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御封界
漆黑潮湿的小巷里，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的前行着。
“啊……”
雨水在屋顶的边缘凝聚，如同映入黑暗的水晶般熠熠生辉，无声的向着地面坠落，一滴一滴的雨水，如同一颗一颗的水晶，借着雨后夜空中稀疏的光在面前碎成了一地的晶莹。
“这就是……外界的水。”
声音自言自语着，有点颤抖，像是害怕，又像是好奇。
脚步小心翼翼的绕开了小巷里的那些不断有水珠滴落下来的小水滩，漆黑的小巷中逐渐有光透过来了，形成一道微妙的渐变色，由黑，至灰。
那是小巷对面一家小小的便利店灯光所发出的光亮。
“那是……光。”
光越来越明亮，照亮了她的眼睛，光线在雨天氤氲的空气里隐隐约约的有些模糊，但似乎只要一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了，小巧的身影不由得加大了步伐，颤抖的指尖向着光的方向本能的伸出，像是想要捕捉住那不断散发出温暖光芒的源泉般，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丝血色。
但那也只是浮光掠影般的希望。
眼前的光突兀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视界中的色彩变成了黑白两色，暗红色的、隐约有着波纹般的痕迹浮动的“墙”出现了，在手即将触碰到光的一刹那，波纹浮动，瞬间隔断了光，隔住了那双渴望的双手，即使那堵墙面看起来似乎只有发丝般纤毫的厚度，甚至能透过有些透明的“墙体”看到那仍充斥温暖的光芒。
但在此时，那透过暗红色的障壁照进来的光，已经变化为惨白的颜色，仿佛在嘲笑着她刚才那无知的希望。
手掌按压在那堵“墙”上，并不感到坚硬，也不感到柔软，眼前的“墙”上只有暗红色的波纹不断涌动，双手却无法再寸进分毫，她无力的垂下了双手，波纹渐渐消失，又变回了原本黯淡的颜色。她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垂下了眼帘，一步一步的倒退着，感受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光，然后，转头走出了小巷。
世界又重新变为了单纯的暗夜，赤裸的脚踏在冰冷的水滩里，却没有感觉，那份名为绝望的冰冷笼罩着她的心，使她无法感觉到其他任何的冰冷，在这个四处无法逾越的障壁，也无法破坏的猎网里，她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体验到了神所未教导过的寒冷。
虽然那只是从被赋予芒澈这个名字开始，就注定了毫无自身感情的冰冷一生……但到这里就是终点了吗？甚至到最后不容许自己有不甘心的情感出现。
双脚仿佛再没有力气支撑自己了一般，身体无力的靠在了旁边的墙体，缓缓滑落了下去。
如同自己生命的开始到尽头，一直都不存在着出路，无论是最开始还是最后的一丝希望都不曾存在过，芒澈看着自己的手心，默默的握拳。但即使是没有希望存在的人生，她也并不畏惧战斗，若是为了那个承诺的话，就算是明知必死的战场也会义无反顾，面对再强的敌人也会勇往直前，再可怕的煎熬也能坚持过去，可是现在……自己只是在追逐着幻影。
“敌人……又来了吗。”她默念着。
空气不安的流动了起来，仿佛无法容纳世界中任何色彩的漆黑双瞳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她回头，看到背后的墙体被无形而锋利的刀刃切割，整栋建筑物呈倾斜状倒下，无声无息。
“最终……我还是无法逃离这里……”地表出现了无数细微的间隙，仿佛被一张无形的锋利巨网切割过。
透过御封界照进来的黯淡月光，芒澈的身影出现在了另一栋大楼的顶端，精神的火焰已经接近枯竭，但她却没有丝毫的退却，无形的风刃在远处凝聚，风声呼啸而至，仿佛利刃的嗡鸣，她默默的注视着周围密集的建筑群，精神之焰再次燃起，浓密如羽的睫毛上开始出现了点滴的水珠，随后风刃交错而至，建筑群中爆出了悲鸣般的爆裂声。
