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为反动派,谁知道你们到底藏了什么心思啊!”
话音刚落,厄洛蒂兹挥动着手中的蓝色短棒,一股水流凭空出现,接着就如同有生命的蛇一般,将鲁纳死死缠住。
“喂!喂!大姐头你这样可是——”
“嘛,虽说你帮了忙,但身为教团检察官的我,形式什么的还是要走的。”
“形式?”
面对鲁纳一脸呆滞的疑问,厄洛蒂兹不禁叹了口气,面前的这个小子是不是有点老实过头了?
“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厄洛蒂兹别过头看了看天空,可是能看到的几乎都是针叶林木的树顶。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厄洛蒂兹继续说了下去。
“我可没说走形式什么的哦。反动派就是要抓回去审判的嘛!话说,特兰特诺会怎么处理反动派呢。”
“死……”
——如果是涅翁长老的话,或许会忌惮他的势力而只是监禁吧。可像我这种无名小卒……
鲁纳摇了摇头,没想到就算逃脱被女神吞噬的死亡命运,抗争到最后还是只有死路一条,那或许——
“或许当时帮着那条大蛇的话,没准能活下来呢。”
“唉!?”
听到厄洛蒂兹的话,鲁纳吓得瞪大了双眼,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怎么,说出你的心声了?”
“没、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么想……”
鲁纳说到这里,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连在他身旁的厄洛蒂兹都无法听清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嘛。”
看到鲁纳紧张的样子,厄洛蒂兹心里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样捉弄面前的青年,或许是她在大战过后特有的放松方式吧。
“不过嘛,毕竟这个事件教团也参与进来了,所以说你们的生死就不单单是特兰特诺能够定夺的了。”
“唉?”
听到厄洛蒂兹这句话,原本就一脸呆愣的鲁纳又发出了不明的疑问声。
“唉什么嘛,要我是教团的话,一定会把你驱逐出特兰特诺,永远不能回来。”
“什——,不可以!”
听到这里的鲁纳,似乎已经将刚刚听到死刑而产生的颓废全部抛弃,如今却显得有些激动,就连他原本不发光的胸口,也开始闪烁着微光。
正是这种表现,这回变成厄洛蒂兹惊讶了。逃离了死刑,居然不是暗喜反倒是这样大声呼喊,这可出乎了厄洛蒂兹的预料。更何况,他的胸口居然闪着光?闪光的胸口,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喂!小点声!就不能给摩大叔多一点时间吗?”
“啊、对、对不起。但是绝不可以把我赶出特兰特诺。”
“你是不是刚才战斗的时候撞坏了脑子啊?”
厄洛蒂兹这回反倒是有点生气了。这家伙就算是帮助战胜了那个怪物,但教团和特兰特诺的人一定不会放过眼前的叛徒的。明明自己给了这个傻子台阶下,他却在那大喊大叫什么不可以?
“难道是你的爱人在特兰特诺?兄弟?父母?还是——”
“唔——”
“啊…这样啊。”
厄洛蒂兹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刚刚调戏鲁纳时的坏笑。
“放逐是有点轻了,应该将我们的小叛徒和他的家人一起赶出特兰特诺。”
“你……这真的是处罚?”
意识到厄洛蒂兹并不是真心想要处罚自己,鲁纳试探性地询问着面前的少女。毕竟,他自己如今还被水做的绳索捆得严严实实。
“啊,光这样可不行,还必须把他们放在教团的眼皮下,以防再生事端,或许——”
“或许罚他们在拉兰斯岛找个工作更好。”
“唉?”
正在厄洛蒂兹想着处罚细则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少女转身,看见他的恩师——摩纳瓦正背着用沾血的布包裹的黄金长矛,怀里还抱着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拉姆。
“摩大叔?你回来了?”
“嗯。”
摩纳瓦点了点头,答应着厄洛蒂兹的话,只不过言语中显露的只有疲惫。
“拉姆小姐她——”
见到摩纳瓦怀中的拉姆,也是自己原本的女神,鲁纳的鼻子一酸,眼中开始充满了泪水。
紧接着,出乎厄洛蒂兹预料的事情发生了。纵使被自己绑着,那个名叫鲁纳的战士却还是立刻扑通跪在了地上,然后就像爬虫一般挪动起了自己的双膝,“走”到了摩纳瓦与拉姆的身旁。
“对不起,拉姆小姐,我、我…我居然背叛了您。明明,明明您对我有那么多的恩。”
说着,鲁纳将自己的额头贴在拉姆已经垂落的手背上。此时这名战士的泪水已经滴落在针叶林的泥土之上,他胸口的光芒闪烁得也更加强烈。
接下来,被厄洛蒂兹捆绑的鲁纳又向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对死去的拉姆磕了三个响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见到这样的情景,厄洛蒂兹抬头与摩纳瓦四目相视,谁都没有阻止鲁纳这几近自残的行径。
“好了。”
见到磕完第三下便额头沾地不起的鲁纳,摩纳瓦终于发了话。
“你这般,也是保护了特兰特诺与这个世界。你的家人也会赞同你如今的选择的。”
“摩纳瓦先生。”
听到刚刚的话,鲁纳依旧如刚刚那般的姿势跪在地上不起。
“我这样做是对的吗?”
