
取而代之的,是那名与自己有着相同肤色的女孩声音。
拜德拉·塔诺,因不明的原因,再次晕倒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