御封界中，某一个丝毫不起眼的面包车里。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正同时操作着数个终端搜集数据，而铁灰色的双眼却一直监视着装置在车壁上的荧幕，光亮中显示的，赫然就是那个娇小少女外形的芒澈，她的身边凝聚着一层水幕，无数肉眼不可视的风刃极快的从各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其发出斩击，不断地被那层越来越薄的水幕弹开，少女的身形吃力的维持着防御的姿势，完全找不到反击的机会，而风刃仍没有丝毫停滞的迹象，反而以越来越高的频率进攻，芒撤身旁的建筑物不断的被弹开的风刃撕裂、击飞，甚至在空中还未来的及落下的碎石块也在那密集的风刃间不断的化为尘埃，已经开始破碎水幕的边缘发出了可怕的声响，响彻暗夜的风鸣仿佛是死亡的脚步正在靠近。
“虽然只是个下级的临界使，但却能用身边不多的水元素制造出幕盾来和霍可几乎无坚不摧的‘破空之刃’抗衡，看来魔魂对于元素的钻研确实是远远超过了人类。”坐在荧幕前的少年靠着椅背停下休息，按摩着手背酸痛的神经，轻声说道。
“但是再厉害他们也不能让时间走的快一点……”女孩阴魂不散的从少年背后冒了出来，“现在距离我们离开还有多长时间？我感觉我们好像已经在御封界里待了20年了！”女孩不满的声音中混杂着扫描仪以及复印机吞吐纸张的声音。
“距离我们在域封界中待满20年还差19年零364天零20小时，也就是我们只待了近4个小时而已，耐心点，”少年略微歪头看了看装置在车壁上的钟，此时指针正重叠在数字‘Ⅰ’上，“距离御封界消失还有两个小时，霍可那边的战斗大概也接近尾声了吧。”
“啊~啊，后援工作很是无聊啊，理安布置的御封界就算是魔魂也不可能破开的吧？可我们在这里除了搜集数据就没有点别的事做了。”女孩不满的摘下耳机前后摇动自己的椅背去撞击少年的椅背，“难道说同样作为猎魔人的实习人员的我，就不能和霍可一样参加实战吗？”
“在你通过正式的考核前，不能。”少年扶着晃动的椅子，淡定的看着荧幕上的影像，“霍可虽然也是实习猎魔人，但是她已经完全能掌握‘凪’的力量并用于实战，而你仅仅是能勉强控制自己的神翎，无法做到同时释放神翎和保持领域，如果现在就让你参加实战的话，你大概坚持不了十分钟，你的精神力持续性实在令人担忧，我记得，毕业考核那次你可是差点在时间结束之前晕倒。”
“虽、虽然我知道你是在陈述事实啦……但是对我这样漂亮的后辈难道你就不能说点客气的吗？那么直白的拿毕业考核的糗事贬低我，会让我的自尊心很受挫唉！”女孩明媚的眸子有些不好意思斜视了起来，面红耳赤的说道，“我那次失误只是因为那天晚上没睡够所以才导致精神力不集中的好吗！”
“好，好，那就不提了，总之你现在最好就是专心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搜集那个临界使的数据，以及确保御封界周围没有影响因素，等下一次实习结束考核的时候证实你的能力。”少年嘴上说着，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荧幕上与芒澈战斗着的霍可，“已经四个小时了，这样的消耗战，霍可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脚下的建筑再次被那无形的力量切开，缓缓倾倒，芒澈捂着自己的右肩躲在了破碎的建筑物之间，殷红的液体从她的指缝间渗出，她勉强的透过建筑物的缝隙观察情况，看到的却是背对着那轮妖艳的红月纵下的身影，黑色的长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月光为其勾勒出了一道窈窕的鲜红轮廓,身影在空中停滞了一瞬，风刃又准确的向着她的位置袭来。
芒澈只能尽全力的抬手，将周围的水幕之力凝聚在身前，向着空中显形的身影激化出数十把细长的水矛反击。
“呜！”数把水矛同时被风刃切断、溅射，而水幕却依然抵挡不住这记风刃的剩余力量，仿佛被一柄重锤击开般爆散开来，重心无法保持稳定，她努力挥手重新在空气中聚拢水幕，脚下却突然踩空，慌忙间的扫视，看到的是建筑又一次被整齐的一分为二，激烈的风刃对她防御的水幕的全力一击，不仅是将水幕爆开，其力量更将她脚下坚硬的钢筋混凝土轻易的斩裂，何等可怕的破坏力。
连带背后数栋大楼一同被斩开，御封界中的城市仿佛被刀剑劈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碎裂四散的大楼碎块带着她包裹着水幕的身影向着地面坠落，而空中挥出风刃的身影也随着最后一支水矛的爆裂而失去再次踪迹。
尘埃四散，风声响彻着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溅落在地面上的数滴鲜红的血液温热，芒澈身边球形的透明水幕慢慢还原，防御性的流动着，发出细微的水流声。
