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尔芙出行用的都是假证件,中途唯一一次向他人泄露自己的身份,就是对南宫凝。
此时她坐在窗户边,怀里抱着她的小背包,她并没有将它放在行李架上,这是她在潜逃路上养成的习惯。
榴红色的晨光透过车窗玻璃照在陶尔芙的脸上,暖洋洋的,但她的视线看向外边,却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仿佛那太阳不似真切。
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能不能坚持一个人走到底。
如果在这之前说陶尔芙有信心的话,那么自从遇上南宫凝之后,自己就变得瞻前顾后起来,做决定也没有以前那么果断了。
火车还没有出发,陶尔芙想透过有些模糊的窗户寻找那个体格健壮的不像个女生,留着波波头,穿着草绿色哈伦裤的女孩子,但她没有寻到南宫凝的身影,这让她的心里空空的,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
就在自己彷徨无措之时,这列老旧的火车发出了嘶哑的吼声,马上就是彻底告别这里的时候了。
果然自己还是无法做出视而不见的割舍,陶尔芙之前用异能在谢陀的身上做了一个标记,只要她激活异能就能透过这个标记重新看到那副甲字形的脸孔。
她的眉毛交错参差不齐,犹如乱草般逆生,充满着生命的活力,还有她那低沉而有力的嗓音,就像是一面盾牌,虽然本人并不靠谱,但也会给人一种很安全的错觉。
不能再犹豫了,她异能施展的范围只有三百米远,再远便失效了,一旦列车驶离站台,她很快就会失去对标记的感应,陶尔芙一咬牙一闭眼,做出了可能会让自己再次惹上麻烦的决定。
当她透过谢陀的眼睛看到南宫凝的脸时,她的脸阴沉似水。
由于依然共享着之前那只鸟儿的视听,所以透过谢陀的耳朵,即使在没有免提的情况下,她也能清晰地听到手机那头说的话。
有人在威胁南宫凝,让她立刻赶到孤儿院,每过十五分钟没到就会杀一个人,包括她的朋友和那里的孩子,这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陶尔芙立刻站了起来,飞速地跑向火车驾驶室。
一个体壮如牛的乘务员挡住她的去路,她却一拳头精准地直击对方的下巴,只是一击就让对方倒地不起。
陶尔芙一脚踹开车门,掏出了别在腋下的匕首,抵在司机的喉咙上,威胁道: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立马停车!”
“你……你想要干吗?”司机舌头打结。
“很简单,从哪里开过来的,就开回哪里去。”
“你……你疯了吧,你要知道……这里的火车运营权都悉数掌握在……黑帮们的手里,你敢乱来,你是不会活着走出这里的。”
陶尔芙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催促道:
“这就无需你担心了,赶快随我一块去车尾,我要你马上发车,行到益阳站停下,我在那里下车之后,你大可以再开回去,我不会再为难你的。”
*
南宫凝灰头土脑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望去。
院子里有十名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他们应该是前面那个穿着西洋红修身西服的中年男子的手下。
中年男子生得一张目字形的脸,体型虽然矮小,但有一双老鹰一般冰冷的眼眸,尖钩型的眉毛就像是一双锋利的鹰爪,择人而噬。
王痕的左手像抓小鸡似的提着比他还高的韦锦。
韦锦双脚绵软地杵在地上,她的右侧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是被锐器所伤,流出来的鲜血将她的小半张脸都染成红色,看起来十分骇人。
血液从下巴一滴一滴滴落,打湿了前襟,还有几滴溅在了她的胸脯上,看来割裂的伤口不浅。
而王痕的手上此时拿着一把手枪,手枪的枪口紧紧抵着韦锦的太阳穴。
南宫凝倒吸一口凉气,胸口剧烈起伏,这就算以后好了也得破相啊!她努力压下胸口即将爆发的火山,冷若冰霜地说:
“既然我已经来了,那就别再为难他们了,放了他们吧,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对我提。”
“很好,”王痕收回手枪,将手中提着的女孩交给旁边的一个体型威武的男子。
钢子长着一张用字形的脸,鼻梁骨宽阔,一看也是个不好惹的老虎像,他一把接过她,没了之前王痕提着她时的违和感,在钢子的面前韦锦的身躯就显得娇小了许多。
王痕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孔对着南宫凝说:
“钢子,你来跟她谈,我要立刻调查个事,在我回来后,我要见到一切善后完毕。说着他向着孤儿院里面走去。”
南宫凝握紧双拳,咬着牙问:
“说吧,到底怎样你才肯放了他们?”
“很简单,”钢子嘴角上斜,露出一丝冷笑,“老老实实地跟我们回异能局,你的未来属于那里,也该在那里履行你的使命,这是身为异能者为了这个国家的不可违抗的义务。”
“异能局?”南宫凝皱起眉头问,“他们找我有什么事?我之前与他们没有任何往来。”
钢子似乎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摆了摆手说:
“等你随我们回去自会知道,你在那边的待遇,绝对要比你在这里高得多,其他的不敢保证,至少你会比普通人活得更好,你只管向异能局献出你的忠诚,就像我那可伶的队长一样。”
异能局吗,虽然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但是从陶尔芙的嘴里南宫凝知道,异能局并不是一个什么好机构,又从叶幻灵的通过异能储存的画面里知道了,异能局也干着一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勾当,比如做人体实验。
自己过去会成为他们的工作人员还是被工作的实验对象还两说,而且一旦进了异能局,就意味着自己的人生自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任务以外的一切事情都需要向他们进行申请和报备。
待在这样的一个机构里,简直如同笼子里的金丝雀,她是不会答应的,那么通过武力将他们解决掉这个方案可行吗?
老实说,南宫凝现在对自己的这个异能非常得有信心。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眼神的不对劲,钢子握住韦锦脖子的那只大手稍一用力。
韦锦就大张着嘴,吐出舌头,眼睛大睁,像溺水的人儿,想要从他那如铁钳般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不行,虽然他没有拿着任何武器,但就凭那双大手,捏死韦锦就像捏死了只蚂蚁一样轻松,她不能冒这个险,不能把朋友的性命当做赌注抛在桌子上。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如果现在陶尔芙在这里的话就好了,她一定会帮自己摆平一切。
“你的回答呢?”钢子不耐烦地催促道,“之前给你定下的时限,不是算到你出现在这里,而是你答应跟我们走为止,而你现在已经严重超时了。”
钢子另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手枪。
没有时间犹豫了,南宫凝决定先撒个谎,再谋而后定:
“我答应跟你们走!”
为了表示诚意,她将身上的刀具取了下来,扔在地上,一脚将其踢到钢子的面前。
钢子冷笑一声:
“我这个人有一个特别强的强项,那就是能迅速辨别出一个人是否在撒谎,而且几乎一试一个准。”
说完,他把枪口对向一旁瘫软在地,哭成泪人的夏寄容。
夏寄容惊恐地看着对象自己的枪口,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该死的!南宫凝全力调动体内的异能。
异能接受到她的指令,从脚掌渗透进地面,将地面同化成电元孢子。
电元孢子按照她的意志开始沿着地面火速蔓延。
但时间还是不够,钢子已经解除了保险,只要轻轻扣下扳机,夏寄容就会死在她的面前。
南宫凝绝望地吼道:“不要啊!——”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呼啸声划破空气,带着巨大动能的子弹穿透了夏寄容右边的肩胛骨,接着发出一声沉闷响声。
钢子威武的身躯猛地抖动了两下,栽倒在地上,缩成虾子状,痛苦地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