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过于近功近利的人们,好像又突然想起青山绿水的好处来,城市周边,但凡还瞧得出一二清静深幽的地径,就能因为各处的驴友渠道,立刻多上些不请自来的人影。
【远方庭园】,一个修建在童湾十公里外,一座青山上的多功能农家乐庭园。同时,也是白临轩要参加的,班级聚会的据点。
班级聚会的集合地点,是童湾的老船码头,距离铃塔不远,当清亮的河风伴波光拂过,依旧能听到那清减人心的铃声。
铃塔的景色很美,让人心动;正如它太过深入人心的诡谲传闻一般。哪怕时有艳阳浩浩,但是已然在老码头等待的高二(2)班的学生,在瞥见那香火旺盛的铃塔时,眼中依然有些不自然。
“哟--,大家已经到了!!”
张倩元气而活力的声音,永远不让人感到突兀而尴尬。
在此等候,早已三三两两,分离出小团体的学生,同样被张倩的呼声吸引了目光。
男生们,尚还存着些或有或无的自尊,又或者是想在众多的女同学面前,留下一个‘稳重’的良好印象。
所以,对眉眼清秀,打扮的又很是得体张倩,投来两个欣赏的目光。就暗藏着小小蓬勃的悸动,或者小小帐篷的J动,继续和基友聊天打屁起来。
正处在青春期,平常却被‘三米之外,雌雄同体’的校服,生生遮掩了美丽的女孩子们,此时断然是顾不上自以为稳健的男孩子的。
毕竟,节假日出来,不和同班的小婊砸明里暗里的争奇斗艳,那还穿新衣服干嘛?回家过年吗?
“倩倩!这里这里!这么好看的小姐姐,就应该最后一个到!”
“张倩你怎么才来啊~?好漂亮啊~~张琪,你的对手来了哦~~”
“小美女,我们可是在这里等你半个小时了,给姐们说说,你这身打扮是哪买的?”
......
老实说,走在后边,牵着程语小朋友的白临轩,实在是想不明白,为毛同样是见心见性,嘴兜不住话的直筒子脾气。自己和张倩的班级地位会差这么多?
“可能是因为,白哥哥给人的印象太阴沉了吧?”程语仰着小脸,瞪大这小眼睛,纯真而残忍的说着戳刀子的话语:“还由,呜呜呜---”
只见白临轩,嘴角噙着笑意,一字一顿的对着小家伙说道:“小孩子,就不要学着大人,瞎说什么大实话了!”
“呜呜--,至稻了(知道了)......”
收拾完贫嘴戳刀子的小家伙,辅灵使小哥就悠游自在的,开始看起眼前的‘暗流涌动’。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特么戏份多成这样,就有些太...好看了吧?
明赞暗讽、埋钉子挑刺、打探情报、转移仇恨、捧杀......短短几句话,以及短短几句话中太过精彩的心思交锋。那边还在装君子绅士的男生懂不懂,白临轩不清楚。
但是打小便在阴诡里泡在,上了高中开始,有和那边活了几千几百年的老东西们,斗智斗勇的玩了两年的白临轩,对里头道道还算是门清。
程语扯了扯白临轩的裤腿,有些小紧张的问道:“那些姐姐,不喜欢我们吗?感觉有些坏心眼的感觉。”
“所以说,小孩子就不要学着,瞎说大实话啊!”白临轩抽了抽嘴角,揉了一下小丫头的头,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说一眼观生,一眼望死,守着阴阳桥的辅灵使,是承一方天地气运的承接者。那么,沟通阴阳两界,抬眼挑眉皆是永慕河山的灵使,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这天地气运本身。
《离娄章句》有言:是故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
灵使,就是天地之间的诚者。
天地分阴阳,是故可身历生死,轮百转恐惧;生灵化鬼魅,是故可眼观阴诡,见种种叵测毒辣;古物寄思意,是故可耳听喃语,承过往缠绵因果。
一切妖魅,无所匿形;一切谎言,无所藏身。
(可是人,终究不能,生活在没有‘谎言’的世界啊~~)白临轩眸眼微垂,看着比之数月之前,身魂气质变得更加高远宁静的程语,终有些不忍。
白家在明面上,虽占着狠绝豪横的名头。可这一份狠绝豪横之后,神憎鬼厌的名声处境,又何尝不是因‘真实’而来的沉重。
(楚地神系,已经唱完了最后的残响。灵使和辅灵使的职责,也应该有个结束了。毕竟......)
白临轩深深叹了口气:(小自己10岁的丫头,这特么是真的下不去手啊~~!老子可是御姐控啊~~)
(所以到头来,一切的一切,还是要看混蛋老爸的那个计划吗?)
白临轩想看一场好戏。不过,令人无奈的是,这一幕刚刚上演的精彩戏目,却因为以为不速之客,哦对,也就是白临轩的来临,陡然的落下了帷幕。
自他们眼中投来的目光,很复杂,不是那种摆在明面上的厌恶,或是痛恨什么的。而是想要拒绝,却没有想好理由,抹不下‘当恶人’这个脸面的复杂困扰。
寻常人,遇见这般不上不下,甚至掺着点冷暴力的尴尬场景。耿直的,许会冷哼一声,抽身离去,留下一个感动自己的悲愤背影;圆滑的,许会开口不着边际的试探一二,把同学之间的交情当买卖,谈得成就谈,谈不成就散。
柳叶可拂静湖微波,方圆丈许的土石亦可惊起河流的水花。
可是这扶摇柳叶,方寸土石,面对一条绵延八万里,西连大湾气脉,东接冥府奈何,上映人道汤汤气运,内含亿万死生之魂的浮川大江。怎么看,都怎么觉得渺小可笑。
反倒是他们困扰的表情,让白临轩感到了一种浅薄的趣意。
于是,年少的辅灵使,嘴角咧起一抹淡笑。眉望远山疏离,带着一份竹川舒朗;眼涟大湾涛涛,又自携一抹鸦落巫辞的狰狞。
“张倩要出去玩,我可是答应了她妈要照顾好她的。有些不放心,所以跟了过来。”白临轩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又指了指自己牵着的程语:“这个小家伙也想出来玩,涨涨见识。
想来,各位是不会介意的吧。”
白临轩话语说的客气,可是意味深长的眼眸,却多是望着远处,脸色已然变得不愉的男生们。
杀人诛心,想要把说的明白,自然也要试着字字诛心才行。
不巧的是,这两样工作,白临轩都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