鲁纳的声音微颤,似乎正在怀疑自己所做的是否真的正确。听到这个问题的摩纳瓦叹了口气,却在刚要回答的时候,被厄洛蒂兹抢走了话语权。
“当然是对的了,你个傻瓜!”
厄洛蒂兹一边用手中的短棒敲了下鲁纳的后背,一边这样说着。她很确定,那个叫娜娜什么的大蛇,会危害当今世界的安稳。
大陆上升的鬼话,且不说别的,光因那个什么大陆的上升,就会导致整个海面上升。那个时候别说一些沿海国家了,就连拉兰斯岛也会沉入海底吧。
这种为了一己之欲危害整个世界的举动,反抗它肯定是正义之举,理所应当。
“我不知道。”
“哈?”
等待厄洛蒂兹的,是摩纳瓦有气无力的一句话。这也令厄洛蒂兹吃惊了不少,身为守护世界的圣蔷薇骑士团一员,居然对这种问题的回答是什么不知道?
“摩大叔?”
厄洛蒂兹皱着眉头望向摩纳瓦,正怀疑是不是因为丧妻之痛让他——对,一定是这样,丧失妻子的痛苦让他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吧,肯定是这样的。
“对不起,厄洛蒂兹。”
摩纳瓦摇了摇头,又看向怀中拉姆的尸体。
“以我的立场来说鲁纳,我应该告诉你,你做的是正确的。但说实话,是非对错又怎么能是局中人评论的呢?我只知道,推动这个悲剧的自己有很多事做错了。”
“摩纳瓦先生……”
似乎是理解了摩纳瓦的意思,鲁纳终于取消了那般姿势,离开了地面。鲜血与泥土一同浸染着他的额头,正当他打算站起来的时候,却因为厄洛蒂兹的捆绑失去了重心,差一点摔倒在地。
“噗。”
见到鲁纳的样子,厄洛蒂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她手臂一挥,刚要再次亲吻地面的鲁纳就被活生生的拽了起来。
“嘛,看你这个笨样子,肯定没法在我检察官大人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说着,厄洛蒂兹收回了水韵能力,给鲁纳解了绑。然后少女右手一挥,一抹水流顺时喷到了鲁纳的脸上,将上面和着水的泥土冲洗掉。。
“不过还有一点哦,摩大叔!”
完全无视鲁纳疼痛的叫声,厄洛蒂兹一脸正经地看着摩纳瓦的脸。
“刚刚你的发言很危险哦!你应该很确定教团所做的都是为了这个世界吧?以后别再说什么我不知道了,这次就看在情况特殊,当作没听到好了。”
看到厄洛蒂兹的样子,或许是很少见到自己的这个学生,露出这样认真的表情吧。正因如此,摩纳瓦先愣了一下,之后才点头应允着。
“嗯,我知道了,让你难办了。”
“真是的。”
厄洛蒂兹看了看摩纳瓦,又转头看了看揉着额头的鲁纳,不禁叹气摇头。
“也就是本小姐担任教团检察官,要是别人啊,你们几个这点行为全部都上报了。”
“谢谢你,厄洛蒂兹。“
“哼。”
似乎根本不在意摩纳瓦的道谢,也完全没有理会鲁纳的鞠躬,厄洛蒂兹直接转身离开了。见到这样的少女,鲁纳与摩纳瓦也对视了一眼,便一同跟在了她的身后。
落日的余晖已经彻底将整个天空染红,不仅如此,就连与太阳一同出现的圆月,也被披上了红色的薄纱。
在这景色之中,厄洛蒂兹、摩纳瓦与娜拉亚娜的“叛徒”鲁纳,一同踏上了被落日与鲜血共同染红的归程。
“……”
等到确认厄洛蒂兹三人已经走远后,森林之中凭空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身穿着黑色的祭司长袍,上面用金丝镌绣着娜拉亚娜的模样。那是从千百年前开始便失传的技术,也是曾经特兰特诺古大陆祭司所穿着的服饰。
“果然想让娜拉亚娜降临,这个容器还不行吗……”
明明厄洛蒂兹等人的身影已经无法用肉眼看到了,可这名女子依旧望向前方,一手叉腰一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般自言自语着。
“真是的,还以为过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个比那个女教皇更适合的容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