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的战斗虽然说从根本上解决了王室权力过大的问题，然而，并没有否认王室对于军队的主导权，所有的士兵名义上还是服从于王室。女王殿下在执政过程中是非常温柔而又懂人心的女王，因此军队把持着对女王绝对的忠诚。护国公在当时也是为了稳定圣女和新王并且表明自己不是反叛，还是将兵工留给了王室。
也就是首都的兵工厂，其实别的地方也有，不过因为不好管理，都交给了贵族去打理，现在已经近乎几十年没有开战，不知道这些兵工厂还能不能正常运转。首都的三个兵工厂几乎也已经停止生产，除了日常消耗，士兵们也没有更多可以开枪的时候。
而现在，在结束了前一天相当失败的议政之后，我和诺尔雅姐姐来到了兵工厂的门口，这一次诺尔雅姐姐换上了非常罕见的男装，看起来颇有些威风，就好像是哪个贵族家外出打猎的长子一样。与此同时，诺尔雅姐姐也通过小贵族那里买到了粮食，只是，这些粮食也不过区区几辆马车，扔到王都里面连个水花都不会有。
我知道，我们开启兵工厂全力生产之后，就会引起贵族的警觉，贵族们会认为我们打算武力抢粮，也就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不过这是我们最为擅长的场面，王室护卫队和重骑兵以及一个步兵团都驻扎在了附近，这样的话这些在王都的贵族也无能为力，如果说他们分散在各地还能够组织散兵游勇，可是现在为了赚钱全都挤到这里那就是瓮中之鳖。
虽然说塔娜姐一天就可以解决这场纠纷，可是这并非女王所愿。况且如果公然撕毁十六年前护国公的法律，那么也就是间接否认了女王殿下的王位正统性。女王殿下的家族本身非王室正统，而是有着泽西兰血统的偏族，如果不是十六年前王室被杀，是轮不到女王殿下继位的。
就算是十六年过去了，还是有忠诚于旧王的老臣，尤其是那些在海外的权臣，这些人趁着泽西兰的混乱浑水摸鱼也说不定，我不能拿女王殿下的前途随便开玩笑。
我要用他们自己的规矩，毁了他们。
“那么，我就来说一下王室与圣女起草的赈济法案，所有的赈济行为由你们承担，你们负责生产火炮和炮弹，全部由军方接收，接收的价格在此，是非常合理的价格。生产不要停止除非我们要求结束，但是，不允许有一枪一弹泄露出去，否则就是重罪。这些是用于赈济的粮食，务必谨慎使用。”
诺尔雅姐姐所说的工厂厂主倒不如说是一个熟练的工人，他微微点头，一言不发地接受了法令，这个时候王都的执政官应该也已经将兵工厂的以工代赈公告发出，接下来就是等待工人上工。
“仔细计算，这些行为对于国库也已经非常吃力了。接下来还要用这些钱去发高利贷，只是这群贵族会傻到看不出来吗？”
诺尔雅和我离开兵工厂，她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看着阴云的天空，似乎是在问我，也可能是在问自己。我不知道这些贵族会不会上当，就算是他们不申请高利贷，光是瞬间的价格差也能够让他们破产。如果说现在的火烧得还不够旺盛的话，那么就应该再添一把柴。
“诺尔雅，接下来就是将剩下的一部分粮食用很低的价格出售，然后慢慢抬价。但是每天都要卖，在每天凌晨的时候还要故意用一些马车假装从城外运粮食进来。真正的粮食应该是从港口进入，到时候用军队的马车拉进来，用火药桶装，将贵族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使他们全部的注意放在城门而不是港口，每天都有泽西兰的船到，我相信他们并不会注意。”
计划不能被发现，这是最为关键的。
如果说贵族们发现了我们在大量运输粮食进来想要砸掉市场，那么提前抛售粮食，我弄来的粮食毫无意义，而且还被贵族掌握了定价权，到时候就真的变成了圣女和王室默不作声，贵族们为了人民低价处理自己的财产，那个时候圣女和王室必须要下台，不然就要被送上断头台。
这是最为关键的一点。
话语权掌握在谁的手中，谁就能够把另外一方送上断头台，这就是泽西兰给我的全部教训，如果再具体一点，那就是谁的手上掌握有粮食，现在就谁的手上掌握有绝对的话语权。
我并不畏惧博弈，但是，我畏惧失败。
我失败了并不是说明我会怎么样，我大不了可以直接坐船跑回去，在诺尔雅姐姐口中的小矮子身边当个副官，甚至可能进入泽西兰共和国的管理层继续。只是，我的女王就没有这么幸运，她会被汹涌的海洋直接吞没，我见过那位王后的死，在那淋漓的鲜血中我看到了我眼中的恐惧，我看到了我最为恐惧的一切。
我不想，在哪一天看到她的头。
马车缓慢前进，踏着泥泞的道路返回王都，诺尔雅姐姐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天空，突然开口说：“已经没有多少炊烟了，我的父亲曾经告诉我，一个成功的商务大臣，就应该会看到炊烟背后的信息，如果说一个城市没有了炊烟，那么很快就会是战争的硝烟。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也要亲自处理这样的问题。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会想到什么方法呢？也许也会去找泽西兰帮忙吧，但是最可能的，还是直接用塔娜姐的势力。”
“这是最快的方法，我也承认效率很高，然而，我不想让女王殿下的城市经历这一场内战。而且，愤怒的火苗一旦点燃，那么怎么样都无法熄灭。”我沉默了片刻，接着说，“这里不是泽西兰，我也不想让这里变成泽西兰。”
“嗯……现在，我也不想。所以，你收到了回信了吗？”
这个问题看起来毫无问题，然而在这个时候我却并不打算回答……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回答，我知道我的成功率很高，因为那个姑娘从未让我失望过，更何况此刻的她是那么的重要，粮食也许能够得到，只是，我担心随着粮食而来的，还会有她那莫名其妙的热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