敌人是风的掌控者，风的流动性让她在速度和踪迹的隐藏上占尽优势，而在御封界中自己的位置是无法隐藏的，这样下去，这场消耗战将会逐渐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疲惫和虚弱当中，直至无法再战斗。
芒澈看着血色的浸染整条手臂，眼前开始出现大片的空白，耳鸣声越来越响，精神之焰明显的减少让自己感觉到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眼皮越来越重，一股从未有过的疲倦感席卷全身。
就在这时，一丝冰冷的气息从高处传来。
芒澈的心猛的抽动了一下，在她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那个一直隐藏在风中的身影，此时就在她的不远处，那个身材高挑的少女，正站在废墟的高处，背对着御封界暗红色的月亮，暗红的月光将她整个人包裹成黑色的剪影，但她的眼瞳却闪动着诡异的盈绿色光芒，冰冷的像是看见猎物的独狼，黑色风衣的袖口上装饰着银色的蔷薇，白皙的手中握着的巨大漆黑枪械，正对着她的眉心。
“糟了……！”枪声响起前的一瞬间，芒澈做出了闪避的动作，但她的小腿上仍然爆出了一朵血花，剧痛让芒澈失声叫了出来，她看到小腿伤口上泛着奇异的银蓝色，而防御的水幕却没有受到丝毫的波动，“这是…湖者遗物……”
击中芒澈的是猎魔人针对使用精神之力的生物而研究出的特殊混合物，能够轻易破开精神力制造出的防壁，在命中有机体后在短时间内发作出致命的毒性，只需数克的剂量就可以完全的制服一个临界使，即便是魔魂，若是同时被这种混合物制造的大量子弹击中，实力也会受到相当的限制。
芒澈痛苦的倒在了地上，那一颗击中小腿的子弹让她失去了对脚的控制权，而猎魔人的少女仍没有一丝的犹豫，在她冰冷的注视之下，枪声接连不断的响起，芒澈身上陆续出现的弹孔弥漫出了银蓝色的硝烟，剧烈的毒性迅速的侵入了她的神经，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精神。
“这样，就可以了吧。”霍可停止了射击，双手垂下，默默的看着失去反抗的临界使。
“咳……啊……”芒澈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正在快速的消散，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原本已经接近枯竭的精神力更是完全失去了感应，黑色的长发散乱，领域散开的水滴落在了她已经失去了表情的脸上。
“从今以后，我唤你为芒澈，因你诞生于晨曦之芒；你的心灵将永远净澈如水，所有污秽与邪恶都将远离你，你将为我之盾，为我之刃，永不退缩，永不放弃。”
朦胧中，再次听见的那个声音，来自那个被人尊称为使徒的身影，站在那片晨曦的光芒里，淡然的说着，如同自言自语，但芒撤知道这是说给她听的，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听见声音的时候，也是她第一次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芒澈呆呆的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却从未看清过他那被光照耀而模糊不清的面容。
“你为我之使者，当顺从我的旨意，清除一切忤逆我之人。”主人的声音如同耳边轻语，却又遥远的无法捉摸，在这片暗红色的天幕之下，黑灰色的建筑林立如同无边的丛林，那些在战斗中被破坏的残垣断壁奇形怪状的矗立在周围，延伸出张牙舞爪的阴影，而那裸露的钢筋又仿佛巨大的怪兽死亡后扭曲而出的尸骨，芒澈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手脚却愈加的冰冷了起来，域封界中的景象逐渐与心底最深处的那些记忆片段重合，可那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挣扎的少女却又是那么像那时候的自己。
手上仿佛有什么液体在流动着，芒澈的眼角看着自己的手上流淌的鲜血，血液的温度清晰的从手心传到了心里，那种不知道到底是温暖还是冰冷的感觉打乱了她的心绪，芒澈惊慌的想要闭上眼睛，可闭上眼出现的却是辽阔、却又漆黑一片的村庄，雨水和血水混合着从脚边流过，四周除了这滴答的雨水外没有任何声音了，那是一个曾经富饶的村庄，但也只能是曾经富饶的村庄了，因为那里的人们忤逆了主人的旨意，主人降下了责罚，那便是那个站在村庄中央的她，那个穿着的刺有绮丽花纹的白色华服少女，没有使用神术，因为凡人并不配被神术杀死，她使用主人赐予她的长刃，一人，十人，百人，千人，一个一个斩杀，直至刀锋变钝，再也斩不断，也刺不穿罪人们的时候，她便用那双纤白的手将剩余的罪人们撕碎，扯断，这场惩罚的结果是无一人生还，也没有任何罪人逃出，少女忠实的完成了她的任务，杀戮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她手上缓缓滑落的鲜血。
