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望月潭现界边缘处。
面仅双眼一嘴,满脸土腥和植物根须的妖物,弯腰恭敬的接过提督司水部官吏所写的临时停留证。签押证件的管理,是一株停于望月潭边上的老树,叶深枝密,虬龙一般的根茎,墨冰一般的躯干,皆展示着它的不凡。
办完证件之后,一根蜿蜒在土腥妖物眼前的枝丫,遵循着某种约定俗成的韵律,枝叶沙响律动一阵,无声消失。
妖物又恭敬一礼,向老树奉上了一二体己之后,便小心翼翼的,退到搁在望月潭边一方青石上的寸许青花小轿旁。
面部的根须蠕动,湿润腻滑,传来一阵令人不适恶心的音调:“三小姐,已经办好了。一刻之后可入内境修养。”
小轿中的清减人影,微抬秀手,两个巴掌开合大小,隐约带着督察印记的了【临时停留证】,便在无形的压缩间,化作肉眼难见的米粒方圆,飞入青花小轿之中。
“周围没有人?”软糯的声音,自帘影幽幽之中传来,清亮得体的温婉,已然变成了透着悠远而飘然的高高在上。
“回三小姐的话,在停留证开启的一刻钟前,是不会有妖灵前来。这样犯忌讳。”土腥妖物的姿态很低,明明有着近两米长的身躯,但言语小心,谦卑底下的,仿佛眼前这小小的青花轿,承载着世间最不能轻慢和小视的尊贵一般。
“提督司吗~~,真的是好大的忌讳!!”小轿中的倩影,传来说不清心绪的轻哼,没有深意,又好似藏着深意。
土腥妖物又把腰弯了数分,与森林夜色中,尚可分清的双眼,也读了几分的无奈黯淡:“小姐--”
“算了,成王败寇,人族当兴是天道大势,也没什么好说的。”轻纱后的小巧倩影,淡然说道:“百世妖的计划功败垂成,我们必须得认,也必须得忍!”
“小姐此次出来,不正是事情还有转机吗?”
“不是转机,撑死了也就是一线生机。”精巧的轻盈,抬起秀手柔胰,轻拨纱帘,似春柳拂湖:“而且.....和百世妖那时比起来,没有人族那些名门正派的支持,妖族现在更加被动。”
“有转机总比必死绝境要好。那位百世妖前辈,尚且在必死之中奋起反击,小姐当不比他差。”
“呵--”一声轻笑,似不带一丝风情的,亦风情万种般的轻蔑:“关于青师,你怎么看?”
土腥妖物摇了摇头,脸上如活物般的根须张扬扭动,好像在谦卑平淡中,染上了别的心绪:“虽是同族,但他到底不姓胡。
一地气脉,就像是对凡人家里的钱财。为了那蝇头小利,亲兄弟尚且能打出脑花子,更何况我们只是外家人?
小姐,如今似稻山狐族,这种还能抛头露面的妖族大群,大多都都有族人入提督司,既是办事,也是作为质子。”
“.......”青花小轿里的倩影,又一次沉默,倒影着草木虚影的望月潭,水光袅袅,月色粼粼,仿佛恒古的静谧,更加符合此地景致一般。
时光,仿佛也在潺潺流水,和潺潺月色中恍惚起来。不急不慢,又在草叶飘摇中,将一切都朦胧起来,变成物是人非的可笑模样。
听泉静心,观泉安意。仿佛一切形而有物的生命,都浸没在流水而逝的意境之中,突如其来的降生,又沿着必将到来的轨迹老去。
某一时,那寸许的青花小轿,轻纱摇摆,那清浅淡然之语传来:“一刻钟快到,走吧。”
“三小姐,恕小的多一句嘴。哪怕这七天,提督司的君侯不会搭理我们。但这所谓的‘国庆’,毕竟和开国气运和人道运势扯上了关系,您外出行走,本就占着一个险字。
老太太临行前占卜的那几个字,说句不恭敬的话,如今人道遮掩天机,老太太的批语并做不得准!
而且,真要是谈论起位份,这事也不该由您出面!”
“......半根,走吧,身为胡家女,自然要承担属于自己的因果。”帘后清减之影,拖着香腮,凝望着望月潭的波光幽静,亦是往着幽静之中恒古清辉的月光:“说不定,这次能让我逃脱樊笼。”
此后,一道幽光自帘后投来,米粒大小的【临时停留证】上,似晨昏省定,岁月轮转的宁和高远之意境,满溢于林间,震慑一切宵小!!
而帘后幽光的尽头,是一座隐没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的‘隔层’。隔层,生于水月幻妙,隐于泥土凡尘。
一边是生,一边是死;
一边是充满谎言的真实,一边是充满真实的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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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要做什么呢?”
十月二号的清晨,无所事事的白临轩,望着天花板,如是的想到。
“我特么能做些什么呢?”
已经一天了,脱离自家的操蛋兼职之后,已经过了一天的时间了!
没有臆想之中,脱离苦海之后的丰富多彩;没有离开自己后,工作漏洞百出,前下属上门再请出山的戏码;更加没有诸如动漫啊,漫画桥段之中,男主角退隐、归来、辞职之后,被美女环绕,嘘寒问暖的......
砰--房门被元气满满的姿势打开。
“临轩哥!吃早饭了!”
“白哥哥,吃饭饭了!!”
张倩和程语,一大一小两个脑袋,从房门那边探出,然后再少年面无表情的低气压目光中,一同咧着嘴笑道:““太阳都晒屁股了!””
白临轩面无表情的捂起脑袋: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黑历史越来越不忍直视了。
好像一卸下辅灵使的担子后,生活就突然回归了正常。每天睡到自然醒,吃饭,读书,无所事事的发呆.......
一切神神怪怪的事宜,或真实或虚假的事件,隐藏在人性和**之间的恶意......都因为身份的消失,而离你远去,不留痕迹,亦无丝毫挽留。
明明每天都在说,自己这操蛋工作,怎么怎么地,但来了这么一出,还真有些不习惯来着。
“啧--,还真特么有些贱皮子了。”
“临轩哥,你再说啥?”
“没什么--”白临轩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对了,今天有什么安排没?”
“昨天班群里发了个消息,说今天有人组了个局子,有个聚餐。”张倩也不避讳,一边替白临轩整理床铺,一边说道:“你去不去?”
白临轩:“我无所谓,你要是想去,我就陪你去。”
“那行--”
......
程语歪着头,看着白临轩和张倩之间,太过于熟稔的互动,有些不解的问道:“白哥哥,张姐姐,怎么觉得你们说话的方式,和我爸爸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