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到那所谓的“神迹”那一刻起,自己便知道了这个教皇庭到底在搞什么鬼。因为这个装置所产生的效果,就与之前同自己的学生做的那个一样的。
不,甚至说对于那次而言,并没有那般精妙。估计是因为这次的突发状况,从才会在忙乱之中设计出来的吧。
“皮缇娅......”
那名金发中年男子如此小声嘀咕着,往事的记忆不禁涌上心头。
图尔斯,那是自己的名字。在历经教士游学的时候,途径一个落后的村落,那里的神殿祭司接待了他。当然,那名祭司是想把自己的幼子让图尔斯以教士的身份,推荐到附近的教堂学院。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图尔斯发现了那名幼子对学习并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那名祭司的女儿,有着极高的天赋。只不过令人难办的是,在那名祭司眼中,女人是不应该学习知识的存在。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不仅仅是这个女孩的父亲,就连知识之城南法塔尔,也有很多教士反对女人学习。
只不过,对于这些,图尔斯都不看重。他所学的知识很明确的告诉自己,要相信逻辑的力量。如果宇宙创造神娜拉亚娜是女性的话,那为什么不允许同样为女性的其他人学习呢?而且,是否有学习的才能,那才是关键。正因如此,图尔斯才力排众议,教授那名女孩读书。
当然,身为男人的自己,也被那名女孩的魅力所吸引。并非所言的长相美貌与否,图尔斯被其吸引的,是她的才华、以及她那求知若渴的精神。
只不过那个时候,那名女孩年纪尚幼。而且如果身为教士,结婚的话便无法继续向教皇庭攀登了,也就是说断了自己的晋升之路。
出于多种考虑,图尔斯决定放下这段感情。就这样,他离开了那个小村落。只不过他答应了那名少女,自己会为她的学业想办法的。
因为那个时候,南法塔尔也有不少教士学者,反对教育的歧视论。正因此,图尔斯也算是为皮缇娅找到了门路。甚至因此,他通过自己的老师——在南法塔尔有着很高声望的学者向教皇庭的教皇进言了。令他感到欣慰的是,教皇听说了这种事情,居然有特批皮缇娅可以到达南法塔尔学习。
之后图尔斯继续开始了游学之旅,经过雅江源头附近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小村落。那里是雪山之底,雅江的江水大多数也是由南迦帕瓦峰的雪山融水而成的。
在那里,图尔斯认识了一对夫妻。丈夫比妻子的年龄大了将近20岁,他们说是在打猎的时候认识的。一般来说女子是不会允许外出打猎的,而在这个村子里这种女子打猎的现状却是习以为常。
他们的相识也颇为有趣,是在男子打猎失误后,被豹群盯上的时候。本来所谓的英雄救美就这样反了过来,女子矫健的身手带领着男子脱离虎口。之后因此,两人便互生情愫,最后结婚了。
如今男子已经六十余岁,度过了二十多年,两人依旧如胶似漆。这令图尔斯感到惊叹,他也知道了就算年龄的差别也无法阻挡爱情的脚步。
仿若开窍一般,图尔斯立刻回了那个小村庄。不过等待的却是另一番景象。那里经过了特兰特诺的刊二世的洗礼,整个村庄已经几乎失去了机制。
年轻的人们都随着刊二世出兵进军南法塔尔,而维护南法塔尔的神殿祭司,却被火刑。自然,身为祭司之女的皮缇娅也不见了踪影。
这令图尔斯很震惊,没想到特兰特诺的国王居然会进军南法塔尔,想逼迫教皇退位。一去数年,物是人非。图尔斯望着被战火荼毒的村子,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丝绝望。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可能已经被火刑而死的皮缇娅,对自己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或许会觉得很突然,就连图尔斯自己也这样认为,可他就是这般,知道这件事后,心里就仿佛被挖空了一块一样。
“......”
沉默了许久的图尔斯,抓了一把这个原本灰秃秃的村庄的一把土——或许说是掺了被火烧出灰烬的土更为恰当。他将其放在嘴边,轻轻的闻了一下,然后面对着夕阳将其撒开。
“不。”
这个时候,图尔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他离开南法塔尔的时候,请求自己的老师的那件事。就算自己级别实在过于小,无法亲自见到教皇的,所以这件事只能拜托自己的老师对教皇说。
记得教皇是同意有着过人才识的皮缇娅去教会学院读书的。如果那个时候教皇同意的话,皮缇娅也被教皇的使者带走的话,那么——
“皮缇娅可能躲过了灾难!”