“我……”芒澈艰难的睁开了眼睛，瞳孔正在剧烈的颤抖，她的牙关紧咬着，记忆如同噩梦般纠缠着她，斩开保护自己孩子的男人时，那刀锋上传来的阻力，撕碎那拼死想要拖住自己的女人时，那绝望的眼神，以及……苦苦哀求着她不要杀自己家人的老人，那仿佛心碎的悲伤。
每一个杀戮的细节都如同锯刀刺进自己的心脏后又扯出，巨大的精神痛苦让她几乎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体内的元素之力疯狂的涌动着试图去修补被碧银的创口，却在触碰至伤口的瞬间便被完全驱散
遵从主人的命令，扫荡忤逆主人的人，这便是芒澈生存的目的，不断的行使着主人的命令，看着弱小的人类在手下丧命，原本的惊慌渐渐变成了冰冷，骇人的鲜红变得没有了意义，无论是哭喊的孩子，还是无助的老人，只要是命令，就要实行。
但是，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错了，明明自己只是遵照着命令行事。
“对不起……”芒澈嘴角不断的溢出着鲜血，涣散了的瞳孔中流下了泪水，她的生机已然接近溃散。
“比预想的要好解决啊。”车厢中的少年沉吟道。
“这样就倒下了啊，没劲的家伙。”女孩顽皮的伸手压着少年的头说道。
“已制服目标。”霍可，也就是那个猎魔人少女的声音平淡的从频道里传出。
“辛苦了，确认目标完全死亡之后我们这边就去接你。”少年接通了频道。
“小可啊~有那么好的武器早点拿出来啊，磨蹭了那么久我等的都快发霉了！”女孩抢过少年的通讯器。
“碧银是很稀少的资源，这次分配到的子弹没有多少，我也是希望确保不浪费碧银。”霍可回答。
“总之，等一切都搞定以后我们再好好庆祝你的第一次实习任务顺利完成吧。”少年拿回了通讯器，“按照流程，请确认本次的临界使状态。”
“明白。”霍可俯下身去，检查芒澈的瞳孔和脉搏，同时伸手按在芒澈的额头，“生体反应已接近零寂阶段。”
“没有瞳孔对光反应，精神力也失去感应，”
“血液纯度下降，将不再具备元素操纵力，”
“没有魔反现象，肌体没有再生，体表无异常，临界使濒死确认。”
“等等，霍可你看看她的右肩，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靠近点让我看清楚。”耳机里传来少年的声音。
霍可抬起芒澈的右手，莹绿色的瞳孔上极细的冷光缓缓转动，高精度的视频信号通过霍可瞳孔上的视频装置极快的传输到了后援所监视的屏幕上，此时芒澈伤口上流出的血液看似已经凝固，却仍在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缓慢的在芒澈洁白的手臂上爬行着，形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纹，霍可皱了皱眉，轻声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不知道，但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快点离开她。”车厢中的少年死死的盯着芒澈臂上的花纹，一种诡异的感觉遍布了他的全身，脑中回想着无数书籍中记载的类似这样的图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的熟悉，却又感觉那么奇怪？
“了解。”霍可放下了芒澈的手，转身向着远处的高楼奔去，有风元素的支持，她的速度会非常之快，之所以选择高楼，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制高点，这样无论是接下来出现了什么变动，她都能在第一时间观察到并作出判断。
