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二年九月十一日午后。
“卡拉伊!”
在纳塔鲁纳斯的花园中,那座由罔石雕刻的两尊先王雕像前,一名少女这样喊着卡拉伊的名字。
“不如等大叔回来的吧!”
“我不想让这个地区再受苦了。”
卡拉伊望向天空,此时乌云密布的上空也开始落下些许雨滴,滴在卡拉伊握紧的拳头上。
“更何况这是副团长的命令。”
“可是…你一个人…”
厄洛蒂兹就算是担心,还是没法向卡拉伊开口。毕竟如果自己再阻止卡拉伊的话,也是变相的践踏他的梦想。可是出于对卡拉伊的担心,厄洛蒂兹还是不想让他进行这次的行动。
今日清晨,厄洛蒂兹接回了驻守郡河堡的剩余士兵。汇报了战况的马利茨与国家的众人,认为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如果杰尔与里森的援军再不到的话,就会变成笼城战。不光如此,对方还有超出这个地区战斗常识的其他武器,不论是龙炮还是库因斯水牛,都会极大的增加笼城战的压力。
然而就在刚刚,一则消息如刺入黑暗的光芒般,打破了这种担忧。似乎是骑士团早已料定谈判会失败,还未等杰尔等人派回的战士离开巴托亚,从拉兰斯岛派出的飞空艇战队已经到达了纳塔鲁纳斯。
根据手信的要求,居然令仅仅是见习骑士的卡拉伊负责调遣飞空艇,突袭南方联盟的军队。而作为真正的武装骑士——杰尔和厄洛蒂兹,则被要求在纳塔鲁纳斯保护民众。
这样略显奇怪的要求厄洛蒂兹自然会怀疑,不过手信是副团长亲手写的,派遣飞空艇也必须有虎符才可,而正虎符正在副团长手中。厄洛蒂兹认为,笔迹自然可以模仿,但世上还不会有谁能从副团长手中盗取物品,所以也就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卡拉伊,不要把世界想的太美好啊。
作为卡拉伊的老师,也是厄洛蒂兹前辈的杰尔曾经这样对卡拉伊说过。
——有些时候,如果太过善良,反噬的是你自己啊。毕竟不要忘记,你是一名战士。战士的双手,就是要沾满鲜血才能前进的。
那是在卡拉伊刚刚成为见习骑士的时候,杰尔语重心长的话。
——远离与斩杀一切有威胁的事情,记住了吗卡拉伊?我可不想让我的徒弟,因为天真善良而死。
“卡拉伊…”
厄洛蒂兹拽了拽卡拉伊的衣角,担心的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啦,你也说过,我们是笼城战的主力对吧。”
在广场上的这名少女,明明是一名战斗能力很高的骑士,可如今却在卡拉伊面前显得如此无助。
“是这么说…可是我不想让你…”
一向开朗不羁的厄洛蒂兹,如今却害羞了。她白皙的脸蛋略微发红,在这淅淅沥沥的雨中,将卡拉伊的衣角抓的更紧了。
“我知道。你和师父等我回来哦!”
与往常不同的是,一向腼腆的卡拉伊,此时却开朗的笑着,仿佛两人换了灵魂一般。
话音刚落,卡拉伊将厄洛蒂兹拽到自己的身旁。天空中落下的雨点似乎变得更大更密了,卡拉伊轻轻俯身,嘴唇轻碰到了厄洛蒂兹的脸颊。
“相信我。”
卡拉伊松开了抱着厄洛蒂兹的手,温柔的与厄洛蒂兹对视。
“这就当作是约定吧。”
天空落下的雨更大了。卡拉伊说完这句话后,便握紧了拳头,眼神笃定的向飞空艇战队的方向走去。等待他的,将是4艘飞空艇与数名从骑士团派来的战士。
“笨蛋…卡拉伊……”
厄洛蒂兹也攥紧拳头。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泪水从她的眼中流出。
——掌管生命与希望的女神克斯欧娜,我在此恳求你,守护这名少年吧,让他平安归来。
.
灰白色的天空,灰色的城镇。
清晨,拜德拉下床,将窗前用于遮挡的帘子拉开,望向外面的街道。
已经是回来的第二天了。贝尔、克兰、斯维特,明明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有四个人,回来时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拜德拉看了看天空的阴云,回忆起昨日与父亲见面时的场景。
虽说杀死了一名武装骑士,为父亲的复仇计划跨出关键性的一步,但却损失了三名哥哥的性命。不过那时父亲的表现…似乎没有丝毫的悲伤?
——毕竟你们都是我重要的孩子啊。
父亲的话依旧萦绕在耳边。
“唔…”
拜德拉脸红了起来,自己的这种想法无非是对父亲的侮辱。
父亲一定会很伤心吧,为了保护我,才将悲伤埋在心底。拜德拉如此想着,也十分确定着。
——不管做什么,你都是我的骄傲。
“呃——”
梦中的声音又一次在脑中盘桓。这次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丝毫没有东西在阻挠。就像是那名男子,在自己耳边呼唤一般。但拜德拉确信,声音是从脑中出现的。
拜德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中又响起风吹过的声音。这让拜德拉确信,如今并不是梦,而是在自己清醒的情况下,涌出的声音。
就在此时,拜德拉胸口的灵核开始高速的运转,轻微的烧焦味刺入拜德拉的鼻中。
“必须…去和父亲说了…”
拜德拉始终不愿给父亲添麻烦。为了拯救家乡,父亲正在日夜劳碌着,如果自己连这些小事都无法解决的话,那就太无用了。不过现在情况正相反,这已经不是噩梦的范畴了,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攻击着自己,甚至有可能是敌人的某种能力。更何况再让灵核这样下去,自己也就变成了一枚不稳定的炸弹,随时会爆炸。
这样想的拜德拉,强忍着头痛,走下了楼。
刚刚是清晨的时间,街上的男人们也都开始拿起镐子等工具,向开采钠金的矿区走去。
路过服装店,这名年纪稍大的老板依旧不耐烦的吆喝着。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正手拿着酒瓶,吆喝两声后就开始咳嗽起来。
——病了么?
拜德拉继而看向街道的其他商人,他们中似乎也有人正在咳嗽。
——或许是昨天刚刚下雨的缘故吧。
拜德拉这样想着,继续走向城镇的山麓,那里是父亲所在的地方。然而就在路过小巷的时候,痛苦的哀嚎让拜德拉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