图尔斯这般想着,立刻启程离开了这个小村庄。前往南法塔尔的路并不算好走,途径要走过不少山林,里面按理来说也是有山贼存在的。而今图尔斯虽然一直很是警觉,却没有发现一丁点山贼的痕迹,反倒是看到了行军的蛛丝马迹。
或许是刊二世的军队将那些山贼剿灭了吧。不,如果刊二世真的打算对有权调动南迦帕瓦峰上所有藩主军力的教皇动手的话,估计为了速战速决,只会带领自己麾下的士兵前进,那么这个时候就算是个瘸子,对刊二世来说也是重要的士兵。那这样的话,那些山贼一定是被刊二世招安到军队中了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图尔斯还算一路平安的经过了很多危险地带。当然,也看到了不少经过刊二世士兵的村庄,他们的下场都并不相同。
与往常一样,缺少了不少青年壮汉的村庄,看起来应该是支持刊二世而存留下来的。而也有一些村庄变得和皮缇娅生活的村庄一样,看样子应该是支持代表宗教的教皇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图尔斯十分不赞同这样的观点,也同样不赞同这样的做法。身为王,应该吸取百家之意见才对,怎么能够这般暴虐的残害自己的子民呢?
就算皮缇娅不在南法塔尔的话,身为从南法塔尔出来的教士,也必须保护南法塔尔。图尔斯是这样想的,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格这般想,因为图尔斯在南法塔尔的时候,也跟随着一位黑袍卫士学习武艺,虽然最后并没有选择成为一名誓死保护教皇的黑袍卫士,反倒是投入了知识的怀抱。但图尔斯也庆幸这种选择,因为这种选择,图尔斯才能够认识皮缇娅这样的人。
就这样,图尔斯到达了南法塔尔,只不过尽管日夜兼程的他,还是晚了一步。当他到达南法塔尔的时候,那个被水围住的水上都市,已经被刊二世的军队掌控了。
费了好大劲才逃过城门的安检,潜入南法塔尔的图尔斯,正巧看到了刊二世逼迫教皇宗罗康穆退位的情景。之后,身为宇宙创造神娜拉亚娜的代行人,教皇向世人展示出了神迹,从而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刊二世的士兵们缴械投降了。
尽管这能骗过别人的双眼,也无法骗过自己。图尔斯知道,在这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创造这个所谓“神迹”的,一定是皮缇娅。
就算有其他人可能看过那本水压试验的古籍,图尔斯的内心深处还是告诉他,这是皮缇娅的所作所为。
就这样,图尔斯才离开了跪拜教皇的民众们,悄悄从侧门溜进了教皇庭。按理来说,堂堂教皇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出入的,可如今图尔斯赶的便是这个危急存亡之时,所以侧门并没有几个人在看守。而看守见到了图尔斯身穿游学教士的袍子,便很自然的认为图尔斯是前来教皇庭救援的,便放他进了去。
老实说,这里的一切对于只去过一次教皇庭的图尔斯来说,对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很不熟悉,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
这么说或许不是很准确,图尔斯的确感觉到自己的面前,有一个人在指路。
那个时候,曾经有一瞬间,就是图尔斯踏入教皇庭的那一瞬间,他感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一双血红的眼睛。
接着,他的心中似乎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那或许可以称之为愤怒,他突然想到皮缇娅在南法塔尔这么久,甚至在教皇庭里这么久,居然不想方设法找找自己吗?
亦或是皮缇娅根本就是有了新欢?
亦或是......
此时,不知道为何,图尔斯的愤怒之情转化为了悲伤。他想到皮缇娅不可能会忘记自己的吧?那这样的话,或许制作这个机关的并不是皮缇娅,而是别的教士。
或者,真的是娜拉亚娜女神的显灵,才发生了真正的神迹。
怀着多种莫名的情愫,图尔斯推开了后院的大门。因为在那一次与自己的老师一同参观教皇庭的时候,他记得,负责控制教皇庭水渠的机关就在这里。
当他缓缓推开大门之后,略显柔和的夕阳刺入他的双眼,这让图尔斯第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不过尽管这样,他还是看到了那个站在院子前方,背对着自己身穿教士服的身影。
“皮缇娅......”
不由得,图尔斯从口中吐出了这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