就在霍可跑出不足千米的距离时，芒澈原本漆黑的眼瞳中缓缓的浮现出了繁复的淡蓝色花纹，淡淡的雾气快速向着她的身体涌来，一个巨大的球状水幕凭空成型，并稳定的急速自旋扩张了起来，仿佛有什么强大的东西正从中膨胀，可怕的压力向外排挤，所有接触到了水幕的物质无一例外的被震开、碾碎，芒澈的灵魂深处涌现出了巨大的能量，深蓝色的纹路在她脑海中觉醒，精神的火焰流过每一条细节，水幕的扩张和纹路的觉醒正剧烈的抽取着她的精神力，而她却不再为这自杀一样的行为收敛，反而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都扩张了出来，她开始燃烧自己的生命来完成这个领域，与此同时，一股不属于她控制的命令被下达，纹路从她的身体涌向水幕，水幕的边缘逐渐产生强大而具有吸引力的涡纹，所有接触到扩张中的水幕的物体都被无情绞碎，从芒澈的额头，到脖颈，全身，一直延伸至水幕的涡纹，都开始出现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复杂纹路。
“这，这是……”伪装成面包车的车厢里，原本愣着的少年几乎不能自制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终于想起来了，那种只存在于古书中的传说纹路，“‘水湮之祸灾’怎么可能！”
“‘水湮之祸灾’？那不应该是使徒级的魔魂才拥有的力量吗？”女孩也站了起来，呆呆的看向少年荧幕上的巨大水幕，吃惊的说道：“她将能力领域化了吗？明明只是下级的雨界使，这种能力她应该不具备的才对……”
“不是能力的领域化，而是某个强大的使徒在它的下属身上刻下的命纹，代表着临界使的归属，同时也储存着着那名使徒极少的一部分灵魂，拥有这种命纹的临界使一定是和使徒有着极度密切关系，说是贴身近卫也不为过，一个命纹一生只能发动一次，发动时会耗尽使徒存储的灵魂来发动使徒的一种能力，算是使徒用来给近卫保命的一次机会，可是用掉之后近卫和它的契约也就算结束了。”少年冷静了下来，打开了终端上隐藏着的按钮，车厢中装载的硬盘及核心开始全力超频，所有的已计算出的数据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存储，这些数据将于域封界解除的瞬间以爆发式的速度传输回本部，同时他也打开了信号台，虽然域封界与外界的连接被封止，但还是有比较特殊的方式可以发出求援的信号，少年用力的按住了信号台中央那颗格格不入的血红色晶石，晶石发出了奇异的红色亮光。
“实习组，1班A队，领队灰介，队员彦晴、霍可，2034年1月17日21时9分开始执行作战，作战区域为暨定区14号，于域内时间2034年1月18日1时46分遭遇使徒近卫展开命纹‘水湮之祸灾’目前展开时长1分39秒，请求救援。”灰介快速的对着晶石说道，然后松开了手，晶石就仿佛一搓灰般飘散，空气中似乎有着微亮的红色闪光流过，迅速的消失在了车壁上。
发送完求援信息后，灰介扭头看着荧幕上关于领域元素纯净度的数据停止的地方，头上微微渗出了汗珠，那一条数据已经达到了理论的上线值，被系统标红，表示信息错误或超出预计，但灰介知道那并不是错误，因为领域的力量还在明显的纯化扩张，那才是‘她’真正的力量，灰介默默的下达指令：“彦晴，设立自律界保护行动站，召回霍可，行动终止，接下来我们必须尽量保护好自己，只要能坚持到救援的到来就可以了。”
“嗯…知道了。”彦晴粉唇轻咬，她和灰介不同，她对元素的感知力让她并不需要依靠仪器和数据仅凭感觉便能认清这个领域的强大，‘水湮之祸灾’中凝结着的元素和精神在她的认知里第一次产生了无法抵挡的感觉，就像是渺小的蚂蚁对上了滔天的海啸，但她还是默默的打开了团队中的通讯频道通知霍可，并将精神注入了尾指上的戒指，无形的领域在她的身体里和封闭着这片区域的御封界产生了共鸣，纯黑色的禁制环绕在了面包车上，车体开始变得飘忽，随后渐渐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霍可？”完成了禁制的共鸣后，彦晴抬头发现霍可仍没有传来通讯，她检查了一遍通讯，频道没有任何问题，传来的信号也很稳定，循着信号定位出代表着霍可的光点，此时光点正一点一点的向着那个巨大的领域中心靠近，彦晴手足无措的惊呼了起来：“糟了，霍可她没有回复我们，她现在正在向着领域的中心前进，她想……一个人去解决临界使！”
“原以为你只是个只会逃命的胆小鬼，没想到在生命的尽头你却还是会迸发出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勇气……是该为你高兴，还是该为你悲哀呢，死士。”通透的空气中出现了漆黑的轮廓，进而渐渐显现出了霍可窈窕的身形，盈绿的双瞳冰冷的看着巨大的水涡中痛苦的蜷缩起来的芒澈，伶仃的左手腕上的银色手环发出了微微的风鸣，右手提着的巨大黑色枪械上流过寒冷的光，“我马上……就来让你解脱！”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