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清河镇,白家卤品
今年的夏天,邪乎的厉害。虽说楚地冬寒夏热,最是炼人意志,但整整两个多月,滴水不下的扣索劲儿,实在是要了人的老命。
虽说前些天晚上,一向不开眼的老天爷,施舍了大半夜的雨水。
但对面燥要人命的天气,清河镇临近童湾,一条从大湾蜿蜒分流过来的水脉,还是成了救命的稀罕物件。
特别是平日闲暇,在自家后院垦了两块地的大爷大妈。地里边的小苗苗,简直就是他们对岁月,吼出‘人老心不老’的旗帜标杆。
当然,标杆不标杆的,白老爹,‘老君侯’白崇山并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因为这个操蛋的天气,让自家的卤牛肉卖的很是艰辛!!
眼瞅着一天胜一天的日头,和一天少一天的生意。
不知怎么的,白老爹又回忆起,自己蠢儿子,拼死也不想娶小程语的想法......
唉~~,真特么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小姑娘怎么了?人家小程语,长得也挺可爱的好不好?!
轮得着你小子挑三拣四的?!
不就是要多等几年嘛?不就是怕‘萝莉 控’的绰号嘛?这算什么?祖宗的规矩,你还守不守了?!
“唉~~”三十大好几的白老爹,因为无奈和沧桑,硬是叹出了年过半百的叹息。
特别是瞧着,对面缪婆婆家,一天到晚排着的买酸汤的队伍。本就不怎么大气的白老爹,更是恼的直呼‘烦烦烦’。
而更让白老爹抓狂的,是生活已经如此的操蛋糟心,但一些拎不清的王八蛋,会咋咋呼呼的出现在你面前,然后咋咋呼呼的告诉你:生活还能更加操蛋一点!!
“呼~~”白老爹叼着根没点着的烟,目光虚渺的,看着杵在自家小店里的一僧一道。
老君侯歪着嘴巴,很是嫌弃的抱怨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找错了人?现在虽然还是我赚钱养家,但干活的是我儿子好不好?
老子还做不做生意了?老子还赚不赚养老钱了?!”
“阿弥陀佛,白施主正在壮年,谈何养老之事?”和尚净面无须,显得不是老态。
不挂念珠,不着袈裟,不张口闭口念‘我佛’。
但他自然纯粹的干净模样,却是比好些古刹的寺僧,出落的更加有些禅意。如果,他老人家能稍微的挡一挡,他穿着的泼墨‘放火烧山’的文化衫,说不定会更好一些。
“嗯,老光头说的有道理。”接下话茬的,是一个头发枯槁耷拉,穿着‘牢底坐穿’文化衫,又很不讲究,掏着耳朵的老道士。
老和尚跟老道士的辈分很高,高到什么程度,白崇山没有仔细去了解。但是两个老嘎嘣都‘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了,再谈论德高望重什么的......
白崇山摇了摇头,走到自家店门口,换上‘暂停营业’的招牌。
转身对着一僧一道,一人发了一罐最便宜的啤酒,算是尽了一个礼数:“隆悯大师,岑延前辈,小店小本经营,经不起你们这番突如其来的折腾啊~~”
老和尚法号里的‘隆’字,来自墨江通衢之省的归禅寺。归禅寺不比灵隐、白马来得有名头。但是在墨江一地,却少有不知其名讳的。而且,据坊间心照不宣的传言,归禅寺应是某位菩萨的道场。
岑延是名字,不是法号。但‘岑’这个姓,却是一个绝不能忽视的名词!岑家几十年前出过一位国师,而真正让岑家又超脱地位,却不仅仅是国师这件事本身。
传言,他们与一条白蛟所化的天龙交好;亦有传言,岑家的那位老国师,更是与一位殊绝天地,一剑横空的无上存在有过因缘。
而最重要的,是这位老道士是【失意人】许云子的师父。
“啧啧啧--白家庙小,何至于要两尊菩萨逼宫?”白老爹眨了眨眼,大气成熟的腔调,带着俏皮的玩笑:“可别欺负我们是乡下的老实人。”
“你听听,你听听~~”隆悯和尚拍着手大笑,冲着岑延笑骂道:“还真让你说着了!就是一个牙尖嘴利,半点吃不得亏的主!
跟你那准备当牛郎的徒弟,是一个模样!”
岑延撇了撇嘴,对大和尚粗鄙的言论,表示由衷鄙夷:“什么叫‘当牛郎’?会不会说话?这明明是阴阳调和的大道好不好?”
“...可真不要脸...”
岑延:[○・`Д´・ ○]!!
两个老小孩玩闹够了,岑延见老和尚,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倒不是不想揭一两张老底,找回一二面子。
但无奈,昨天打牌出千,因为技术不到位,被这混蛋老和尚给逮了个正着。不仅输了家里的一坛‘龙宫闹’,还搭进去了徒弟前些天刚给的孝敬。
啧--!!孝敬不孝敬的还无所谓,反正自己从来就没什么钱。
只是想到那坛‘龙宫闹’,岑延就心痛的直打哆嗦!TNND,那可是水袖大人,未化天龙前酿造最后几坛!就这么没了!没了!
“行了,我们两也不兜圈子。其实道门佛门,能不能分润气运...”岑延老道撇着胡子耷拉的嘴,掏着耳朵说道:“你们爱咋整咋整!关我们屁事!!”
“老道士,戒嗔!”隆悯没好气道:“注意国师的形象!”
“噢哟~~还戒律咧~~”老道士横了‘道貌岸然’的老和尚一眼,很是不屑的说:“昨天打牌出千的时候,你想过你国师的身份?”
“佛门五戒是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你哪只眼睛瞅着,有戒赌这一项了?”被掀老底的隆悯老和尚,也黑着脸骂道:“一帮子聚赌骗钱放高利贷的,我拿他们的钱,是渡人向善!
一次施为,不知可救多少人!就算去了西天灵山,老衲也能挺直腰板子!到你嘴巴里,就没个好词了是吧?”
“老道也是渡人向善!都是凭本事出千,那你昨天还戳穿我?”
老和尚虚着小眼睛,老神在在的说道:“你岑家道人,皆是以‘穷誓’入道。老衲宅心仁厚,怎能让你坏了道行?
那些许黄白腌臜的红尘之物,我便帮你拦下了。我佛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瞧瞧,老衲都替你入地狱了,你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二?”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老和尚你...你...”岑延老道士斗嘴斗不过,下意识就捧起了甚是作痛的心脏。
你抢我钱,你还有理了不成?
穷誓怎么了?穷誓吃你家大米了?
不就是不能有钱嘛?不就是注定穷一辈子吗?不就是成天遭人嫌弃,很难讨老婆嘛?
越想,越是自感悲从中来!那一点点的心痛,顿时成片成片的连了起来。嗯,更痛了!
你信不信,我...我特么......
正在这时,一杯阴凉的正好的去暑凉茶,递到了岑延的面前。只见白老爹很真诚的劝道:“前辈,喝口凉茶,润润嗓子。润完了嗓子再撕。”
岑延喝完凉茶,一脸古怪:“你这么会来事,真的好吗?”
“嗯--”白老爹深以为意的点头:“还别说,您俩撕逼,比相声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