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临轩哥,这对我们来说,是不是太早了一点?”面对少年近在咫尺的脸庞,少女红着脸侧过头去,恰似娇羞的带着一抹惊慌,弱声弱气的说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别这样......”
“......”少年冷着眼睛,表情淡漠的看着少女。
“其实呢,临轩哥你这个年纪了,有点小躁动,人家也不是不能理解...”少女的声音依旧弱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生生做出了一副‘舍身取义’、‘佛祖割肉饲鹰’的悲壮阔气出来。眼睛一闭,很是‘忍辱负重’的说道:“等一下轻点,人家...人家也是第一次......”
“......”少年依旧冷着眼,看着少女表演的同时,不做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
“临轩哥,来吧,我依旧做好准备......我靠,老娘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躲那么远是几个意思?你...呜呜呜--!!”
一个手指白暂修长,几似玉石雕琢的巴掌,不带任何情面的,按在了缓缓凑近的少女脸上。
【大力金刚指】+【破劫诛脉手】,用力。
“啊啊啊啊--!!我的头!我的头!!”
而手掌的主人,挑起细刀一般的弯弯绣眉,语气漠然而无奈的叹气道:“这要是别的妖灵鬼魅,在我面前跳。我都是给它们念一遍经,再给它们超度了。
你算算,你在我手里浪了多少回?我又给你念了多少遍经?”
“疼疼疼--!!我的脑袋!临轩哥饶命!饶命啊!”
“......”白临轩虚起眼睛,在反复权衡之后,终是浮现出莫名复杂的意味。在一声幽幽的叹气之后,把张倩放开。
“嘶嘶嘶--”张倩倒吸了口凉气,不断用白暂的巴掌,揉搓着微微发红的脸。倒不是说白临轩用了多大的力道,主要是颜值这玩意,对于人类的全年龄女性来说,都是可以和拼命、玩命...之类字眼挂钩的狠辣之物。
“我靠!真没想到,临轩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怜香惜玉都不会!”
“呵呵--,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原来社团活动会对人的操守,造成如此大的冲击。”白临轩抱着胳膊冷笑,上下打量了张倩之后,继续毫不留情的说道:“还有,你顶多就是抛砖引玉的‘砖’。别埋汰了‘玉’这个字好不好。”
过于随意而真实的言语,直接点爆了张倩,那名为‘少女情怀’的可悲自尊。只见她拍着桌子,很是气愤的大声抗议道:“我靠,给点面子行不行?我是女生诶!很要面子,很在意面子的女生诶!”
“......哈~~”白临轩耷拉着尚有些疲意的眼,对于张倩较为可爱的无能咆哮,少年的态度是和蔼的:“那我以后尽量把你当爷们看。”
“你特喵给我听中文啊!!”
......
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白临轩又一次以单方面的、碾压的、毫无起伏波澜的姿态,获得了胜利。
“你别以为在这插科打诨,我就不清楚。”白临轩捧着热茶,呼气拂了拂杯沿的暖气,瞪着神色不自然的张倩说道:“是小语是吧?”
张倩光滑的额角,渗出了些冷汗。小姑娘眼神虚晃不定,很是心虚的说道:“这个...这个......”
“反正,我千叮嘱万嘱咐,要你注意的东西你不听。那些个边边角角,能满足你好奇心的消息,你就千方百计的专研。”
少年靠在椅子上,清秀到有些白皙的容貌,却没有挂上相配的温润雅致。嘴角虽因茗茶的暖意,挂了一抹似冷月清辉的弧度,可是那双似映浮川八百里流火的眼眸,没有半分笑意。
“我和你提过一嘴,灵使有‘口含天宪’的权柄。所以你应该是在和小语那丫头聊天的时候,把话题往能不能视‘异物’上面引,让她说出‘希望你可以看见’之类的话语,就可以让你在天地气运的祝福之下,灵眼全开。”
“......”张倩垂着头,略有些凌乱的发丝疏漏中,可以看见她逐渐苍白的脸颊。
她在不自觉的往后退,双手护在胸前,并徒劳解释一般的,摇着头。仿佛这样子,她就可以躲过少年复杂而失望的目光;仿佛这样子,她就可以否定一些什么。
“......唉~~”白临轩幽幽一叹,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是这一抹因人性而起的温柔,却转瞬被因‘辅灵使’职守而生的决然淹没:“终究,是我太过骄纵你了。”
“临轩哥~~”
“这不是你的问题,在可以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生灵是很难抵御,对‘真实’而生的好奇。
更何况这份‘真实’之界,其精彩浩瀚,远胜于这凡俗琐事千万倍。”白临轩摇了摇头:“但你需要知道,万事万物,有舍有得。
更何况执一番权柄,承平阴阳的【灵使】。你可知道‘点化’对于那无数修身逆命的灵性生灵来讲,是何等机缘?
江蟒化蛟,鲤跃龙门,兽族伐筋炼骨,异灵惊道防劫......这斑斑种种,百死一生,甚至万死无生的生命跃迁,都可因为灵使的一句话,变成水到渠成。”
“那......小语点化了我,她...她会怎么样?”少女浑身颤抖的抬起了头,眼眸之中,充满了因自己一时好奇快意,而伤害他人之后的悔意:“我...我....我不想这样的......”
“【灵使】点化众生的权柄,不是什么秘密。在童湾方圆百里的三十多个乡县,有些体面的妖鬼,都知道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但是,他们却不敢往小语这边凑。”
少年饮下一口清茶,暖气径流肺腑,让他紧皱的眉眼有了一丝舒张:“他们不是不想得到【灵使】,也不是不想用一些或怀柔,或狠辣的手段,将【灵使】这个百年难求的珍宝,关到自家的地下室里。
只不过,是被辅灵使,是被我白家杀怕了。”
张倩后悔的神色,突然有了一丝僵硬:“......咕噜”
少年抬起眼,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揭示出了童湾百里方圆,为何如此承平的缘由:“不是仅仅杀了一年,十年;也不是仅仅杀了一代人,十代人。
而是自千年以前,楚地神系衰败之后,辅灵使便开始杀。怀柔的杀、狠辣的杀、虚情假意的杀、情真意切的同样杀!
杀了整整一千年,一个族群一个族群的杀,一个传承一个传承的杀,从杀到与天下为敌,到杀成天下势力不敢为敌!
然后,【灵使】就成了谁都不敢惦记的禁忌。”
傍晚的斜阳,行过悠悠涛声,掠了三分水浆下粼粼金光;又行过铃塔的弯弯翘檐,带着两成清越的铃响。
可是,在暖意悠悠的斜阳风光里,面无表情的少年,说着风光之下,最难堪的黑暗。